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付寒的身手足夠矯健,他直接躍過圓桌,扶住了向後倒下的蕭阿姨。若是慢一秒,蕭阿姨的後腦勺會直接磕在武飛的工具台上。
萬幸,武飛的速度比付寒還要快。眨眼間,他已經帶著眾人,出現在銘府的醫療坊。
受僱在此為工匠提供醫療服務的恩惠主祭,甚至不能以神職身份示人。但武飛知道他的醫術,比恩慈城那些混日子的神棍要高得多。
關鍵,這位主祭看見被送來的人是蕭阿姨,便不再進行檢查。她立刻拿出藥劑給蕭阿姨服用。服藥之後蕭阿姨緊繃的身體和眉頭都放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熟睡了一般。
之後,恩惠主祭便讓大家去外面敘話,好讓蕭阿姨躺在床上靜養。
顯而易見,蕭阿姨病了,且是惡疾……
啟星地有三種主流醫療學派。
啟星聯盟的醫生,會藉助醫療儀器進行科學診斷。擅長以萃取藥物和手術治療疾病。
恩惠之神教派崇尚自然,他們培育的植物藥功效神奇。
還有就是以銘文器、星獸技能等,與星輝相關的手法進行治療。這種治療適合急救、外傷,對星獸的功效更明顯。
在銘府的這位恩惠主祭柳依白,可是三種流派都精通的聖手,真正的神醫。而她給出的診斷結果,蕭阿姨的疾病已經無法醫治,她的顱內腫瘤已經進入晚期。
腦部手術太難,幾乎不可能完成。恩惠藥劑要在一開始干預才會有效,現在開始服用,只怕蕭阿姨撐不到痊癒那一天。至於星輝療法,極有可能使癌變快速惡化。
所以蕭阿姨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信仰病腐……但正常人都知道,病腐可救不了人,信仰病腐只是換一種更難看的死法。
現在的蕭阿姨,如果沒有受到什麼明顯的刺激,可能也還能活個兩三年。但如果運氣不好,像剛剛那樣倒下去磕傷腦袋,就此與世長辭也是有可能的。
聽到這裡,武飛和程師心中的悲痛不用多說。
而付寒聽到這裡,反倒是完全的放下心來。信仰病腐可以解決的問題,對付寒來說都不是問題。
真正讓付寒感到後怕的是,蕭阿姨這可不是第一次忽然暈倒了!
上一次就發生在幾天之前。那時候,蕭阿姨應該正在給付寒的時空道標寶珠,進行最後的銘文鐫刻。她忽然感覺劇烈的頭痛,然後就失去知覺倒了下去!
那時候程師不在,周圍工坊的工匠,也沒注意到平日裡就很安靜的蕭阿姨已經暈倒。
而那個時候的蕭阿姨,憂心正在製作的珠寶可能會損壞。沒多久自己又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醒過來之後,她趕緊補救了即將因為星輝過載而損壞的寶珠。之後,她才昏昏沉沉的獨自到柳依白這裡問診。
得知自己的病情,她還不讓柳依白告訴任何人。
而此刻,柳依白知道如果再不向蕭阿姨的親友吐露實情,真的會危機到她的生命安全,所以才道出了真相。
付寒還記得,蕭阿姨說差點就把寶珠給弄壞了,還好補救的及時。當時他還以為,蕭阿姨只是一時失誤,後來又想辦法彌補了。哪裡會想到是這麼危急的情況?
真是讓人著急啊!人都暈倒了……能醒過來就趕緊求救就醫啊!怎麼還想著幾塊石頭!?
然而付寒不知道的是,這在銘府是普遍現象,這裡有不少為保作品而丟命的工匠。
在得知自己的病情已經沒救了之後,蕭阿姨心裡也矛盾了一陣。
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在銘府安穩的,把最終的歲月拉長一些。還是應該去做些自己從未做過的事。
後來付寒來找她取寶珠的時候,說自己發現了一個不錯的遺蹟。這才讓蕭阿姨堅定了想法,才有了後面的事。
……
免不了的,程師這個蕭阿姨身邊的人要被武飛臭罵一頓。倔強的程師這次愣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付寒估計,他大抵已經聽不見武飛在說什麼了,他正在自己罵自己呢……
而付寒細細回想這個過程,才察覺其中的驚險!
假如說,蕭阿姨第一次暈倒時就發生了最壞的結局。
那麼時空道標寶珠將會毀壞,後續也找不到人再加工。到時候傷心欲絕的程師,定然不可能跟付寒去探查什麼泰坦遺蹟。武飛這位傳奇高手,大概只會在葬禮上有一面之緣。
這些或許都還只是小事。最最最讓人心痛的是,付寒將會失去可愛的蕭阿姨這位忘年交。
一切都會是最壞的局面。
而且還不知道,後面又會發展到多壞的程度。
然而蕭阿姨最終堅持住了……這才是付寒的大氣運啊!
雖然不知道這麼想對不對。但付寒感覺這次蕭阿姨的命,其實是小貓救的。著實是萬幸!
現在,蕭阿姨的情況,已經被柳依白穩定住了。之後加倍小心就不會出問題。
後面,付寒只要思考一下,用什麼由頭來給蕭阿姨祛除病患,一切問題就解決了。
……
其實,對於付寒這種守密派的主祭而言,要編個理由太簡單了。啟星地神異之多,誰也不敢說自己全知全見。什麼事,從付寒嘴裡說出來都顯得並不奇怪。
付寒也還是構思了一下。說不清道明的事,就該往神只的頭上扣。不過隱秘之神所司長的權能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還是得往生僻一點的神隻身上去湊。
月神就是個不錯的選擇。既存在過,又存在的不是那麼明確。要考證一定有資料可尋,但是想考證清楚必定是難如登天。
最關鍵的是,付寒契約了聖潔月光精靈,這種星獸是這個時代的人不曾見過的。稀有度都不好界定,畢竟傳說中的星獸,也得有傳說才行。而聖潔月光精靈的資料,永恆之樹都不會隨意示人。
所以,付寒口中能夠消除惡疾的奇蹟祝福「最後一道月光」,也就獲得了一些朦朧的存在感。
兩位山客聽見付寒說自己有辦法救蕭阿姨的時候,沒有絲毫的懷疑,只是關心代價自己是否支付的起?
付寒笑了:「代價?蕭阿姨和程師已經付過了!你們答應幫我做東西的時候,可是一點工錢都不肯收的。現在蕭阿姨有惡疾,我又恰好有救治的辦法。談代價是不是太不要臉了點?程師莫不會以為,我是那種人?」
程師當然是歡喜的,沉默了一下午的他,在這個時候臉上才恢復了一些血色。擁抱了付寒一下,他就開始淚眼婆娑起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朋友是可以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