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變化
清晨的陽光從雲層的空隙之中穿過，叢林之中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汽，在丁達爾效應的作用下，在空氣中映照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寒暑。細數起來，這已經是蟲群登陸大陸之後的第四個年頭了。
在第一年裡，它們擊破了叢林中的蜥蜴人領地，在這裡站穩了腳跟。當冬天過去，第二年春天來臨之後，蟲族攻破了蜥蜴人要塞，巨城赫利，深入帝國內部，將這個統治大陸上千年的古老帝國滅亡。
而在去年秋天，它們基本完成了對大陸之上蜥蜴人的驅逐和清理，獲得了整個大陸完整的統治權。
或許這其中仍然有一些幸運兒躲過了蟲群的清理，但是已經無關緊要。蟲海之下，他們翻不起任何浪花來。
如今，蟲族的腳步已經遍及整個大陸，且在海洋之中也在持續向周圍探索擴張，自蟲族出現以來，它們第一次發展到了如此地步。
零大概對如今的蟲群規模進行了一次統計，得出的結論是七百萬！
其中囊括海洋，陸地，後勤，甚至是地下和天空的所有兵種，總數已經超過了這個數字。
若論起數量來，它們或許比之巔峰時期的蟻族還有相當一段距離，但是在實際上，這兩者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而奇特的是，隨著蟲族個體的急劇增多，位於虛無空間之中的零逐漸感覺自己身上似乎發生了什麼變化。
祂有些摸不准，這種變化一定是跟蟲族有關的，但是卻只是一個模糊的感知，祂甚至都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
這讓祂有些在意，蟲族的數量變化竟然可以影響到自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當初在初始島嶼之上的時候，蟻族的數量曾經多次達到千萬之巨，祂卻從未有過這般感應。
「也許是蟲族跟蟻族有著根本上的區別。」祂如此猜測。
雖然有所感應，祂卻並沒有發現這種變化來自何處，只是隨著蟲族數量的日益增多，這種感覺越發強烈起來。
祂意識到，這種變化應該是跟蟲族的整體數量息息相關的，倒也並不著急，零如今的心態很平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雖然也有一些麻煩，但總的來說並不是什麼大患。
祂相信隨著蟲族的日益進步，不論是之前面臨的問題，還是如今在自己身上產生的這種變化，都會有一個結果。
以蟲群如今的基數，就算是大陸之上的蟲族已經基本停止了繼續孵化，在海洋之中的擴張也相對謹慎，它們的數量也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增加。
也正是出於這個原因，零對於之前那種模糊的感覺也在一點點變得清晰。
祂能夠感覺到，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隨著蟲群的壯大出現一般，呼之欲出，卻又停留在那條將出未出虛無縹緲的分界線上。
零很淡然，哪怕對此的確有一些好奇，祂也不至於破壞蟲群按部就班的計劃，去瘋狂擴張。
誰知道要弄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還需要多少蟲族單位呢？既然一定會出現，祂又何必去著急，順其自然就是了。
蟲群在海上繞過了那片危險的海域，繼續前行。
這一次的經歷讓零和薩斯清楚的意識到，儘管蟲族如今看似已經占據了整個大陸和大片的海洋，卻仍然遠遠稱不上沒有威脅。
如今的強大只是外在，這個世界上依然存在著能夠對蟲群造成傷害的東西。
……………
時間在一分一秒向前流逝，一轉眼又是三個月過去了。
在這三個月里，薩斯持續琢磨著可能在蟲族身上派得上用場的研究，同時也不忘推進自身基礎知識方面的進步。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研究需求，它第一次嘗試將索默的眼睛用在了蟲族身上，開創性地改造出了一種專注於輔助科研的蟲族單位，並將這種功能加入了蟲族的基因庫。
