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防無可防
陰冷潮濕的地下溶洞之中，蟄伏了一整個冬天的蟲群一個個睜開了嗜血冰冷的眼睛，在黑暗中就仿佛是有什麼史前巨獸在甦醒。
如果此時有蜥蜴人能夠闖入這裡，他就會發現在黑暗中，數以萬計的猩紅目光密密麻麻地齊齊注視著他，就算蟲群完全沒有動作，這種恐怖的感覺就足以讓人發瘋！
率先動起來的是蟲族工兵，即便是在寒冬之中，也仍然有部分工兵負責照料蟲群，為它們提供日常所需的基本能量，保證各個單位的存活。
而此刻它們將為從蟄伏中醒來的蟲群提供足夠的補給，讓其迅速恢復到全盛時期。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蟲群所謂的蟄伏並不是沒有任何消耗的休眠狀態，它們只是不再活動，降低了消耗而已，當這種蟄伏結束，它們便需要補充能量來滿足更加劇烈的運動需求。
嚴格來說，第一批覆蘇的蟲子並不是溶洞之中的任何一個兵種。早在它們甦醒之前，大量被孵化的探索者就已經向著叢林之外進行滲透，它們將是蟲族最為隱蔽的偵察兵，在戰爭開始之前替零和蟲群完成情報勘察。
零知道，索默已經將有關於探索者的情報傳遞給了叢林之外的蜥蜴人高層。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威脅，有些事情就算是明知其真實存在，也很難去防禦。這世界上只有一個索默，祂不相信所有的蜥蜴人都會擁有如同那個蜥蜴人少年一般明察秋毫的能力。
而且就算對方知道了又如何？這種如同蚊蟲一般的兵種，以他們的科技水平，又能如何防禦呢？
就算是索默如今就在蜥蜴人的城市之中，他也無法阻止探索者主動向其中滲透！
雖然相比起蟲族地面單位來說，探索者的飛行速度與龜速差不了多少，但是時間是站在零這一邊的，就算它們的速度再慢，長達幾天的時間裡，也足夠它們飛完這段旅途。
零對蜥蜴人還是保持著足夠的尊重，祂並沒有讓探索者們大搖大擺地成群結隊飛出叢林，那樣的話，就算對方再蠢，也必然會察覺出異常來。
所以，在中途它們互相之間就已經拉開了距離，甚至為了儘可能避免被發現，最後一段路程，它們直到夜色降臨才開始緩緩行進。
零不會去小瞧任何敵人，祂一向的對敵策略就是料敵從寬。在戰爭開始之前，祂會將自己置身於敵人的立場之上，以這個角度進行思索，從而做出應對蟲群的決定，再以此為標準，制定蟲族自己的進攻計劃。
這種方法需要對敵人有足夠的了解，而這一點，喪生在薩斯手中的蜥蜴人給祂提供了太多的信息，祂自信不會出現致命的失誤。
在昨天夜裡，探索者們就已經趁著夜色潛入了赫利城中以及城池周圍的山林里，它們會將蜥蜴人的情報直接反饋到零這裡，包括祂對對方應對蟲群的判斷，以及可能沒有想到的一切。
叢林之中，時隔數月之久，蟲群再一次大規模走出了溶洞，來到了這片闊別已久的土地之上。
這是蟲族登上大陸之後的第二年，短短一年時間，當初狼狽登陸的蟲群，如今已經基本肅清了這片廣闊的叢林。
雖然這片土地還沒有完全被它們利用起來，但是實際上在蟲族的清繳之下，這裡除了植物和鳥類之外，已經沒有什麼大型生物了。
它們大部分都成了蟲群的食物，極小部分成了薩斯的研究素材。
可以說，這裡原本的生態環境已經被蟲族完全改變，一時半會或許還看不出什麼來，但是當時間拉長之後，必然會出現相應的自然反饋。
沒有了大型動物，一些植物在初期可能會經歷一段時間的瘋長，迎來一個短暫的黃金時期。緊隨其後的會是以植物枝葉為食的昆蟲大量增長，為僅存的鳥類提供足夠的食物。
由於缺乏頂級捕食者和大型食草類，那些原本處於食物鏈下層的生物會一躍成為食物鏈的最後一環，沒有了天敵的制約，在充足的食物供應下，如果時間稍微拉長的話，它們會大量繁殖，甚至會造成生態系統的崩潰。
如果好一點的話，說不定還能等到生態系統的自我調節，最終再次達成平衡。
