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兒子冤枉！」
「兒子委屈啊！」
朱棣抬起頭，眼眶剎那間通紅。
「兒子真的從頭到尾只想當一個為我大明守衛北疆的塞王，但兒子沒辦法，不起兵靖難就要被朱允炆殺了。」
「您知不知道，就在您死之後不到一年裡，北平城裡的主官全部被換，兒子為了活命，在豬圈裡吃了足足三個月的豬食，這才有了活命的機會。」
「兒子不想反，不想一輩子擔著亂臣賊子的名字啊！」
朱棣聲淚俱下，此刻他看到朱元璋是真的有點繃不住了。
心頭壓抑了好幾年的委屈一股腦的就傾泄了出來。
特別是如今靖難還在僵持，他根本就不確定自己能成功的前提下，更是說的情真意切。
朱元璋定定的看著朱棣，雖然臉上依舊一片冷冽，但眼底深處卻不由閃過一絲讚賞。
「看來這些年老四是真的退去了當年的毛躁，成長了不少啊。」
「難怪他最後能當上皇帝，甚至能造就出永樂盛世。」
朱元璋自然能看的出來，朱棣這一番表現縱然有情真意切的成分，但同樣也有為自己辯駁的意思。
能夠在如此局面下，臨危不亂，做出最正確的選擇，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了。
相比起來，跟在朱棣後面，幾乎被嚇的癱軟在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寧王朱權就要相形見絀不少。
「哼！」
他掃了一眼朱權，冷聲道：「無論什麼原因，咱都沒有讓你們帶兵和朝廷作對，來人吶，先給咱一人打三十軍棍再來回話。」
隨著他一聲令下，很快幾個如狼似虎的侍衛就撲了上去，押著朱棣和朱權就要往外面去。
「就在這裡打！」
朱元璋沉聲喝了一聲。
如今他畢竟是虛影降臨，對於建文朝的掌控並不完全，自然不想要一些脫離掌控的事情發生。
聽到朱元璋的懲罰，朱棣內心陡然就鬆了一口氣。
他內心其實很清楚，只要自家老爹還願意打他，那就說明沒大事，若是連打都不願意打了，那才是真正要命了。
很快大殿之內，就響起了沉重的砰砰聲。
侍衛並沒有留手，兩人縱然都穿著皮甲，依然很快就被打的皮開肉綻，但即便是剛剛被嚇癱了的朱權此刻也沒有慘叫一聲，更別說朱棣了，更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朱棣這一年正好四十歲，可以說正是他精氣神最鼎盛的時候，而且他從軍二十年，常年領兵和韃靼作戰，說一句當代大明第一武將絕不為過。
朱權更是十五歲就去了大寧為大明戍邊，十八歲就已經能單獨領兵出塞作戰，同樣也是如今不可多得的將星。
作為常年投身軍旅的兩人，對於軍棍可謂是司空見慣。
之前他們只不過是被老爹的死而復生嚇傻了，現在棍子挨在身上，立馬就找回了那種熟悉的感覺。
這哪裡是軍棍，這對他來說是濃濃的父愛啊！
很快軍棍打完，朱棣和朱權強撐著站起身來。
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
「四哥，今天挨完老爹的打，我覺得晚上我肯定不會做噩夢了。」朱權揉著屁股，呲牙咧嘴道。
「俺也一樣！」朱棣不由也咧嘴笑了出來。
朱元璋沒理會兩人的小動作，他目光一轉看向了李景隆。
李景隆渾身一激靈，立馬就反應了過來。
「陛下，現在既然燕王奉詔回來了，那造反之言自然不攻自破，臣請誅殺齊泰、黃子澄、方孝孺三個亂政、造反的奸佞，還燕王公道，同時祭奠湘王在天之靈。」
朱元璋聞言，臉上一片默然。
就是這一場由黃子澄、齊泰等人炮製出來的狗屁削藩，不但逼的整個北方戰火連天死傷無數，更是逼死了自己一個兒子。
縱然這是朱允炆的意志，但和黃子澄等人所代表的南方士紳，確切的說就是如今洪武朝中，和唐宗勝等人苟合的那些人同樣也脫不開干係。
朱元璋看的很清楚。
這一場削藩引起的靖難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皇家內部的皇位之爭，但那些從南宋傳承至今的南方士紳對大明中樞權利的窺視，急不可耐的想要搶奪大明中樞權利的行為，同樣也是導致這一場靖難的原因之一。
歷史上他們失敗了，如今他們同樣失敗了。
不過歷史上朱棣為了坐穩皇位以及北伐，和他們妥協了，但如今朱元璋卻不會慣著他們。
「把人帶上來吧！」
朱元璋背著手，臉上一臉沉靜。
很快三人就被帶到了奉天殿上。
當看到朱棣竟然真的敢回來時，三人臉色瞬間都是一白。
他們很清楚一件事，既然朱棣回來了，朱允炆又毫無蹤跡，那皇位無疑肯定是他的，如此一來自己三人的命運也就註定了。
必定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是身敗名裂的那種死法。
「你們還有什麼話說嗎？」朱元璋看著三人問道。
齊泰默然不語，他既然參與了黨爭，那自然就有了赴死的覺悟。
倒是方孝孺和黃子澄這兩個平日經常把仁義道德，捨生取義掛在嘴邊的大儒，此刻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陛下，饒命啊！」兩人癱軟在地，開始痛哭流涕的求饒。
「呵，這就是記在史書上那個即便被滅十族也面不改色的方孝孺嗎？」朱元璋心中哂然。
他早就知道那些大明朝文人寫的東西，全特娘的是狗屁。
「拉出去凌遲了吧！」
朱元璋神色淡然的補充：「還有他們的三族，統統誅殺一個不留。」
他可以對洪武十五年的方孝孺、黃子澄既往不咎，甚至依舊讓他們做皇子皇孫們的教習，畢竟建文朝的事情，他們還都沒有做，而且儒學也的確有可取之處，讓他們做教習也算是廢物利用。
但建文朝的這三個人，他卻不可能留。
這三人犯下了血債，必須要用血來償還。
等殿外的慘叫聲響起，朱元璋這才收回了目光，他目光掃視整個大殿內所有文武：「咱先說明一點，咱在這一方世界的確已經死了，是不屬於這裡的，很快就要離開，所以等咱離開之後，大明還是需要一個皇帝的。」
「諸位，都說說吧，誰做這個皇帝最好？」朱元璋臉上帶著笑意問道。
他此話一出，整個奉天殿內所有文武，目光立馬都看向了朱棣。
顯然大家心裡其實都明白老朱是什麼想法。
朱棣看到這一幕，突然感覺心臟一陣砰砰亂跳，那種被幸福當頭砸中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直接……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