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宇宙奇觀
在零的視角中，半個月來，章魚人在「案發現場」搞東搞西，具體得到了什麼信息不得而知，不過這種探測卻從來沒有停下來，甚至有向周圍各個島嶼擴散的跡象，想來應該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不過零對此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就在兩天之前，記憶儲存者已經將自己送到了薩斯面前。
如今的零正在等待著從薩斯那裡獲悉情報來驗證自己的猜測。
在這麼多年的成長下，薩斯與當初早已不可同日而語，再加上蟲巢意志的加成，雖說還沒達到上一秒見面下一秒就能得出結論的程度，卻也不再動輒需要幾個月甚至幾年之久。
這段時間以來，雖說章魚人動作頻繁，四處行動，利用科技武器向著地下探查，頗有一副不搞清楚決不罷休的架勢。
但是蟲族在零的命令下完全沒有任何動作，整個星球之上，所有的蟲族基地中，所有的蟲族單位都已經完全進入沉寂。
零和它們都在等，等著來自薩斯的結果，也在等著章魚人或者蟲族自己的接下來的命運！
是的，從章魚人腦海中抽取的記憶，將關乎到雙方之間的相處模式，到底是蟲族意識到差距主動退讓，還是將這伙入侵者趕回太空，都將由這一次所得的信息來決定。
所以哪怕蟲族諸多基地很有可能已經暴露在了章魚人的視野之中，零也不甚在意。
如今在全球，蟲族基地的數量數以十萬計，被發現就發現了，又能如何？
只要對方還沒有真正付諸行動，比如說打入地下展開全面清繳，零就不會有所行動。
當然，祂很快就會知道，對方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打入地下倒並不是什麼難事，無非是花費時間久一點罷了，但是對蟲族全面展開清繳，除非太空中的飛船打開自己掛載的唯一天基武器，在精確制導下從太空中對地面進行定點清除，否則光憑登陸的這點人員，就算掌握著較大威力的殺傷武器，只要零放開蟲族孵化限制，他們殺都殺不過來。
但是真要是這麼做了，以蟲族基地的數量，整個星球都會變成一片狼藉。
而且要做成這一點，還有一個必要的前提——能源。
從數十光年外漂泊而來，這艘飛船之上的主要驅動能源已經近乎於消耗殆盡了。
常規能源的開採，在殖民活動尚未有起色的現在，基本是不用指望的。
至於從恆星處收集太陽能，倒也的確是一種來源，只不過這種方式相對於整艘飛船來說，滿足日常供需已經是極限，以此來催動飛船在軌道之上變軌航行，或是驅動武器發動太空攻擊，在飛船上物質極度不充裕的現在，一次兩次尚可，至於更多，實在是有心無力。
要說毀滅星球，那更是無從談起，他們根本不具備這樣的能力，甚至連完全毀滅星球生態環境都無法做到！
如今章魚人面臨的局面很尷尬，這種尷尬不僅體現在與蟲族的最初交鋒時的無從下手，更體現在這艘狀似強大的太空飛船之上！
簡單來說，如今飛船之中所剩餘的驅動能源，已經不足以將其加速到恆星際航行的速度，甚至超越赫普銳斯的第三宇宙速度都有些勉強。
也就是說，他們的這一趟太空旅行，在沒能完成能源補充之前，是一趟單程票！
這種孤注一擲般的星際求生，本來就充滿了押注式不成功便成仁的豪賭心態，由於時間的關係，在從克里斯特爾出發之時，他們已經來不及做更加充分的準備，只能孤獨地邁出了這跨越五十光年的一步，在那時，就已經註定了今日這般局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算他們能夠在這裡安定下來正常發展，在其後的數百年之內，都不太可能重新擁有進入無垠深空的能力，更別說如今的地表之上，還有蟲族存在！
當初，在必然滅亡和賭一把之間，他們無奈地選擇了後者，便應該已經有了面對如今這般情況的覺悟。
不得不說他們的確賭對了，如果沒有蟲族的出現，這裡還是由蜥蜴人當家做主的話，就算他們在原本的基礎上再順利發展兩百年，到如今章魚人抵達之時，也絕無可能完成飛天大夢進入太空，自然也就談不上抵禦能力。
所以按照正常情況，章魚人確實是有能力將這裡變成自己的新家園的。
可惜，他們遇到的是蟲族，一個極度不符合常理的種族，而且事到如今，他們已經沒有了後路可言……
………………
飛船主控室中，占美尼斯通過衛星信號連接，與目前所有的倖存者進行著通話交流。
「如我們所見，這顆星球的地表之下，隱藏著一種……奇特的生物。
這種生物是否就是退入地下的原生文明，由於信息不足，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這裡有一個大膽的推測，由學者阿里亞特提出，供大家參詳。」
「他認為，根據這些奇特生物所表露出來的攻擊性和目前以探得和推測未探得的恐怖個體數量，很有可能它們便是原生文明的滅絕者！」