當然，零並不在意這些，或者說沒有那麼在意。祂想讓蟲族獲得更多的食物，擁有更強的軀體，相比起這些來，周圍的環境如何變化，只要沒有影響到蟲族本身的生存，祂都沒有那麼在意。
在去年，薩斯完成了對蟲族的強化研究，但是由於入冬在即，零並沒有著急孵化，如今卻已經是時候了。
去年從蜥蜴人那裡繳獲的糧食被工兵搬了出來，有一部分已經略微有些變質了，不過孵化場對此完全沒有任何嫌棄，只要不是完全被微生物分解或者含有什麼有毒物質，可以正常且相對高效地提供能量，對於它來說就是可以吸收的物質。
一枚又一枚蟲卵從孵化場中滾落，將早已重複了千萬遍的過程一遍又一遍完成，經過強化的蟲族單位一批又一批從溶洞之中走出，來到了陽光之下，逐漸占據了附近的整片叢林。
早春的樹葉還未抽出新芽，從天空中俯瞰，深色的蟲群就像是突兀出現在叢林之中的灰黑色濃霧一般，隨著數量的增多還在持續向周圍擴散。
而在另一邊，赫利城中，探索者已經基本摸清了對方的布置。
零重點探查的區域，無疑是城外的防禦設施，城牆之上的兵力配備，甚至是城市的大致脈絡，對方的支援路線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需要關注的點，兩側的山崖。
蟲族可不是蜥蜴人，那些險峻陡峭連綿不絕的山勢，對於蟲群來說根本構不成威脅，雖然不說是如履平地，卻也根本無法阻攔蟲族的腳步。
在將自己帶入對方的角度思考之後，零認為以索默提供給他們的情報，對方沒有理由想不到這一點，如果被蟲群從這裡突入帝國腹地，這種後果根本不是托瑞爾所能想像的。
因此，探索者的重點探查區域也包含了這一部分。
果然不出所料，在這裡蜥蜴人同樣有著布置，少量的蜥蜴人士兵攜帶著大量的易燃物分布在各個叢林茂密之處，顯然是等待著蟲群從這裡突破之時，直接引發山火了。
這倒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山火一旦以這種方式人為引發，在助燃物的幫助下，在短時間內就會擴大到相當的規模，而且幾個月之內都不一定能夠熄滅。
用來阻攔蟲群西進，為後方調動資源爭取時間，甚至是逼迫蟲族與其在正面決戰，都能夠起到很好的作用。
當然，前提是能夠順利實施才行。
零沒有放棄從山脈之上突入蜥蜴人腹地的打算，對於蟲群來說，這是最快最便捷的手段，只要繞過這裡，後方數千里的廣闊範圍內，都將是任由蟲群縱橫的土地，祂沒有理由非要在這座巨城之下和蜥蜴人碰個頭破血流。
不過，這並不代表祂不打算理會這些準備依靠堅城來抵禦蟲族的蜥蜴人精銳。
祂會讓他們知道，他們在叢林之中所做的布置有多麼可笑。
誠然，蟲群大隊前進之時，尤其是在叢林之中，往往動靜極大，驚動飛鳥野獸也是尋常。
但是這並不是說，蟲族只會進行大規模行動。
以面前連綿不絕的山脈之廣闊，就對方安排的這點人手，完全無法做到全面布控。
如果蟲族的確如對方所料一般一股腦沖入群山，他們必然能夠及時做出反應，但是這一次，零並不準備這麼做。
長途奔襲，化整為零，從連綿不絕的山脈之中，悄然進入帝國內部，這才是祂應對蜥蜴人所做出的選擇。
除非對方現在就直接放火點燃叢林，尚且能夠阻攔蟲群一時，但是在無法真正確認蟲族存在的現在，就算是托瑞爾也無法下達如此草率的命令。
依靠自身一生積累的威望，憑藉區區一條真假未辨的情報，調動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變相地調集了整個帝國東部的軍事力量，來防備可能出現的蟲族，這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托瑞爾的身上頂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如果在這個時候，未見蟲群身影卻率先放火燒山，就算是他也很難再壓下城中的反對之聲，他苦心經營的防線在頃刻之間就會有崩潰之危。
