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無心插柳
想要在幾十年的時間裡，讓維吉這樣龐大的帝國轟然倒塌，在這個時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毫無疑問，此時的它正在被從根基之上一點點腐蝕。
帝國的戰力依舊強悍，很多時候卻只能對那些昔日的同胞發動攻擊。即便是那些非胎生的個體，也有著自己內心歸屬的母星，更何況是那些生於土地之上的帝國戰士？
對於維吉這樣一個種族主義的文明來說，內戰無疑是痛苦的。
目前為止，帝國中樞仍舊擁有著強大的統治力，各處星域雖然已經有了叛亂的苗頭，但第一顆公然反叛的殖民地星球已經被鎮壓，掌握強大軍隊的帝國中央，仍舊擁有維持整個帝國運轉的實力。
在事情發生之前，帝國皇帝勞徳·維吉已經完成了對於中央權力的又一次加強，雖說各個殖民地仍舊保持著足夠的自治權，但不論是經濟還是軍事，對於帝國中樞來說都是不堪一擊的。
只要帝國最為重要的核心星域沒有發生變化，那麼勞徳便不會有真正意義上的危機。
然而內部的持續動盪對於軍方的影響同樣深刻，很多人的思想都在悄然轉變，這是手握權柄的帝國皇帝和他忠誠的輔臣們無法掌控的，如今的他們，雖然掌控著帝國最為強大的力量，卻漸漸感覺到了一絲脫離。
這讓他們驚恐，不惜代價去加強對對軍方的控制。但屋漏偏逢連陰雨，就在前不久，原本在軍中威望甚高的皇室親王尹多被「詛咒」波及暴斃，幾乎與此同時，另一位帝國元帥因病逝世。
他們居於高位，對於整個帝國都算是舉足輕重的任務，但與此同時，他們也都是帝國皇室掌控軍隊的重要力量。
兩位「帝國柱石」的離世，再一次讓這個陡然陷入飄搖的帝國變得更加動盪，情況肉眼可見地急轉直下。
在這種情況下，帝國中樞已經在做所有除了戰爭之外的手段了。自身的科研動員在十年之內未能取得成果，持續擴大的損失讓帝國不得不開始向外尋求幫助。
科爾瓦正在持續擴軍，以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戰爭，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收到維吉邀請之後參與共同研究。當然，這一切要在維吉人的眼皮子底下進行。
在此之前，雖然對於維吉人的攻擊手段有了相當的防備，但事實上真正接觸造成「詛咒」的源頭，科爾瓦人還是頭一次。
至於進行研究活動必須受到維吉人的監視，看上去似乎有些打白工的意思，但一來科爾瓦也並不希望未來爆發戰爭，二來能夠擁有參與研究的機會，也就代表著同樣有機會掌握對抗它的方法，甚至是掌控它本身！
他們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些人員支持而已，這完全是值得的。
除了一些野心家之外，沒有人希望在這個時候和已經漸漸邁入絕境，內部矛盾盈天的維吉帝國爆發戰爭，因為即便能勝，也將會是一場遍及整個已探索宇宙的浩劫！
如果有可能的話，不論是科爾瓦還是希羅聯邦，都希望回到那個保持和平自由擴張的時代。宇宙幾乎是無邊無際的，足夠三大文明瓜分了，何必要在一隅之中拼死內鬥呢？
維吉是個異類，總是想著如何給已探索宇宙執行「種族淨化」，好在經過從古老時代的持續戰爭，維吉內部也發生了許多變化，最為極端的種族主義被壓下，但是如今卻已經在各種變故之下有了重新萌發的跡象！
如果實力不濟，維吉根本無法存在至今。在過往的時間裡，不論是科爾瓦還是希羅聯邦，都在嘗試用包括但不限於戰爭等各種方法向維吉輸出影響力。
他們也的確成功了，近萬年以來，維吉帝國漸漸向著符合已探索宇宙主流發展需求的方向前進，在最初之時，他們的進攻變得不再堅決，後來慢慢演變成了艱難的談判，再到後來一點點確立了如今已探索宇宙的基本格局。
但很顯然維吉帝國內部長久以來一直沒有停止過「復古運動」，尤其是以皇室為首的勢力，一直都在推動著維吉內部的重新變革，直到新任皇帝上位，長久的積累種族在此時爆發。
隨著這次災禍的爆發，維吉內部的極端思想更加嚴重，有些人的提議，甚至就連此時的帝國皇帝這個激進派都覺得激進。
