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福至心靈
零最近有些迷上了觀測星空，那種廣闊和靜謐讓祂有些沉醉。
這麼好的美景，卻沒有蟲族在其間遨遊，無異於明珠暗投，實在是太可惜了。
頗有些無厘頭的心緒在零的腦海之中閃過，讓祂自己也忍不住有些想要發笑。
當然，祂也不是光看，自從能夠觀測星空之後，祂便一直在嘗試對天穹之中的各個恆星進行記錄，以便於在未來對它們進行區分。
結果……收效甚微。光憑目力，著實難以在億萬恆星之中做到這一點，不論是對其距離還是具體信息，根本無從記錄。
所以祂更多的其實還是在放空自我，在這種時候，祂才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心緒的細微波動。
薩斯在扭扭捏捏地對自己展開研究，這讓它頗有些不習慣。而蟲群絕大多數都在休眠之中，零沒有再去孵化更多的蟲族個體，僅僅維持著目前的規模。
所以儘管藻蟲仍然在大面積繁殖，但是其餘的物種並沒有因此而滅絕，從整體上看，整個星球仍然生物繁茂。
沒有智慧生物作為競爭對手，滅絕其它物種並不能給蟲族帶來什麼好處，所以零現在對這種事情幾乎是放任自然的，如果它們能夠在持續的競爭中抵禦藻蟲的不斷入侵，零也不會去刻意地向它們發動攻擊。
沒有意義而且很麻煩。
該做的研究都已經基本被納入蟲族基因庫了，哪怕是有一些未曾被蟲族捕獲的，也自有仍舊保持活躍的蟲群去探索和發現，不必太過操心。
蟲族目前的重心已經不在研究本土生物之上，雖然它們有時候仍舊能夠提供一些思路。
薩斯正嘗試從微觀層面研究自己長壽的秘密，如果有所發現，接下來就會得到運用。
如果順利的話，未來幾十年內，薩斯可能就會攻克生物基因層面的壁壘，從而將蟲族的改造帶入正規。
零如今在想的，是如何讓蟲族真正登上太空。那裡的基礎環境比之星球之上的任何地方都要惡劣得多，但是想要邁向深空，適應並且抵禦這種極其嚴苛的環境，只不過是基本功而已。
相對真空，宇宙輻射，極度低溫等等，是目前的蟲族完全無法克服的。
一切都還需要從長計議，零的計劃是在薩斯具有初步基因編輯能力，即能夠簡單的定向控制蟲族孵化性狀之後，再通過已經積累的基因庫中的樣本一點點進行改進。
奇思妙想倒也有一些，只不過一切都要建立在蟲族能夠在太空中正常生存的基礎之上。
這一點與一般文明完全不同，蟲族不習慣於藉助外物，也沒有生產隔絕輻射等功能材料的能力，就算是有，零也希望能夠將這種材料直接生物化，運用在蟲族的身軀之內，而不是作為「衣服」來使用。
所以目前來說，蟲族就算是再兇悍也不改其身軀本身的脆弱，暴露在宇宙環境中，十死無生。
事情要一步一步做，所以零目前心態平和，祂在等待薩斯取得突破的時刻。
不過為了更方便的觀測星空，零最終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從海洋之上的蜥蜴人文明那裡，蟲族的確是得到了一些有關於天文方面的原始知識，這些理論由零來看的話，許多都是可以一眼證偽的，但是祂現在不會去主動做出結論，因為環境和認知的不同很有可能會造成最常見的經驗主義錯誤。
所以祂選擇去一一驗證。
蜥蜴人對光學的基礎研究被蟲族所得到之後，被積極地運用在了顯微層面的科研之上。
不過，當零將目光轉向太空之時，一種專注於超遠距離觀測的蟲種也在應運而生。
零的意志，就是蟲族前進的方向。不同於其它所有的文明，在蟲族這裡，這並不是一句口號，而是會被切切實實地落實到實際行動中的。
哪怕有再多困難，甚至根本不可能完成，祂的意志也會被蟲群徹徹底底地貫徹下去。
通過這種專業輔助觀察的蟲子，零第一次向周邊天體的真面目投出了自己的視線。
祂對於起名字總有一些執念，有鑑於在這一顆星球之上發現了蜥蜴人文明，祂本來想直接將這顆星球命名為蜥蜴人星的。
不過薩斯認為，並不是每一顆星球之上都會有生命存在的，這種命名到時可能會造成名稱的混亂。
零覺得很有道理，所以虛心向它請教了一番。
對於這種事情，零一向是虛心納諫的，所以最終，為了紀念蟲族在這裡所遇到的第一個文明，即蜥蜴人薩德曼帝國，祂將這顆蟲族所占據的第一顆行星，以蜥蜴人古語的發音命名，也算是兌現了當初的話語——祂將站在文明的廢墟之上為其唏噓哀嘆。