這意味著往後只要需要，零隨時都能將這種能力運用在蟲族的任何適宜單位上。
之所以說「適宜」，還是來源於不同蟲族單位的不同結構，如果體型微小的話，自然沒有辦法去適用。
當然，由於研究並不成熟的緣故，這種蟲子基本上是復刻了薩斯的眼睛功能，並沒有太多的延伸。
不過這也算是為薩斯的生物基礎研究創造了最基本的條件。
零在這種蟲子剛孵化之時，就已經對其做出過測試，祂發現，在近距離的觀察下，祂能通過這種蟲子的視野清晰地觀察到地面之上小型爬行昆蟲腿部絨毛的細微結構！
雖然還遠遠沒有達到真正的細緻入微，卻也是一個足夠喜人的成果了。至少在此之後，薩斯不至於對那些微小的生物一無所知。
在測試期間，零也通過隔離的方式利用蟲群去攻擊那種含有對蟲族來說致命物質的大魚，並讓這種最新孵化的兵種冒險前去觀察那些從屍體中逸散出來的物質。
毫無疑問，所有負責觀察的蟲子最終全部死亡，但是這一次零終於通過它們得知了攻擊蟲族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種類似於縮小了上百倍的蛆蟲一般的生物，從屍體中最終流出的並不是什麼「膿液」，而是這種生物密集狀態下的外在體現，如此微小的體型，當它們散開在海水之中時，自然消失無蹤。
雖然零仍然不知道它們這種攻擊性如此之強的生物到底是如何在那種大魚體內生存而沒有殺死宿主的，但是毫無疑問，它們應該就是寄生在這種生物體內的寄生蟲。
具體如何現在仍然不得而知，但是至少蟲群已經初步揭開了它們的真面目，看清楚了它們的「長相」。
這當然是一個進步，如果細究起來的話，這應該算是蟲族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觀察到微觀世界，算是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哪怕嚴格來說，這些微乎其微的蟲子也仍然算不上什麼真正的微觀生物。
另外，在再一次損失了大量的蟲族單位之後，零還摸清楚了這些寄生蟲的另一個特性，這也是零再一次對它們降低戒心的主要原因。
祂發現，這些寄生蟲如果暴露在海水之中，雖然在短時間內，仍然具有寄生附近生物的能力，它們會利用宿主體內的物質，哪怕僅僅是一隻蟲子，也能快速繁殖，呈指數形勢遞增，最終將除了那種大魚之外的所有宿主全部殺死，從而再一次暴露在海水之中，持續進行這個過程，不斷繁殖增多。
單論繁殖速度，就算是如今的蟲族全力孵化，也是望塵莫及，只要營養物質充足，它們幾分鐘之內就可以繁殖出下一代，比蟲群還要快上十數倍甚至數十倍，且每一隻寄生蟲本身就具有相當於蟲族孵化場一般的能力，堪稱變態。
但是，這種快速繁殖似乎並沒有為它們帶來太多基因突變並且適應環境變化的可能。
哪怕是如此迅速的繁殖能力，一旦在海水之中停留超過一個小時，就會完全死去，無一倖免。
這也是為什麼它們沒能禍害整個海洋的最主要原因。
負責近距離觀察的蟲群損失巨大，為了保證持續觀察，它們可以說是一批接著一批上前送死。
不過這種觀察終究有了些成果，也不枉蟲族的這些損失。
零注意到，它們一旦暴露在海水之中，就會在散開後的幾分鐘內迅速喪失活動能力，雖然仍舊未曾死去，但是已經無法自主活動，直到下一個宿主靠近，便進行下一次循環，或者等不到新的宿主，自己死去。
這一點的發現算是讓零真正放下了心來，毫無疑問，較長時間暴露在海洋之中就會死亡，這就是它們的弱點之一了。
雖然祂仍舊不可能讓薩斯去冒險研究這些寄生蟲更多的特性，事實上薩斯目前對它們也只能是觀察而已，過於微小的體型讓蟲族根本沒有精確傷害到它的能力，更遑論研究了。
不過知道了這一點，對蟲族來說無疑是基本解除了它們的威脅。至於更多的細節，在蟲族探索微觀領域的技術取得進步之後，自然會一步步揭曉。
除了這一點之外，在這三個月里，蟲族在海上的探索任務一刻也不曾停下腳步。
從零啟動環球計劃並派出大批先遣隊伍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哪怕蟲族一路之上走走停停，也曾因為方向的定位問題而浪費大量時間，最遠的探索隊如今距離大陸海岸的直線距離，也足有上萬公里之遙了。
