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脫困
這兩年來，斯塔吉拉專注於對蟲族細胞的耐受性研究，這一個項目在之前從她的手中已經產出了三個具有實際價值的成果，其中之一更是被軍方採用，並移交給裝備研究部進行進一步適用性研究，而斯塔吉拉本人也因此而受到了嘉獎。
來自文明的肯定讓她幹勁滿滿，最近一段時間，她幾乎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之中，疲累了便稍微休息，之後便又投入到了研究之中。
可以說，除了自身必不可少的問題需要解決之外，她幾乎全天都在實驗室中工作。
奈爾教授的團隊在福勒星這裡毫無疑問是屬於最頂級的那一批，而斯塔吉拉能夠以福勒人的身份加入其中，可見其優秀。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停止工作的幾個小時之內，薩斯悄然完成了實驗室中幾隻蟲族樣本體內微生種的替換。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四個小時之後，斯塔吉拉重新振奮精神，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她最新立項的課題，是蟲族口器的生物原理研究。
顧名思義，在蟲族外甲上的研究取得進展之後，她決定對更加重要的頭部展開研究。
審批早已通過，在這個有關於蟲族的大發現時代，課題是絕對不會缺少的。
在這間實驗室中，斯塔吉拉獨立負責一個項目，所有的研究組的成果最終都會匯總到奈爾教授那裡，成為軍方的科研成果。
當然，她並不是這間半獨立研究室中的唯一人員，她還有著兩個助手，都是維爾維特人。
生來擁有優良條件的維爾維特人不太能夠理解斯塔吉拉的努力，就算這個項目非常重要，也不至於拼命。
而這位老師又是一個福勒人，雖然他們對她並沒有像一般福勒人那般輕視，卻也談不上有多麼尊重，畢竟迫切需要融入維爾維特人的是斯塔吉拉，而不是他們。
因此，在斯塔吉拉休息的這四個小時裡，他們也在休息，當斯塔吉拉起來工作時，他們仍然在休息。
這並沒有什麼問題，因為這段時間的確是休息時間，只不過兩相對比之下，便能夠知道斯塔吉拉能夠成長到如今這個地步，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而這一切，維爾維特人只要一出生就能夠得到。
薩斯此刻也在觀察著這個與整個實驗基地中絕大部分智慧生物都完全不同的研究者，看著她輕車熟路地操縱儀器將一隻蟲子轉移到解剖台上，殺死，而後割取器官，轉而又移動到另一邊，將之放入了另一個大型儀器內部，完成密封，而後便開始等待起來。
這一步就是取樣，本該是由助手來完成的工作，但如今並不是工作時間，她只能自己上手。
她的入手點是成分檢測，這一點聯邦先進的科研儀器可以幫助她直接完成分析，從元素組成到器官建模，都能夠比較迅速地完成。
當然，儀器只能得出數據，只是一種輔助工具，而最終的結論仍然需要研究人員去分析得出，這一點也是斯塔吉拉與兩個維爾維特人助手之間的差距所在。
那是知識與經驗的堆砌，再加之天分的粘合，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達到的。
薩斯靜靜地觀察著這一切，這一隻死去的蟲子體內，它並沒有做任何手腳，還是和往常一樣。
它的目標也不是這個獨特的科研人員，因為她幾乎從不走出實驗室，連空曠地帶都很少去，這一點當然不符合薩斯的要求。
蟲族必須由生物實體帶出，長時間大規模逸散在空氣之中必然會被發現，只有依靠活動的科研人員，才能夠完成這項計劃。
因此，它需要一個活躍的個體將蟲族微型單位帶出去，接觸到真正的自由環境，而後悄然展開繁殖。
斯塔吉拉不行，她太安靜了，但她的助手卻很不錯，經過長期的觀察，薩斯最終在眾多實驗室中選定了這裡，選擇了斯塔吉拉的助手之一——維爾維特人萊爾。
之所以選擇助手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因為一些基本的操作都是由他們來完成，而只有這些基本的操作，才能夠接觸到蟲族，也正是薩斯所等待的機會。
很快，它等來了自己的目標。
兩個維爾維特人打開入口走了進來，並和斯塔吉拉打了招呼。
斯塔吉拉倒是很淡定，既沒有太多老師的架子，也沒有對於維爾維特人多麼諂媚，她只是認真做自己的事情，同時將對方需要做的事情告知他們，僅此而已。
略做整理之後，這兩人之中的一個開始坐在台前，接過了斯塔吉拉所正在做的工作，培育更多蟲族單位，獲得更多樣本。
而另一人則將之前存入儀器的樣本取出，同時將得到的信息進行統計和整理。
薩斯觀察過了，實驗的過程中，這些科研人員與蟲族之間基本是完全隔離的，只有他們與樣本接觸之時，才是薩斯的機會！
雖然絕大部分操作都是自動完成的，但作為科研人員，他們不可避免地需要與樣本接觸，這是生物實驗，尤其是外星生物實驗最為危險的一環，但同時也是他們工作的必要部分。