但一個事實擺在眼前，那就是維吉帝國已經走到了命運的岔路口，是時候作出選擇了。
於是，來自希羅聯邦與科爾瓦的科學「支援」，第一次介入了維吉人的研究之中。
而二者的備戰也從未停止，因為很有可能這一次的研究，其結果將會決定整個已探索宇宙未來的走向。那時絕望之下的維吉人，極有可能已經不會再有太多顧慮了。
…………………………………
蟲族的現狀此時漸漸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隨著蟲群日益龐大的規模，它們的數量就在這近乎於隨機的一增一減之中波動著上升。
每一次變故發生之時，死亡的蟲族單位數量都在上升，零做過簡單的統計，在數量上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規律，有的時候相比上一次只會增加幾千萬，而有的時候翻一倍也是尋常。
唯一的規律，就是一直在增長，從來沒有降低過。
零覺得這應該和蟲族整體數量比例沒有必然的聯繫，因為如果按照比例計算的話，這個數字也一直在隨機波動中。
祂決心優先發展空間科技，找到三大文明的本土以獲得更多情報，但這並不意味著對於這種變故會像當初應對聯盟的進攻一般無動於衷。
通過多次的數據採集和分析，儘管無法做到像米拉那樣精準和多樣化，但好歹也能夠得出一些結論。
數字不會騙人，哪怕零很難做到絕對精準的統計，也能夠看出個大概來。
首先是之前提到的有關於死亡數量與蟲族總體數量之間的關係，一般而言，面對這樣的毫無規律，零就可以認定二者之間是無關的了，畢竟這並不僅僅是蟲族得出的結論，還包括了蟲族統治下的諸多智慧文明的研究結果，大體上不會有什麼錯漏。
其次便是每個星域內部的死亡蟲族個體研究，而也正是在這方面的研究之中，零猛然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雖然蟲族個體的死亡幾乎遍及蟲族如今統治範圍內的每一個角落，大到蟲族母巢，小到地表單位，都存在著近乎於無差別的死亡概率，但經過一次次統計，零驚奇地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在面對當年聯盟防線附近星域以及其後其擴張範圍之內的蟲群，其死亡率竟然達到了其他方向其它星域蟲群的五倍以上！
由於蟲族的數量實在太多，每次死亡的個體數量分散到整個種族內部，相對於這個體量來說又有些太過渺小，這一點很容易就會被忽略，但只是這樣簡單的一番統計，這個結論很快便浮出水面。
為什麼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呢？
一個很容易就能想到的結論是，零之前猜測的沒錯，的確是聯盟搞的鬼，畢竟在這個方向之上，蟲族所面對的敵人，只有這一個！
但如果繼續細究，為什麼他們能夠做到這一點，即讓靠近邊境的蟲群死亡率達到其它星域蟲族五倍的程度這件事，零又實在想不到對方似乎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祂找到這個敵人，弄清楚這一切的決心！
從時間和空間上進行分析，幾乎就是蟲族所能夠做到的極限了，除此之外，有研究價值的事物，已經盡皆做了最仔細的檢查和研究，零想不到還能從什麼方向入手。
有時候祂也在想，如果將蟲族所有已知的信息交給米拉來分析，也許會得到很多不一樣的結果，甚至有可能真的能夠直接找到解決的辦法，但零完全沒有這麼做的打算。
簡單來說，這種攻擊對於蟲族的傷害並不足以讓零不擇一切手段，而蟲族和米拉之間的關係也沒有真的有多親密。沒有必要，也沒有實行的基礎。
……………
零並沒有主動和米拉互動的意思，但蟲族這樣遍及全域的動靜卻沒能瞞過米拉。當然，零也沒有想過掩飾這一點。
看著監控系統中得到的情報，米拉幾乎是本能地就已經對此展開了分析。
要說機械艦隊的勢力遍及整個蟲族統治區域，這的確是真的，但要說精確到每一顆星球，那就是無稽之談了。
蟲群並非對米拉的監控行動完全沒有反應，一旦發現，必然是毫不客氣的追逐和摧毀，不會有任何留情。