零是從大陸東西兩側同時派出探索隊的，也就是說，如果方向上沒有大的偏差的話，如今東西兩岸最遠的蟲族單位之間，在已知區域內直線距離應該超過了兩萬公里！
在這期間，他們也碰到了一些陸地，或者說是島嶼。
其中最大的，幾乎有蟲族所占據的大陸的五分之一大小，已經可以算的上是一塊小型大陸。
其上也不乏各種生物，但是目前並沒有發展如同蜥蜴人一般的智慧種族存在，因為其面積廣大，如今蟲族也只是建立了營地，正在探索之中。
如此遙遠的距離，零簡單地做了一個估算。
如果這裡確實是一顆星球的話，以蜥蜴人的體型和身體結構卻依舊能活動自如這一點來判斷，其質量應該不至於太大。
兩萬公里的距離且航程在北半球，明顯不在赤道之上，零大概琢磨了一下，如果以此為周長的話，蟲族已經在一個直徑六千公里的圓上完整前進了一周！
如果說如同祂猜測的那般的話，東西兩側的蟲族，尤其是其中靠近北邊的探索隊伍在海洋之上相遇，應該就是近幾個月的事情了。
沒有在這個過程中發現其它大陸，零也比較意外，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奇事，也許這顆星球的北半球就是海洋多而陸地少，或者乾脆這就是一顆絕大多數都是海洋的「水星」也說不定。
與此同時，在探索隊伍後方的海洋蟲族主力，也在穩步向前推進著自己的勢力範圍。
它們一路穩紮穩打，在不對海洋生態環境造成毀滅性破壞的前提下，以大陸為中心，向各個方向持續擴張。
雖然速度遠不及環球探索隊，到如今卻也早已將大陸周圍兩千公里之內的海域納入了蟲族的統治範圍，進度喜人。
按照零的估計，在大陸最南端的方向，它們如今很可能已經接近了赤道所在的位置。
不過，蟲群的探索進度和在科研方面的進步固然令人欣喜，但是要論驚喜，還是最新出現在蟲族身上的變化更讓零在意一些。
隨著蟲群持續向前方擴張，儘管已經有所控制，它們的數量也越來越龐大起來，直到有一天，籠罩在零心頭的那種模糊的感覺就如同濃霧散去一般，終於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之所以會讓日漸淡然的零感到驚喜，是因為在實驗中祂發現，這種變化竟然可以讓自己直接與外界產生一些交集！
祂似乎………獲得了一種新能力！
當迷霧散去之後，在祂的意識中，出現了一幅如同銀河星空一般的「星圖」。
通過實驗，祂輕而易舉的驗證了「星圖」之中的每一顆非常暗淡的「星星」，都代表著一個蟲族單位，或者說，一個由幼蟲孵化而出的完整蟲族單位！
因為實在是太過明顯了，這片「星圖」之中，那些在大陸之上漸漸停止大規模活動而集體陷入休眠的蟲群，密集地分布在其上，而最外圍的環球探索隊也極其突兀！
可以說，這就是一幅代表著蟲族分布的信息圖！
而之所以零會覺得自己獲得了一種新能力，便是因為祂驚喜地發現，在那些蟲群所籠罩的範圍內，祂似乎可以對附近的生物造成一定的影響！
祂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去控制一些昆蟲的行為！
完成這一點不是依託於任何蟲族單位，而是真正的，憑藉零自己，對外界的生物施加的影響！
這可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從零甦醒以來，祂從來都是只能依靠蟲族個體來間接和外界環境產生交互，有的時候祂都認為，也許這個世界都不是真實的，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能夠控制蟲群的局外人而已。
但是如今，這種觀念被徹底打碎了。這裡是真實的，這種感覺，就像是祂一直在通過屏幕觀看一場電影，卻突然發現自己能夠真正感受到電影中迎面吹來的風，感受到雨滴落在身體之上一般，令人欣喜和驚奇。
而對於長久以來一直處於虛無空間之中，仿佛與現實世界隔著緯度差異的零來說，這是祂第一次真切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