薩斯沒有急著動手，該做的它已經完成了，等那一隻特殊的蟲子被搬上解剖台時，計劃自然就會啟動。
而在這之前，它需要嚴密觀察著對方今天是否有什麼與以往的不同之處。這是最關鍵的一步，它需要慎之又慎，一旦這一次的行動再次被對方察覺，那麼它幾乎可以肯定，下一刻所有的實驗都會被叫停，所有的蟲族實驗樣本都會被銷毀，再一次將維爾維特人的警戒提升到最高，重新回到那種完全被隔絕的狀態之中去。
而蟲族也再也沒有這樣的條件去完成這件事了。
萊爾是一個典型的維爾維特人科研工作者，他聰明嚴謹，又樂觀向上，在這個僅有三人的實驗室中，他算是最為活躍的一個。
有些受不了實驗室中沉悶的氣氛，他便開始找起了話題，在這個不大不小的空間之中，能夠讓三個人都感興趣的，毫無疑問就是之前他們得到的成果了。
「老師，我們之前的成果已經被軍方所採納，說不定很快就能夠見到實物應用了，到時候您能不能向奈爾教授申請，將成品材料由我們來檢測？」萊爾這樣說道，說是隨意說，但這也是他所希望的。
「是啊，畢竟最初是我們得出的理論成果，想必奈爾教授會答應的吧？」另一位助手澤諾尼接茬，爭取到這個項目，對於他們每個人都有好處。
斯塔吉拉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他自然能夠聽懂維爾維特人的語言，但由於發聲器官不同，很多發音她無法做到，因此只能藉助實時翻譯儀器進行溝通。
「好，我想應該沒有太多問題。」她一邊答應著，一邊進行著手頭上的工作。
萊爾雖然說著話，手中的事情卻並沒有耽擱，他穿上防護服，又給自己加了一層防護，而後是生物清除，再然後便進入了一個密閉的空間之中，開始起了自己的操作。
薩斯無動於衷，這和往常完全一樣，它靜靜等待時機。
零也在關注著這裡，按照計劃，薩斯成功的可能性相當之大，只要避免了直接被殺死的命運，真正接觸到生物實體，那麼其後的多項生物檢測大概率都不足為懼。
斯塔吉拉的實驗顯然不是一個樣本就能夠滿足的，作為助手的萊爾其實也很忙。
薩斯密切關注著一隻被封閉隔離的蟲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應該就是下一個實驗樣本了。
而它，也就是薩斯在眾多被迫被維爾維特人孵化的蟲子之中唯一有所改動的，也是薩斯的逃離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
萊爾坐在操作台邊上，控制著儀器自動將這隻蟲子送上了解剖台。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論是零還是薩斯都很平靜，看著在掙扎中被一擊斃命的蟲子失去了生命特徵，又眼看著對方完成肢解，拾取，處理等等。
藏在它體內的微觀蟲種，和之前所有的蟲子一樣，遍布所有接觸過它的物體。
很快，第一輪淨化來臨，無用的組織被溶解，而後整個解剖台都被全面清理。
在維爾維特人針對性的滅殺之下，大量的蟲族微型單位死去，哪怕是漂浮在空中也無法倖免，它們是用來迷惑維爾維特人的又一個小手段。
萊爾已經輕車熟路了，和往常沒有任何區別，他在全面清理之後，又做了簡單的觀察，確認之前的清理起到了應有的效果，隨後便身著防護服，進入了這裡。
對於萊爾而言，這只不過是整個維爾維特文明針對蟲族單位所做的數萬例實驗之中，最為平常的一例，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但對於薩斯來說，之前數萬例實驗，不知多少蟲族單位在解剖之中死去，其目的都是在為這一次的成功而鋪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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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爾維特文明，第九殖民星系，四年前，能源礦脈再次有了產出，被早已等候在那裡的礦脈飛船所收容。
自從蟲族出現以後，這裡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搜索和清理，最終還是迅速恢復了生產和研究。
為了提高這座「礦脈」的產量，維爾維特人做了不少工作，雖然收效甚微，但卻獲得了不少有關於礦脈的特性，直至如今，在嚴密的監控下，他們甚至能夠根據各項參數的變化比較精準地預測到「通道」打開的時間。
至於蟲族，在被「清洗」過一遍之後，它們已經在這片黑暗之中銷聲匿跡，數量眾多的微型單位，在這座聯邦最新成立的殖民星系之中四處漂流，如今早已不知到了何方，沒有誰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精確地捕捉到它們，那是不可能的。
漆黑的宇宙中，恆星光芒閃耀，慷慨地將自身的光和熱向整個星系之中散播。
這裡是星系邊荒，遠在最外圍的行星軌道之外，這裡一片黑暗，哪怕是統治著這裡的恆星，在這裡看去也不過是一個亮一些的星辰而已，失去了在星系內部所觀察只是的壯麗與不凡。
