第320章 我亦可往
宇宙，靜謐而又深沉，以繁星為背景，無盡的黑暗就像是吞噬一切聲音與光芒的巨大惡獸，將所有隱藏在其間的物質一一隱藏。
蟲族，這個誕生僅三千餘年的種族，正在這樣的背景之下，隱藏在黑暗之中，悄然發展著自己。
從星系內部運送能源早已成為了一種備選，惟有物質不可或缺，但在這個時代，蟲群的發展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了。
科研基地的智慧種族，正在全力推動著這項已經幾乎踹開了一條縫隙，真切地看見前方光芒的技術前進，具體的蟲族化倒是不必著急，等它完全能夠適應蟲族大質量單位遠距離跳躍的需求之後再行不遲。
零注意到，大概是融合了諸娜躍遷部分皮毛的緣故，蟲族的小質量短距離跳躍對於能源的質量需求非常之高，常規能源幾乎無法啟動，再不濟也需要能源水晶亦或者諸娜本體那樣的水準。
當然，就目前階段而言，這並不是問題，蟲族能源富集，包括從反物質湮滅之中獲取能源，都能夠滿足或者部分滿足這些條件。
但這其中仍然有一個限制，如果未來蟲族大規模前進躍遷，仍然需要依賴這樣的能源的話，那將會是一個無比恐怖的數字。每一次大規模戰爭，也許都會抽乾附近無數蟲族基地數百年以來的積累。
簡單來說，即蟲族對於高等能源的獲取效率太過低下，雖然還沒有真正將之運用在主力蟲群之上，但這個問題顯然是不容忽視的。
零不清楚希羅聯邦他們的跳躍科技究竟使用怎樣的技術，但此時此刻的蟲族，的確需要一種便捷的能源獲取方式。
於是，諸娜這種生命，以其無比強烈的存在感，再一次進入到了零的視野之中。
倒不是想將它捕捉過來當成「電池」來使用，迄今為止蟲族雖然理論上擁有著足夠約束大規模高等能源的材料和方式，卻無法去真正捕捉這種生命，在一顆恆星的統治範圍之內，這樣廣泛的空間，零無法完全約束這樣的存在，自然也就談不上捕捉。
祂估摸著，如果要達成這樣的目的，大概不比從頭開始研究空間跳躍技術要來的簡單。
至少現在，祂的想法很簡單，即復刻諸娜對於恆星能源的轉化，讓蟲族也擁有這種「升華」能源等級的能力，從而供給蟲族大軍源源不斷的跳躍能源。
理想情況下，這件事情應該在遠距離跳躍技術完全蟲族化之前完成，現在還有時間。
…………
以這麼多年來蟲族對於諸娜的研究和了解，很多之前無從談起的觀測如今也已經變得順理成章。
諸娜的恆星能源轉化，對於蟲族來說終究也不再是完全諱莫如深。掌握著足以殺死對方的力量，蟲族的觀測早已不局限於遠距離「眺望」，它們甚至通過種種手段，來到了那一片漆黑的恆星附近，近距離觀測那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下一顆顆恆星的咆哮，那一系列在當初看來不可思議的變化。
諸娜一如既往地「不好相處」，但蟲族已經不是原來的蟲族，而且對於它，零也不必遵守什麼隱私權的問題，既然無法奈何前赴後繼的蟲群，它便也無法改變零的決定。
屬於諸娜最為表層的秘密，終於在相遇兩千年之後被蟲族一點點揭開，至於它的來源，那些被零所懷疑的，藏在更深處的秘密，仍然需要時間去探尋。
但這樣便已經夠了！
…………………………………
蟲族3451年，第一次小質量蟲種遠距離跳躍航行實驗順利完成，一隻質量在四十一千克的陸地蟲種，完成了長達三百二十九光年的跳躍。
除了質量問題仍舊有些艱難之外，唯一有所遺憾的，便是定點跳躍的問題。
這一次的實驗之中，這隻小小的蟲子從星系內部出發，短短4.2個小時的時間，完成了三百二十九光年的漫長距離跳躍，但這個位置卻並不是蟲族自我選擇的結果，它和之前計算的跳躍位置，不論是在距離上還是在方向上都有著相當大的偏差。
這就又是另外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了。但不論怎麼說，最根本最困難的問題已經解決，剩下的無疑只是查漏補缺以及在基礎之上進行擴充和加強而已，或許瑣碎，或許繁雜，但再也不會有那種天塹一般的鴻溝橫在眼前。
至少在這個層面，用時一千四百年，蟲族已經真正接近了三大文明的水準。至於其它技術和材料，哪怕和對方差距更大，對於蟲族來說，都不是必要的。
蟲族3464年，短短几十年而已，蟲群已經在智慧種族與腦蟲的協力研究之下，能夠成功完成六百光年以內，單次質量在二十萬噸的單位跳躍轉移，並且精度也有了質的提升，偏移不可避免，但範圍已經大幅縮小，總算不至於南轅北轍。