「這並非是完全沒有依據，在地表的文明遺蹟中，我們發現了與之前襲擊類似的坑洞痕跡，由於看上去年代久遠破損嚴重，基本已經無從研究判斷，但遺蹟下方存在著巨大的地下空間，與已經探明的諸多更深處空洞類似。」
「阿里亞特認為，雖然很奇怪，但是這些蟲子應該是這顆星球之上最近才誕生的物種，或者說最近才擁有了能夠滅亡這顆星球土著文明的能力。
當然，這個最近是相對於星球的歷史而言，仍舊要以百年計。
根據破敗程度反向測算，這個土著文明的毀滅時間應該不超過兩百年，也就是說，如果之前的推測成立，那麼在大概兩百年前，這些蟲子就像是襲擊我們一樣，襲擊了這顆星球之上的土著文明，並且將之滅亡。
而後，它們退入了地下，就如同探測到的那般，它們基本不再進行活動，直到我們的到來，不知為何再一次發動了攻擊。」
占美尼斯為如今分布在各個崗位之上的同族介紹著眼前的情況。
「這是對於對方來源的合理推測，具有一定的可信度。由於它們的突然出現，導致目前的殖民計劃基本陷入停擺，這對於我們非常不利。
我們所面臨的局面，諸位都心知肚明，要如何應對，需要儘快拿出一個章程。」
「需要明確的是，這並不是什麼一般的困難，而是與之前的飛船撞擊事件同等程度的，涉及到文明存續的重大危機！
如果無法妥善處理，這裡將是我們文明的最終墓地！」
其實根本不用說明，能夠活著抵達這裡的章魚人，沒有一個是蠢貨，但是如今的尷尬處境屬實不妙，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難以處理。
「或許，我們可以試著重新啟動資源開採，儘快獲取足夠的自保能力？」
沉默許久，終於再一次有了信息交流傳出。這是一個相對「年輕」的章魚人，思想也顯得比較激進一些。
「只要有飛行器在側提供保障服務，並且嚴格安裝對地探測裝置，危險性其實並沒有那麼高。至於運輸，則可以與人員一同往返，以保證絕對安全。」
「在如今這般情況下，如果不能儘快獲取足夠的資源，那我們其實也就是在自我了結，大家都清楚我們其實是沒有退路的，只有向前而已。」
「做，還是不做，就是生，與死！」
「我們別無選擇！」
………………………
零在等待薩斯給出結果的過程中，並沒有等到來自章魚人的攻擊，反而是在礦場之中，看到了對方再次開工的場面。
心下並無意外，只是對自己的猜測更為肯定了一些，只等薩斯完成記憶閱讀，就能得到驗證。
而就在三天後，這個讓零等待了許久的情報，終於被揭開了神秘的面紗！
章魚人這個在之前對於零來說一點確切情報也無的物種，一次性被零扒了個底掉！
雖然只不過是兩個看守礦場設備的個體，但是毫無疑問，在昔日文明尚且昌盛之時，這兩位在原本的文明階層中，都具有著不低的社會地位。
因此他們所知道的信息也絕非那些留在母星之上死去的，普普通通的章魚人可比！
零從他們的記憶中，找到了他們跨越宇宙深空不遠億萬里來到這裡的原因，找到了對方文明發展程度的具體情報，自然也得知了他們如今的虛實………
「…………」
饒是已經有所猜測，在真正被證實的這一刻，零還是略微有些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心緒。
說對方強大吧，如果無法儘快展開生產活動，他們甚至連生存問題都快解決不了了。
說他們弱吧，來自太空的天基大炮一發就能夠超度數以萬計的蟲族單位。其飛行器上所掛載的武器單元，在資源充沛的條件下，以蟲族如今的身軀，甚至難以貼近其周邊！
他們建立的前哨站，就算不做防護任由蟲族去攻擊，也絕難被攻破。
但是談到主動出擊，威脅蟲族生存，那是痴人說夢。
得知了具體情報，零終於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雖然讓蟲族主動出擊去攻擊已經有了防備的章魚人，能夠奏效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是想要徹底斷了對方的生路，零有的是辦法。
別的不說，只要零能夠狠下心來，持續孵化和派遣蟲族單位騷擾對方的生產活動，不讓他們獲得發展所需的資源，將時間拖下去，就是一個必勝的局面。
在這個過程中蟲族勢必會付出巨大的傷亡，但那重要嗎？在明確這種行動必然能夠給對方造成致命傷害之後，些許損失，零根本就不在乎。
當然對方也可以選擇離開，以對方的技術優勢，鐵了心要走零根本無從攔起，但是從章魚人的記憶中，零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他們並沒有在荒蕪星球開採資源的時間和能力，如果真的這麼做了，光是解決對於液態水的需求，就能夠讓他們忙碌到自身死亡那一刻，更別說在其上建立基地發展自身了。
當初要是有這能力，也不至於非要尋找生命星球作為棲息之地了。
如今以宇宙之大，卻也只有這裡是他們唯一的希望。而零所想的，是如何將他們全都留下來。
