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處置孔沐

  第七十章處置孔沐

  什么小人?

  自然是貪得無厭,一路鑽營,沒有任何道德底線,為了榮華富貴,不惜任何代價,背叛任何人。甚至唯恐天下不亂。

  這就已經很明白了。

  所謂賢臣,大多數時候就是社會種的權貴階層。他們大部分只想守住自己的家業,自然希望大宋王朝,千秋萬代。那麼也安享富貴,以致萬年,不會搞出什麼激進的,冒險的政策。

  而小人,大多都是社會底層,所受到的教育不夠。眼力也不夠,但是為了自己的成功,捨得一身剮,敢將皇帝拉下馬。

  上位之後,野心勃勃。更是因為他從小層爬上來一路成功經驗,更不折手段,想做大事,就是大折騰。而朝廷之事,複雜無比,這種大折騰,很多事情是要壞事的。

  當然了,賢臣與小人之粗略劃分。並不代表權貴一定是賢臣,小人一定是底層的。比如王安石,在宋代的輿論中,就是小人,奸相。

  但大部分時候都是這樣。

  這就說為什麼親賢臣,遠小人是對的?

  因為封建社會,不,不僅僅是封建社會,只要統治階級能維持內部團結,很多事情,是動搖不了朝廷根基的。

  也就是一個皇帝只要能做到維系統治階級內部團結,做到親賢臣,遠小人。就是一個合格的守成之君。

  道理是這個道理。

  但是孔沐卻是被忽悠瘸了。他只看見字面上的道理,卻不清楚內部的道理。而大宋的官僚集團是雲南統治階級嗎?

  不是了。

  雲南的統治階級是軍功集團。

  上到勛貴,下到軍功地主階級。

  這才是雲南的統治階級。

  謝枋得所代表的南宋遺臣們,是融入了這個集團,而不是另起爐灶。取而代之。也就說謝枋得位置是可以替代的。而這些國公勛貴們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

  甚至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場叛亂。

  在陳宜中看來,其實虞醒已經做到了親賢臣,遠小人。

  糖業這一件事情,虞醒將很多朝廷不方便操作的環節分給了整個勛貴集團,大家都吃得很飽。跟著虞醒有肉吃。這大大穩固了雲南統治。維護了雲南這個初生國家的根基。

  如果真如孔沐所言,弄來一些所謂正人君子當真。

  等著兵變。

  只是孔沐蠢也就罷了。

  連帶上自己。

  可憐陳宜中都已經準備養老了,捲入這一場風波之中。

  「陛下,」陳宜中立即打斷了孔沐的話,說道:「臣彈劾孔沐,目無尊上,殿前失儀,大不敬,其罪當誅,只是今日大喜的日子,不該動此極刑,還請下獄論處。」

  不等虞醒說話,陳宜中就對左右站崗的班直說道:「等什麼?快拿下啊。」

  「陳相------」孔沐還想再說。

  「拿下吧。」虞醒說話了。

  他聽明白陳宜中的話了。

  這一件事情不應該鬧大。

  鬧大不利於朝廷。

  虞醒心中也盤算了一下。

  他其實知道理學的影響力一直都存在。南宋過來的很多人,其實都信奉理學。對永嘉之學,並不感冒。只是大部分人只敢暗暗嘀咕而已。孔沐敢當殿說這個。

  並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同黨。

  而是他覺得,本該如此。

  要撥亂反正。

  孔沐區區老朽。

  怎麼動都行。

  卻要考慮影響。

  說到底,雲南理學的影響力很小的。都集中了南宋遺臣一脈,真要拿下孔沐大加盤查,損害的是南宋遺臣一脈的力量。且不說而今的雲南有沒有力量代替。

  這一派,也是文官之中最堅定的北伐派。

  因為只有他們打回老家。

  現在這些人都是中高層官員,把持雲南朝政。但在人數上,卻已經是少數派了。

  任何損害北伐力量的行為,虞醒都不會去做了。

  這其實是也是陳宜中要提醒虞醒的地方。

  並不是什麼大喜的日子,不應該動。而是北伐之前,這些人即便看不上,也不應該動。

  這就是陳宜中作為一個前丞相,對當前朝廷的判斷。

  虞醒一聲令下。站在兩側的班直,立即將人拉下去了。

  「陛下,臣老邁,請辭西南大學祭酒之職。」陳宜中立即說道。

  陳宜中很清楚,不管他剛剛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可以視作,他對相位的一次衝擊。

  陳宜中與謝枋得的關係還過得去。但即便過得去,有些事情也是過不去的。

  為了丞相之位,自古以來,多少好友,白首相知猶按劍。為了一把清涼扇,宋代丞相可以打清涼扇。親家成為仇家,好友變成仇人,這樣的事情還少嗎?