但這還不夠，蟲族發展至今，單個太空戰鬥單位的質量早已不是區區二十萬噸所能夠限制的，如果將這種跳躍比做一輛列車，那這點運力，還不夠敵人一發引力炮打的！
蟲族需要更大質量的運送，即便不能像希羅聯邦那樣成規模的艦隊集體跳躍，再不濟也要讓現役的大型蟲種能夠獨自完成跳躍才是。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這項技術在現階段便派不上用場，事實上在第一次實驗獲得成功之後，當年三大文明組成聯盟費盡心思在蟲族面前建立的「看不見的防線」，便已經可以宣告名存實亡了。
雖然距離算不上遠，消耗也非常巨大，就連方向也無法完全鎖定，但蟲族毫無疑問已經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初步擺脫對蟲洞的依賴，在絕對的數量之下，哪怕只是極小的概率，最終也必然會達成確定的結果，哪怕它們跳躍產生的偏移多麼巨大。
而如今經歷了又一次加強與改進，這種跳躍的距離得以加長，穩定性也變得更好，便真正做到了讓當年聯盟的防線形同虛設。
此時此刻，蟲群正在花費著巨量的資源不斷向前突進，以往那些需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夠抵達的地方，只要能源充足，質量不在限制之內，只需要一兩個奧瑞日的功夫就能夠抵達！
這毫無疑問是跨時代的進步，同時也代表著當年希羅聯邦能夠輕易跨越的距離，就算對蟲族而言麻煩了許多，卻也不再需要用「腳去丈量」了。
浩渺宇宙之中，如果說在這之前它們還是在乘坐「公共運輸」的話，那麼此時此刻，蟲族已經初步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宇宙通行券！
哪怕面值較小，那也是實實在在的空間跳躍能力！
……………
前線的小規模實驗性蟲族化改造暫時還無法在大型蟲種身上進行全面的普及，當然，這個「小規模」也只是相對於蟲族的體量而言。
零還在等，等最終能夠適配蟲族主力單位的單體跳躍引擎出現，也在等來自諸娜的能源轉換系統徹底成熟。
恆星，這些給冰冷的宇宙增添那麼一絲溫度的存在，是整個宇宙中最為廉價，也是最為便捷的能量源，即便是已經進入暮年的恆星，也能夠散發出極端龐大的光和熱，區別只在於人工促進還是天然生成。
在蟲族最初登上太空之時，奧瑞中央恆星就慷慨地為蟲族提供了必要的能源，直到如今，哪怕是有能力抽取次維空間的反物質用以湮滅獲取高等能源，零仍舊回到了最初的方式，重新將它們納入眼帘。
當然，這一切離不開諸娜的幫助，在它的「言傳身教」之下，不懼死亡的蟲群對於它這種特殊的能源轉換方式，終於算是有了些許成就。
當年的戴森球計劃，也算是再次有了發揮餘熱的餘地，它們開始被蟲族當做新一代能源供應提議的試驗點，自上而下進行了全新的「翻修」。
當年古老的蟲種被吞噬替換，取而代之的，則是全新的，被腦蟲精心設計過的能源轉換種，繼而開始了新一輪的疊代。
它們會在蟲族空間跳躍引擎完成第一輪實用性改進之前，為蟲族儲存大量的可用能源，也是為其後的全面擴張積累力量。
唯一讓零有些難受的是，不知是運氣太差還是怎樣，第一批建立的九十六個戴森球「能源轉換站」，在短短三年之內，由於構成能源體系的蟲族單位突然死亡而崩潰的，就足足有三十一個，近三分之一的比例！
零很快找到了解決方案，腦蟲們開始儘可能減少構成整個戴森球的蟲族單位數量，以最大可能地規避由這種暫時不可抵抗的傷害所構成的風險。
當然，對於它的研究仍舊沒有停止，只不過在這件事情上，零很難迅速拿出解決方案來。
已經獲得了不少成果，解答了零許多疑惑這不假，但對於這種形式的攻擊本身，蟲族仍舊缺乏認知，更別說是阻止和反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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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族3489年，零發現了一件奇妙的事情。
自己似乎是被偷師了。