…………
探索者們藉助自身微小體型的掩護，摸清楚了叢林之中蜥蜴人的大概布置。而零也在後方完成了數以萬計的蟲族單位孵化。
如今，算上工兵的話蟲族在大陸之上的單位數量第一次來到了十萬以上，達到了十二萬之眾，其中有近八萬都是經過改造加強的蟲族單位！
可以說，如今蟲族的力量，達到了自登陸以來的巔峰！
當夜幕再次降臨的時候，數以萬計的蟲群開始化整為零，分批次悄然摸出叢林，深入了茫茫大山之中。
這個過程相對於蟲族的正常行軍速度來說，可以說簡直是龜速前進。但是勝在隱蔽安全，在探索者提供的精確情報參考之下，它們無一被發現。
這種行動一直持續到凌晨，當天色開始泛白之時才緩緩停了下來，而此時，已經有超過三萬的蟲群越過了蜥蜴人的林中防線，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大山深處。
零並不打算讓蟲族主力全部用這種方式進入蜥蜴人腹地，畢竟祂也沒有想放過赫利城中的這批所謂的帝國精銳以及儲藏在城市西側的糧倉。
又是一個晝夜悄然而逝，蜥蜴人始終沒有察覺零的謀劃。在探索者有意識的分散和自我隱藏之下，原本就難以察覺的它們完全沒有被發現，以有心算無心，它們輕易就達成了目標。
這種防不勝防的窺探讓對方的絕大部分行動根本無所遁形，零基本上掌握著整個局勢。
而此時，蟲族已經有半數消失在了叢林之中，繞過了這片對蜥蜴人來說幾乎是不可逾越的天塹，悄然向赫利城後方集結。
而在叢林之中，剩下的蟲族也在零的指揮下開始向西緩緩前進，這一次，它們將扮演佯攻的角色，
真正的主攻，是那群潛入赫利城後的半數主力！
雖然已經有了兩面合圍的優勢，零仍然沒有冒然發動進攻。
一來對面的蟲群雖然已經渡過山脈，但是尚且沒有完成集結。化整為零之後，它們分成了一個個小隊，最多的數量不超過五十隻。這固然極大地提高了隱蔽性，但同時也拉長了最終完成集結所需要的時間。
它們是分為兩個晚上才一點點完成這個過程的，也就是說，最先進山的一批蟲子距離最後離開大本營的蟲群幾乎相隔著兩天的路程，哪怕它們在越過蜥蜴人的山林防線之後已經不需要太過謹慎，但是想要全部完成集結仍然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且就算蟲群已經幾乎完成了對赫利城的兩麵包夾，零也沒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帶領蟲族正面強攻的打算。
那樣除了對蟲群造成更大的傷亡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既然是佯攻，就要有佯攻的樣子，哪怕這種佯攻隨時可以變更為主攻，祂也不願意白白浪費蟲群的生命。
所以即便是在占儘先機和優勢的情況下，祂仍然選擇在夜裡發起突襲。
…………
夜幕悄悄降臨，赫利城頭一片燈火通明。
在城牆之外，延伸而出的堡壘等防禦設施也同樣亮著火光，將前方的大片黑暗照亮。
零所帶領的數萬蟲群已經悄然來到了叢林邊緣，這一次，它們沒有全速奔行，而是同樣在叢林之中散開，儘可能地減小所有的動靜，最終在這裡完成了集結。
一年時間，零已經成長了很多，從蜥蜴人的記憶中，祂知道天空中的飛鳥可能會成為對方判斷敵人接近的依據，所以這一次，祂將這種可能降到了最低。
祂的努力並非沒有效果，至少從城中的探索者傳來的情報中，蜥蜴人完全沒有發現叢林之中的動靜，哪怕托瑞爾在平原盡頭設置的哨探也沒有發現蟲群的接近！
這其中固然有夜色掩護的原因，但是零的小心謹慎也是功不可沒。
夜色漸漸深沉，城頭之上值守的兵士已經換了一波，時間也來到了午夜。
赫利另一邊的蟲族也已經漸漸完成了集結，零苦等許久的時機，已然在此刻成熟！
下午抽空改完稿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