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忽必烈出手
「事急矣,請殿下速速面見陛下請罪。萬萬不可耽擱了。」葉李長跪在真金太子面前。
真金太子此刻六神無主。
不是忽必烈對自己這個兒子不滿意。
實在是覺得,真金太子被儒學教得有些太天真了。
完全沒有一點狠辣的表現,都不像蒙古人。
平時還可以,但是面對突發事件,就原形畢露了。
就比如現在,知道下面有人勸進。真金太子連忙將事情給壓下來,但是結果一夜之間,風傳大都。
真金太子就不知所措了。
真金太子一輩子最畏懼的人,就是忽必烈。
平日裡真金太子敢頂撞忽必烈,那是從來沒有將忽必烈當成政治對手。但是此刻,真金太子大權在握,以監國之位,總領天下,心中難免有了一點其他心思。
這勸進之說,就直中他的心底一些陰暗不能言說的地方。
真金太子此刻,對九五之位是真有一些想法的。甚至也暗搓搓的做了一些事情。
畢竟,在真金太子這個位置上,他要是沒有做一些準備,那才是怪事的。
固然,他此刻是萬不肯去見忽必烈的。
「此事要等等。」
「殿下,」葉李厲聲說道:「殿下,天下間,有何事能親逾父子?縱然殿下做了什麼錯事,念在父子之情,陛下也不會重責的。如果殿下不去,又如何能稱孝子?又以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葉李有些話不能明說。
但已經暗示道了。
這一番意思:太子殿下,你爹就你一個成器的兒子,你就是做了什麼事情,你爹也殺不了你。畢竟殺了你,難道要傳給孫子一輩。你只要去面見他。表明態度,這一關就算過了。
但是你如果不去,就會被你爹懷疑,你私下做過的事情更大。
更不要說,你的政治權威,都是以行漢法,凝聚出來的漢人勢力。
如果你違逆陛下,就是挑戰儒家人倫,到時候真能幫你的人不會太多的。
去,縱然有危險,死中求生。不去,局勢只會進一步惡化。到時候,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就由不得你我?
「容我三思。三思。」真金太子臉色蒼白。他也明白葉李說得不錯。
葉李這位南宋理財能臣,在真金太子監國之後,就得到了真金太子的重要。
畢竟,真金太子監國最先要處理的還是阿合馬留下的爛攤子。而葉李在這上面經驗豐富,經過一系列處理之後,中統鈔比起滅宋之前,貶值了近十倍。
雖然說這種貶值,是與雲南戰事興起同步的。
而今在葉李的努力之下,總算是穩定下來了。
如此一來,葉李也被真金太子看重,成為了自己的得力助手。
只是真金太子一想起忽必烈,就有些怯意。
「殿下-----」葉李還要說話。卻聽背後一聲喊道:「葉李,你不用再說了。」
葉李渾身一震。
真金太子就已經癱軟在地了,說道:「父皇。」
沒錯,來得就是忽必烈。
忽必烈大步走來。
蒙古體制鬆散,真金太子是有自己的私兵部曲的。但是忽必烈就要散步一樣走了進來,真金太子的私兵部曲,就好像死了一樣。
忽必烈大步走到真金太子面前。真金太子立即跪好。
忽必烈說道:「葉李,你下去吧。」
「是。」葉李退了下去。
「啪------」忽必烈抬手給了真金太子一耳光:「蠢貨。」
「是是是,兒子是蠢貨。」真金太子連連行禮。
「你知道你哪裡蠢嗎?」
「兒子該早早去向父皇請罪。」
「啪-----」忽必烈又給了真金太子一耳光,說道:「不是,成吉思汗滅了王罕,王罕是他的義父,窩闊台殺了你祖父,蒙哥將窩闊台家族的兩個女人,全部扔進河裡淹死了,我將你叔叔阿里不哥,打得片甲不留。」
忽必烈抓住了真金太子的衣領,看著他被打得紅腫是臉頰,厲聲說道:「這就是草原上的規矩,你是太子,有心汗位不錯。你做的一點破事,算給屁。你真有心,一夜之間,圍了我的宮殿,我算你有本事,我死了,見了成吉思汗,也能告訴他,這蒙古江山社稷,不是交給了懦夫的手中。」
「你如果沒有實力,那就乖乖的認輸服軟。當年父親死的時候,蒙哥就準備起兵與窩闊台他們拼命。是你祖母安撫我們,實力不足就要忍,蒙哥當汗的時候,懷疑我,我將全家都送到蒙哥大營中,不是也是一樣的。」
「結果你,既不能忍,又不敢拼,猶猶豫豫,根本不想個男人。我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兒子。」