起因是一次星域內部的蟲族單位失蹤事件，對於一向成群結隊的蟲族來說，這種單獨的失蹤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但它確實就出現在了蟲族境內。
而且就在零的眼皮子底下。
一般來說，蟲族所謂的「失蹤」，要麼就意味著死亡，要麼就意味著信息完全被隔絕，但由於蟲巢意志以及零的存在，後者很難做到，一般意義上的失蹤，其實也就默認為死亡。
這一次也是一樣，零本來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但不久之後，零就目睹了一次米拉機械艦群的跳躍實驗，那基礎原理和跳躍方式，不能說跟蟲族非常相似，只能說是……一模一樣！
零感覺有些微妙，說是生氣吧，好像也沒有太大波動，偷學這種事，在米拉和蟲族之間好像一直在相互交替進行。
最開始時的還是米拉的空間武器讓零下定決心開始這方面的研究，但就在七百年前，零卻通過一次雙方之間的聯合戰爭，發現米拉的反物質炮竟然已經將蟲族遠遠甩在了身後！
於是，蟲族也針對對方的成果展開了學習，並迅速取得了成果。
只不過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之前的所有行為，雙方都是處於戰爭之中的，不論各自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什麼，都可以算作是戰利品。
但如今，上千年以來，雙方之間簡直可以說是井水不犯河水，甚至一度還有些聯合行動，不說親近吧，好歹也算是有些微不足道的「交情」，但米拉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用這種方式「偷學」，並且還大大方方地展現在了蟲族面前。
這算什麼？
零覺得它好像也不是要挑釁的意思，如果按照行為來判斷的話，這已經是妥妥的戰爭行為了，但對於發動這種已經無用且毫無意義的戰爭，零實在是興致缺缺。
畢竟蟲族能夠通過戰爭從米拉那裡得到的東西，很少。雖然並不畏懼，但還是覺得很不划算。
然而，就在零權衡利弊之際，位於深空之下的蟲族屬智慧單位科研基地，卻直接收到了一批未署名卻堂而皇之出現在文檔庫存之中的全套研究信息。
其中包含了米拉對於「詛咒」事件的所有研究成果，也包括了在材料科技，武器技術等方面的大量成果。
顯而易見的是，這其中許多都是對蟲族進化能夠起到幫助的，即便不能，也可以作為參考。談不上多麼珍貴，卻也的確對於如今的蟲族有著相當大的幫助。
於是，在這之前，零還只是心情微妙，但此時此刻，卻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
什麼意思？強買強賣？
蟲族的核心技術當然沒有直接留存在智慧種族的信息庫中，它們都是由腦蟲直接管理，米拉無法從這方面直接完成盜取。
當然，米拉這次也算是在零這裡秀了一次自己的存在感。
當年為了躲避三大文明的攻擊，蟲族科研基地的位置哪怕是在深空黑暗之中，也是在不斷移動的，雖然速度緩慢，但的確在最大程度上保證了自己的隱蔽性。
然而米拉卻能夠精準地找到這裡，並在沒有引起任何警報的前提下完成這一點，除了自身的信息技術出神入化之外，還代表著它對於蟲族的了解已經相當深刻。
要說驚訝也不至於，雖說這應該是米拉這次行動的手段之一，但零其實也不太在乎。畢竟米拉是不可能真正監視每一隻蟲族單位的，就像零也無法確定米拉真正的所在一樣，雙方之間完全不同，卻又非常相似。
如果零無法在米拉的本質上全面超越它的話，很難真正戰勝這樣的存在，當然，反之也是一樣，米拉想要滅亡蟲群，也基本是不可能的。
不論如何，這件事情最終零還是決定就此作罷，能夠從蟲族這裡獲得珍貴情報，也是米拉的能力，更何況它還付出了許多力所能及的「代價」。
藉助這些成果，再結合蟲族在引擎科技方面的最近研究成果，在其後不久的蟲族3517年，零終於跨越了那擋在蟲族大規模前行面前的最後一道難題。
蟲族大質量單位遠距離跳躍實驗僅在六次失敗之後，便宣告成功！
至此，面對尚不知具體在何處的三大文明，零也終於可以說一句，攻守異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