這一個個的章魚人，對於蟲族來說，可都稱得上是無價之寶，異常珍貴。
他們腦海中的知識如果能夠全部被蟲族所吸收利用，不知能夠節約薩斯多少年的時間！
僅僅是這兩位所掌握的知識和技能，就已經讓薩斯大受啟發，頗有一副還能這般的驚奇，如果能夠將他們全部炮製一番，想必之前所困擾蟲族的很多問題，都會得到解決，至少也會有解決的思路。
比如說零對於蟲族跨入太空的期待，亦或者對於能源問題的渴求等等。
如果說在這之前零還將他們視為入侵者和敵人的話，現在祂的心思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
說起能源，從章魚人的記憶中，零有了一項堪稱巨大的發現，也是他判定對方根本不可能在近期離開星系的最大原因！
如果說來自章魚人的知識和記憶是一堆寶貴的財寶的話，那麼這一項發現，就是這堆財寶中最為明亮的珍珠之一！
一直以來，受限於認知，零總認為想要解決蟲族進入太空後的能源問題，必然要在相關科技之上取得重大突破才行。
但是這一次，章魚人卻提供了一條超出了零認知能力的道路。
…………………
論一個來自地表的海洋文明要如何在兩百年之內發展到宇宙航行的程度，這一點章魚人很有發言權。
因為他們確實做到了。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他們受到了一點小小的幫助。
在被蟲族捕獲的記憶中，有這樣一個片段，來自於對方所觀看的視頻資料，但是他顯然印象尤為深刻。
一顆人造衛星環繞著一顆深藍色的星球運行，當視野漸漸拉開之後，能夠發現它的背景之上，一個巨大的橘紅色天幕占據了半壁江山，而剩下的，則是無垠的黑暗。
這是當初章魚人的母星運行到巨行星近點的衛星拍攝視頻，在這個視角中，克里斯特爾星系的恆星只不過是一個遙遠的亮點，但是這顆巨行星，卻幾乎占據了整個視界的一半！
此時章魚人已經意識到了星球生態環境面臨毀滅的必然性，正在緊張地準備應對策略，但這並不是重點。
在漆黑的宇宙空間中，這段被衛星拍攝到的畫面里，一個極其強烈的光源突兀地出現在了巨行星與其二號衛星的軌道中間，在那一瞬間，強烈的光芒照亮了整個恆星系，衛星視界中的一切都變成了一片白光。
但是它顯然並沒有被燒毀，仍然在正常地運轉著，忠實地充當著一個記錄者。
來自章魚人的記憶告訴零，這並不是它的硬體有多麼強大，僅僅是因為這片看似席捲恆星系的強光並不具備高能屬性，除了極亮之外，沒有對這裡造成任何影響。
當白光散去，漆黑的宇宙天穹重新出現在視野中時，一個變化在光源的位置產生了。
起初它並沒有引起任何注意，遙遠的天文距離讓剛剛開始探索太空的章魚人文明難以觀測到那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只能向那個位置派出一顆探測器，然而經歷了幾個月的長途跋涉勉強抵達之後，最終卻一無所獲。
但是此時誰也沒有料到，他們當時正在思慮的文明存亡問題，最終會由這項變化而得到解決方案。
五年後，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了同樣的地點。除了時間不同之外，一切都與之前一模一樣，同樣強烈的光源在恆星系中擴散，在那一瞬間，整個宇宙中的億萬恆星全都黯然失色。
這一次的事件再一次引起了章魚人的關注，經過了五年的發展，他們不再是之前對此只能望而興嘆的弱者。
在宛如將整個宇宙都變成自身背景的強光熄滅之後，在各個探測器最嚴密的監視下，一顆呈現規則多面體般的晶體「隕石」悄然出現在了原地。
「隕石」只有一立方大小，呈半透明狀，在黑暗宇宙深空中，毫不起眼。
之後，就是第二塊被迅速發現，那是在五年前出現在相同位置的那一塊，直到現在終於被發覺。
當然，有關於這些，是另一批資料中的記錄了，只不過現在全部都在章魚人的記憶中被匯總找到。
章魚人的太空飛行器在其後對這種宇宙奇觀出現之後遺留的物質進行了捕捉，最終驚奇地發現，這兩顆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完全相同的晶體，是一種能夠被直接利用的未知能源結晶！
其能級之高前所未有，蘊含的能源總量超出認知，最重要的是，它的性狀極端溫和，這代表著它的高能屬性不會轉變成一個巨大的危險來源！
他們毫不猶豫地將之運用在了已經開始計劃建設的星際遠航計劃之上，並論證成功，最終作為飛船的主動力和最重要的種子庫的能源供應而存在。
這是絕密資料，是章魚人能夠在短短兩百年裡走向深空的最大原因，為他們解決了恆星際航行的最大難題，讓其跨越數十光年的遙遠距離來到了這裡。
如今，這一切擺在了零的面前，沖刷著祂的認知的同時，也將這片宇宙的真相第一次向祂掀開了一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