  陳宜中可不敢高估他與謝枋得之間的交情。

  而且這幾年,謝枋得在政事堂做得風聲水起。特別是在安南之戰中,一年多的對峙之間,所有後勤壓力謝枋得一力承擔。他的丞相之位,可謂堂堂正正。

  陳宜中之前一些名聲早就不足以撼動了。

  自然要提前做準備。

  該退就退,獲取謝枋得原諒,否則將來,誰知道會有什麼事情?

  「不准。」虞醒說道:「西南大學事情繁多,沒有先生,無人可以勝任。更不要說,而今各地辦學事務繁多,也需要先生參贊。」

  在虞醒看來,西南大學乃是雲南教育體系核心,虞醒想要各地辦學,這人才從什麼地方來?

  大部分人都是從南宋逃過人的。

  虞醒辦學,長遠目標自然是產業升級的需要。進入工業時代之後,不管是那方面都需要大量的人才。另外一個目的,就是移風易俗。將中華文明根治在孩子心中。

  正如他在七星關所將一樣,將西南各族融入炎黃二帝之下,入中國而中國之。

  這才是西南地區長治久安之道。

  這些事情,不管那一項,都離不開大量人才。

  自然也就理不來西南大學。

  沒有人能比得上,陳宜中在這些人中的威望。

  不過,虞醒也不是什麼也不做到。

  他直接改變了議題。

  將科舉這一件事情,先拿出來說道:「今年三月,就要舉行科舉。去年已經開始準備了。比起當年的科舉,這算是本朝第一次科舉,也是本朝之盛事,決計不能出錯。就由陳公主持此事。」

  「朕先給這一次科舉加一道題,就是策論。義利之辯。」

  此言一出,很多人都是一驚。

  以往科舉,千方百計,就怕露題。而今現在,虞醒當眾露題。

  這簡直不可思議。

  但細細一想,下面的人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義利之辯,是永嘉學派重要主張,以利合義,義利合一。

  再加上虞醒之前的傾向,已經很明白了。

  這幾乎可以翻譯為,你是贊同永嘉學派嗎?

  贊同的。自然過。

  不贊同的。自然剔除掉。

  更是虞醒對儒學再次重申,支持永嘉學派作為官學。

  已經進入官場的一些人,到底怎麼想的,虞醒不去查了,但是今後進入官場的人。就必須過這一關。

  更是給了陳宜中一個機會。

  陳宜中只需在這一次科舉之中,高舉永嘉學派大旗,將非永嘉學派的所有人,一律剃除,也就證明了,他與孔沐沒有關係。

  陳宜中見虞醒已經說到這個地步了。也只能答應下來,說道:「臣遵旨。」

  只是陳宜中看向謝枋得,在他這個位置上,僅僅能看到謝枋得的背影。看不出謝枋得喜怒哀樂。

  但陳宜中知道,他與謝枋得回不到從前了。

  「這事弄的。」

  這一件小插曲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場會議正式開始。

  虞醒說道:「謝相,你先來說說吧。」

  「是。」謝枋得走座位。來到三層御階下面,這裡有一個演講台。

  虞醒本來想將演講台放在御階之上,但是各方人等都覺得不行,上下尊卑還是要的。只能在下面了。

  謝枋得更是,對著虞醒匯報。將後背留給下面的人。

  「去年一年,」這裡的一年是財政年,也就是去年財政會議之後到現在。

  「朝廷歲入各方面折算,在兩千一百萬貫八千六百三十二貫。」

  「因為去年安南豐收,糧價恢復正常。從此糧價不在單獨列算。直接折損為貫。」

  安南去年的豐收,對整個雲南來說,都是極大的利好。

  這不得不說,雲南與安南經濟之間的互補性了。

  雲南加安南,絕對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工業加農業,就能形成一個完整的產業循環。雲南有了糧食,很多事情都不用那麼麻煩了。甚至工業人口可以更多一樣,吃安南糧就行了。

  安南有了雲南,成為了雲南貨物最主要的外出通道,大量貨物通過安南出海,給安南帶來極大的利潤。

  而廉價的雲南貨物,給雲南農業也帶來極大的好處。

  之前安南陳氏當政的時候,雲南鐵器雖然便宜,但是安南陳氏並沒有給百姓配置的想法。因為不划算。在封建生產關係之下,很多地主是無疑增添農業生產工具的。

  而雲南與韃子在安南拉鋸一年,將安南原來的社會階級,進行了極大的摧殘。更不要說,很多雲南士卒都在安南授田。大部分自耕農的出現,也讓安南農業大有起色。

  也算一破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