忽必烈氣極一腳踹在真金太子身上。
真金太子在地上打了個滾,隨即立即起身跪下來。
見狀,忽必烈內心中更生氣了。
阿術之死,對忽必烈的觸動是非常大的。
對阿術留下的文字,忽必烈反覆查看,翻閱。思量。
不得不承認,今後一定要消費雲南建軍。更是在新軍上面用足了力氣。一心一意要建立一支,與漢軍媲美的新軍。
既然路線已經確定了。那麼支持真金太子推行漢法,那麼將來他們都不姓孛兒只斤,改姓鐵,或者金,都沒有問題。
真金太子推行漢法這麼順利,不僅僅是真金太子的能力,還有忽必烈的暗中支持。
而今這一件事情,非常明顯,自然是有人離間忽必烈與真金太子。
一個局外人都能想明白的事情。
而真金太子卻猶豫了好幾天。
以至於滿城風雨,該知道,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幾乎是將忽必烈與真金的矛盾暴露在全天下人面前。
這其實是非常非常危險的。
很多時候,一旦矛盾公開化。就意味著很多人必須站隊。一旦站隊,就必須黨同伐異。黨同伐異一旦開始,就必須有一個結果,否則就無法終結黨爭。
很多人覺得,有些事情上面人和睦。下面的分歧就自然消失了。
不是。
有利益,就有紛爭。對很多下級文官來說,最快的升遷手段時什麼?是將某些大佬干倒,倒下一個人,就有無數位置空出來了。忽必烈即便有意讓真金太子繼位,但是忽必烈不死,他就不會放棄權力,他要維繫權力,就必須有一批人馬。否則他的權力靠誰來執行?
真金太子自然也有自己班底。
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一旦下面的人形成了某些共識,開始互相攻擊。很多事情忽必烈都無法控制。
畢竟忽必烈與真金的利益,與他們派系一些人並不完全一致。
比如忽必烈對於自己死後將位置傳給真金。但是忽必烈身邊的人卻有自己的利益,真金已經大了,有自己的班底,真金繼位,他們這些人都要靠邊站。所以搞死真金,換一個人登基,就必須依靠他們這些老臣。
而真金太子的人,現在必須在這些老臣之下,未必不想乾死這些老臣。讓他們執掌大權的時間提前來臨。
所以這一件事情,看似是小事。
一旦處理不好。就是一件大事。
漢武帝太子劉據是怎麼死的?說起來事情也不是一件大事。完全不至於要殺太子,動搖國本的地步。
更不要說,忽必烈正在推行漢法,更是嗅到了隱藏的暗流。
這個時候,就更不能亂,不能出問題了。
結果,真金太子看似很聰明的。在關鍵時候,就不知道輕重。
讓忽必烈如何不生氣。
但正如很多人判斷一樣。
忽必烈就這一個成器的兒子。而且好容易培養出一些班底。忽必烈除卻真金,是不可能傳給別人了。
至於真金太子做的那些事情。
不就是在新軍中安排了人,在各地安排人手掌握兵權。更是在忽必烈身邊安插一些人,窺視忽必烈的動靜,還有身體安全。
這些事情,在漢家太子算是大罪了。
但是在蒙古人這邊,這才算什麼?
看看蒙古人之前的權力交接,就知道,這都不算事。
忽必烈暗道:「罷了罷了。真金這孩子,只適合當太平天子。我也只能再辛苦幾年,將雲南給平了。讓他得一個太平天下吧。」
在忽必烈內心中,已經有了定論。他這個兒子,遠遠不是虞醒的對手。
「這一件事情,你準備怎麼做?」
「請父皇定奪。」
「我說你想怎麼做?」
「將上奏者遠竄,將事情壓下來就行了。」
忽必烈搖搖頭,說道:「你根本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是誰做的。」
忽必烈拿出一串名單。遞給了真金太子,說道:「這些人立即下旨捉拿,即可斬首即可。」
「這-----」真金太子大吃一驚,這個名單上面,全部是蒙古人。而且不乏顯赫貴族之後。很多人在中原都有封地的。更有一些是姓孛兒只斤的。
「這不好吧。」
忽必烈嘆息一聲,說道:「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想明白啊。要麼不做,要做就做絕。我們蒙古人的權力鬥爭從來是這樣的。你已經做了這麼多事情,將這些人得罪慘了。現在知道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