不僅如此，在蟲族遇到下一個文明之前，所有需要命名的星球或者星域，都將以此規則來命名，算是零對於蜥蜴人最後的一點仁慈。
奧瑞，這是零最終給出的名字，在蜥蜴人古語之中，意為故鄉。
所以在以後，這顆星球將被稱呼為：奧瑞行星。
至於整片恆星系，則直接簡單了當地被命名為奧瑞星系，那些恆星系之中的其它星球，則沒有那麼多講究，直接以距離恆星的距離遠近編號命名。
在薩斯的建議下，往後除非對蟲族有特殊意義的星球，比如奧瑞星，作為蟲族的起源之地，才能得到比較正式的命名，那些沒有價值的星球甚至星域，確實也沒有命名的必要。
這雖然有悖於零對於起名的一些執念，但是也的確比較合理，零自無不可。
如今，祂便要藉助於科研蟲種的視野，對奧瑞星的衛星進行第一次科研意義上的觀測。
由於蟲族對於恆星光譜等方面的知識屬實匱乏，所以為了測定這顆衛星距離奧瑞的距離，零隻能使用一種相對原始的方式，即視差法。
這是一個相對簡單但是對於近距離天體精度較高的測量手段，而且以蟲族的特性可以輕易完成，只不過以蟲族的特性，想要多麼精確卻也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如今，對於奧瑞行星的大小，零已經能夠利用遍布全球的蟲族基地大概的測出。
而所謂的視差法，便是在星球表面兩個距離較遠的位置，同時對星空中的同一星體進行觀測，然後通過三角函數來進行距離測算。
可惜的是，對於視角的測量蟲族並沒有合適的方式來精準確定，還是只能由零來大概估算，所以仍然只能測出個大概來。
不過零也不需要將之測得多麼精準，祂只不過是想大概估算一下兩個天體之間的距離，為以後的蟲族太空發展做準備而已。
至於那些精度方面的細枝末節，等到薩斯騰出手來之後解決也為時不晚，畢竟這也不是什麼迫在眉睫的需求。
………………
就在零忙於觀測星空而薩斯忙於研究自身試圖給予蟲族更悠久的生命之時，海洋之中，一座小島地下深處的岩洞中，幾個勉強倖存下來的蜥蜴人陸續死去了。
儘管蟲族如今已經將整個星球表面基本占領，但是顯然它們不可能真正做到將每一個角落都搜索一遍。
蜥蜴人的族群如此龐大，總有那麼一部分幸運兒能躲過蟲族最初時的殺戮從而倖免於難的。
只不過在蟲族其後占領整個星球的過程中，他們絕大部分或是由於各種意外死去，或是被蟲群找到殺死。
但是仍舊存在著極少數足夠幸運的存在，他們躲在了足夠隱秘的地方，卑微地活了下來，就如同這一批死去的蜥蜴人一般。
零並沒有心思去將他們一一搜捕出來殺死，也沒有那個必要。
當初，在戰爭中擊潰其文明主體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之後，祂基本就沒有再去理會過蜥蜴人，至於那些運氣不好逃離以後又撞上蟲族探索隊的，零更沒有心思去關注。
具體有多少蜥蜴人死在蟲族的利爪之下，祂也沒有多大概念，零連蟲群自己的損失都不太關心，更遑論他們。
僅僅大概估算，幾次大規模戰爭和其後零散的剿滅加起來，幾千萬還是有的。如果加上那些外表與蜥蜴人相差無幾但是智力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之上的原始蜥蜴人的話，上億都不在話下。
可以說，在這幾次戰爭之後，蜥蜴人已經全面退出了歷史舞台，基本結束了自己的文明進程。
但是事實上，他們在當時仍然算是保留著一絲最後的火種。
如果蟲族在戰爭結束之後就此消失離去，或許有朝一日，這群倖存下來的蜥蜴人仍然能夠在廢墟之上重建文明，哪怕過程會相當漫長和艱辛。
但是直到今天，這個可能性徹底消失了。
隨著一批又一批在躲在蟲族未曾注意到的陰暗角落苟且偷生的蜥蜴人死去，屬於蜥蜴人文明的最後希望火種也在這犄角旮旯之中熄滅，再也不可能燃起。
……………………
蟲族主基地之中，薩斯感覺自己最近的研究有點順利，當然，順利本應是件好事，但是最近的研究過程實在是順利得有些不正常起來。
它就仿佛是突然有如神助一般，腦海之中無數思緒閃過，過往的積累猶如泉涌一般湧上心頭，無數靈感在它的腦海之中碰撞，不斷在撞擊產生著新的火花。
這一段時間的它，就猶如武俠話本之中的頓悟一般，陷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距離它最近的孵化場突然有了動作，孵化出了一批如同蠶蛹一般的蟲子。