冰冷和黑暗，是這裡的主旋律，動輒零下數百攝氏度且不見光明的條件，讓這裡變得一片死寂，只有一些亘古以來就在這裡遊蕩的小型天體，靜靜地在這裡懸浮，就像是一個個隱藏在黑暗之中的幽靈。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之下，此時此刻卻竟然有生命開始在這裡萌芽！
經過了數十年的漂流，終於有蟲族單位極其幸運地在這裡「撞」上了一顆小行星，並開始按照薩斯最初的設定完成自己的使命。
來自恆星的能量在這裡幾近於無，它在這裡的活動進展非常緩慢和艱難，尤其是在最初期的時候更是如此。
但它終究是接觸到了宇宙實體，在微觀層面上，它開始吞噬著附近的物質，以最為原始的化學反應緩慢地為自己提供能量。
有分子被分解，有新的物質在它的周邊生成，這一切都不可見，但一切都在發生著。
雖然進度極其緩慢，但它確實在一點點地完成自己的使命，分裂，聚合，壯大……蟲族生命的強大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隨著時間流逝，如果這裡有著足夠的光亮，就會在這顆小行星的體表之上看到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它是由蟲族衛星單位的擴張而形成的聚落，其大小甚至不足一平方毫米，但這卻絕對意義非凡，因為它代表著蟲族在這裡已經有了宏觀上的體現！
同一時間，零正關注著這個叫做萊爾的維爾維特人科研助手，準確地來說，是關注著依附於它身上的，微不可見的蟲子。
薩斯在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通過這麼久以來維爾維特人的實驗特性，他們在什麼時候會做什麼事情，它都一清二楚，唯一擔心的不過是意外而已，但是意外並沒有這麼巧合的就在這一天發生。
這一批躲過了清洗的微觀蟲種之中，成功有一部分在萊爾進入可接觸空間之後，悄然完成了依附。
當然，在最初之時只是停留在他的防護服表面。維爾維特人在這一點上做得相當好，蟲族沒有突破的餘地，但這也足夠了。
只要離開這個密閉空間，計劃就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果然，維爾維特人在長久以來的監控之下對於蟲族放鬆了警惕，萊爾像往常一樣，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通過了針對於蟲族微型單位設置的生物檢測門，再次進行全面清理之後，毫無心理負擔地進入了實驗室之中，甚至還在接續上一個話題。
「或許我們在最後的檢測實驗之中，能夠再得出一些改進的結論，告訴那些平日裡眼高於頂的裝備研究部中的官僚，能夠將最新科技運用在戰艦之上，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功勞！」
「得了吧，論起高端研究，他們可能確實不如我們，但是要說起裝備來，這些出身軍伍的同行絕對是專業的。這麼多年以來，我從沒有聽說過他們檢測實驗上出現過紕漏！
畢竟我們出現失誤，只要不是泄露機密，了不起不過是離職走人罷了，最多被監控或者限制一段時間自由，而他們可是要用生命來為成果負責的！」澤諾尼一邊將剛才得出的數據略做處理，一邊對萊爾說道。
「…………」
「我只是說一說，畢竟如果真的交給我們來做的話，找出錯漏也是我們的工作不是嗎？」又一次完成了自己的一部分工作，眼看著工作時間就要結束了，萊爾心情不錯。
助手的工作樸實無華，但是能夠加入到這個團隊之中，哪怕僅僅是個助手也是相當亮眼的資歷了。
或許在不久之後，他也能夠在下級團隊分到一個獨立的項目也說不定。
……………
就在他們聊天的同時，已經有蟲族微型單位擺脫了防護服表面，進入了空氣之中，它們死氣沉沉，比最微小的塵埃還要小上百倍千倍，肉眼完全不可見。
當它們真正接觸到萊爾之時，整個計劃便已經完成了八成！
剩下的，就只有走出實驗室這最後一步了，那裡有著最後兩道檢查，為的就是防止實驗室生物泄露。
但薩斯對此同樣早有準備。存活下來的蟲族微型單位開始成批自我死亡，將暴露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只留下極少部分，通過萊爾與外界的物質交換，巧妙地與他融為一體，人畜無害的它們數量極少，也沒有任何攻擊性，且只存在於最表面，在短時間之內，並沒有引起對方免疫系統的劇烈反應。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萊爾和斯塔吉拉打了個招呼，結束了自己的工作，與澤諾尼一起離開了實驗室。
同時離去的，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命，伴隨著萊爾的移動，不知何時進入了自由的空氣之中，無人知曉。
狀態不好………難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