也是因此，米拉儘管大致得出了蟲族內部所發生的事情，卻完全沒有能力像零一樣得到第一手數據。
但米拉的強大之處就在這其中體現，長久以來的觀測和收集，讓它建立了一個個有關於蟲族的模型，並隨著時間推移，持續進行著更新和刪除，不斷精簡著可能性。
直到最後，它幾乎是藉此就得到了和零一樣的結論！
對於蟲族的研究一直以來都是米拉的重要課題，資料庫中有關於蟲族的分析和研究，大量的蘊含著各種各樣變量的模型如果輸入到一個同等科技水平的智慧文明主電腦之中，足以在一瞬間讓其過載報廢。
但對於米拉來說，這只是它龐大「記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強大的建模能力是它領先於所有智慧種族的天賦，而生命屬性的誕生，也讓它補上了最後一塊短板，讓它能夠在可能性統計之中，真正加入一些機械絕對不會考慮進去的變量。
由於情報較少，即便是它也無法確定蟲族身上正在發生的事情的真正源頭，根據大量的可能性所建立的模型越來越龐大，卻沒有足夠的確定性依據讓變量坍縮從而進行精簡，以它最擅長的方式得出導致這件事情最具可能性的結論。
於是，它選擇了繼續觀測。
直到在其後不久一次偶然的探索中，一種熟悉的材料以某種特殊的方式進入它的視野之中。
那是一種在強度上近乎擁有完美性能的材料，它甚至不是金屬，也不是非金屬，就連米拉自己都有些難以形容這種渾然天成沒有一絲破綻的「材料」。當然，這並不值得它去驚訝，因為早在很久以前，它就已經從蟲族身上發現了類似技術，可惜的是，這種材料的特殊性讓它能很難應用在機械艦隊之上，只能在關鍵部位使用。
原因很簡單，對於旨在以數量取勝的機械艦群來說，這種材料的造價，或者說生產所需的生產力，幾乎要比它所覆蓋的戰艦本身還要昂貴得多得多，但同時它卻根本無法抵抗空間武器的攻擊，必須依賴同等層次的技術防禦，面對三大文明的艦隊，屬實有些雞肋。
對於蟲族而言也同樣如此，但相比起來，蟲族的使用範圍要更大一些，畢竟「財大氣粗」且不太在意時間上的損失。
當然，它也的確為米拉和蟲族的戰艦設計提供了很多新的可能性，戰力方面的增幅也相當可觀。
然而，此時的重點卻不在於此，因為米拉所碰到的，或者說它的機械艦隊在擴張途中所遇到的，是另一個曾經遭受了和蟲族相似遭遇的種族，而這種材料，它也是第一次見到了真正的，原始版本！
之所以說是相似，是因為這個自稱為「赫基」的文明曾經所經歷的，只是如同維吉帝國第一次遭受「詛咒」事件時的「精神詛咒」而已，但其傳播方式卻如出一轍。
赫基人曾經幸運地找到了它的根源，但唯心主義盛行的他們，最終選擇了將之獻祭給「神明」，即在某種意義上進行了永久性封存。
從蟲族那裡米拉其實學到了不少，就像是正式「見面」之前先派遣隱蔽的小型單元提供情報支持這方面，蟲群就做得很到位。
當然，也是因此，一直致力於監視米拉的蟲族探索者，這一次沒能跟上這些「同行」的腳步，或者說，從來沒有跟上過。
此時此刻的米拉，正在通過自身對於智慧文明信息系統的強大優勢，肆無忌憚地調閱著整個文明的情報。
起初之時還只是一些公開的信息，經歷了最初的小心翼翼之後，米拉已經大致搞清楚了對方的文明等級，乾脆也不再謹慎，那種嚴密防範的絕密信息，在它的眼前就好像是用一把幾十年前的老式插鎖保護著的保險箱一般，沒費多少力氣便基本完成了突破。
而這些信息和這種材料，也就這樣被米拉輕易得手。
相比於蟲族從智慧個體腦海之中獲取信息的方式來說，米拉這種方式還要更加方便和全面一些，當然，僅限於一些在智械研究方面不夠深入的文明，三大文明任意一方的主電腦，米拉都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完成突破。
零怎麼也沒想到，就在祂還在帶領蟲族前進，試圖找到三大文明主體的同時，米拉已經基本搞清楚了蟲族這一次遭受莫名攻擊的根源！
當然，米拉還需要更多的實驗才能最終確定，對於這種宇宙中未知的事件，米拉一向是最感興趣的，蟲族本身是如此，這種未知的「詛咒」更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