它們將原本薩斯用來研究自身而努力蛻下的身體組織直接吞食入腹，而後便不再活動了。
但是此時此刻，在肉眼無法觀測到的微觀層面上，這隻蟲子的體內發生著劇烈的變化。
那些進入它體內的屬於薩斯的組織細胞伴隨著保持其活性的組織液，進入了一個奇特的結構之中。
其內有各種各樣的生物酶在悄然被生產而出，在薩斯微觀層面的觀察之下，這些生物酶進入細胞之內，各自悄無聲息地將蘊含生物性狀底層信息的螺旋結構打開，並且一段段地進行複製，最終在事實上完成了對基因的切割和選擇。
見到事情可行，薩斯立即從眾多孵化場中直接將各種各樣的生物酶分門別類，分別添加到了每一個即將被孵化的蟲族體內。
可以預見，這將從根本上直接改變蟲族的性狀表達！
這將是一次規模浩大的實驗，其結果將會對蟲族未來的發展起到深遠的影響！
而當這個過程開啟之後，薩斯卻不由得有些茫然。
距離零將解決蟲族壽命的難題交給它，僅僅過去了七年而已。
這五年裡，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在以往絕難在短時間內找到思路的問題，它在這個過程之中，就仿佛是水到渠成一般，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
就仿佛只要它的思緒到達那裡，腦海中自然會有無數的思考和碰撞，最終將那個最有可能實現的可能「送」到它的面前！
這種好到爆棚的狀態就連薩斯自己都不可置信，它雖然自詡智力超絕，但是在以往的所有研究中，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讓它在研究的過程中，一次次地產生在這種狀態下自己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錯覺！
薩斯的變化很快就引起了零的注意，在蟲巢意志的輔助下，它的研究對零沒有秘密，所以，祂也清楚地察覺到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還不清楚這些被截取的片段各自到底代表著什麼樣的表達結果，但是毫無疑問，這已經是一個飛躍式的巨大進步，代表著蟲族已經有能力依靠自己對生物性狀進行最簡單的選擇！
哪怕它是隨機而毫無規律的，也不影響其所代表的意義！
而薩斯也在這時恢復了常態，不知是不是錯覺，零總覺得此時的它，眼神之中閃爍著代表知識的睿智光芒。
零對於薩斯這一次在短短几年之內就完成這一項堪稱巨大的科研成果有些好奇，這與以往所表現出來的速度差異太大了。
祂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順利，在之前，祂已經做好了數十年甚至是更長時間等待的準備。
畢竟薩斯只是孤身一蟲，就算是再如何天賦異稟，很多思考其實都不可能太過順利。
然而祂這一次屬實算是給了零一個驚喜，讓祂不禁想要問清楚其中緣由，若不是零知道薩斯絕不會對自己的命令有所折扣，祂都要懷疑薩斯在之前的研究中藏拙了。
這當然不可能，但是薩斯在其後給出的答案卻讓零感到更加奇怪了。
因為它似乎有些糾結，最終以一種同樣帶著不可理解的語氣給了零一個簡單的回答。
「福至心靈。」
這聽上去有些荒謬，然而卻是薩斯能夠給出的最確切的答案，因為它的確是在這段時間之內猶如天助一般明悟了太多知識和信息，之前所走的歪路都在這個過程中被諸多靈感一一糾正，而後迅速向著正確的道路邁出了一大步！
這不是福至心靈，又如何解釋呢？
也許薩斯是真的厚積薄發，將以往所得全部融會貫通才導致的這種結果，又或許，是有什麼其它的零所不知道的緣由造成了這一點，祂無從知曉。
宇宙的玄妙零所知道的不過是皮毛之中的皮毛，在不斷探究的過程中，發生什麼都不可預料，也許有一天，一直以來所堅信的真理會被推翻也未可知。
以自身淺薄的認知對無從知曉的信息妄自揣測，其實倒也不失為一種進步的手段，但若是就此得出結論並且信以為真，那真是一種天大的傲慢。
不過零是不相信巧合的，但是信息的缺失讓祂無法做出有效的判斷，所幸這件事是對蟲族有利，祂倒也沒有過分在意，只是將這件事記在了心裡，留待以後查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