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門扉緩緩開啟,塔內的輝石燈也逐漸被點亮。
這就是時空斷層寶庫的好處。這個寶庫可能已經有幾百年沒開啟過了,但寶庫關閉的這段時間,寶庫的時間一直都在靜止狀態,所以輝石燈的能量依然充裕。
因為在南大陸行走的時間長了,付寒養成了進門先抬頭看輝石燈的習慣。因為舊神眾喜歡以自己主神的星域來裝點屋頂,抬頭看一眼屋頂,便可從其星域的星座排列中,看到房屋主人的信仰立場。
付寒猜測,孤傲之塔應該是舊神時代的建築物,所以這裡的穹頂也有可能被裝點成星空樣式。然而,他一抬頭,卻發覺事情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
孤傲之塔的穹頂,確實有星空樣式的輝石燈群。但卻不是付寒所熟知的任何舊神星域,而是簡略的描繪了一個璀璨的棒旋星系!
這讓付寒驚掉了下巴!這可是遠超啟星地天文學認知的繪圖!
舊神時代之後,人們對星空的崇信深入骨髓!整個啟星地的宇宙觀,都建立在星河是靈魂世界這一基礎上。因此,啟星聯盟近百年才開始萌芽的天文學,也習慣性的研究輝日與啟星地的關係。應用方面僅限於衛星發射,和潮汐之力的研究。視野甚至還沒有離開輝日這個恆星系統。
任何啟星地的學者在研究星河時,都習慣性的走靈魂渠道。在對星空有疑問時,他們更喜歡與星靈探討。
啟星聯盟暫時還沒人想過,發射一個空間望遠鏡去太空中,窺探靈魂世界的奧秘。所以無論南北,啟星地的天文學識其實都很落後!
但付寒是有天文學知識的,他當然明白啟星地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實際上應該是某個螺旋狀的星系。一個由無數恆星系統和宇宙塵埃組成,被星系中心的超大質量黑洞以引力束縛著,並不斷旋轉的盤狀宇宙島。
而傲慢之塔建立的時間,至少也在舊神戰爭時期,距今已經千年!也就是說,傲慢之塔的主人在一千年前就知道星河是個螺旋狀的星系,他甚至還知道星河是一個棒旋星系!
一下子,付寒的心頭狂跳起來。腦海里猜測了種種可能後,卻只剩一種讓他心裡極為期盼的。
孤傲之塔的主人,會否也是一個穿越者呢!?
心裡懷揣著這個疑問,付寒忽略了寶庫正中心光輝熠熠的寶台。開始在四周的牆壁上,到處尋找前人留下的銘文古字。
果然,在通向二樓的樓梯前方有一塊影壁,影壁上面便刻有蒼勁潦草的古文。付寒趕緊跑到影壁前,把琪琪露也叫出來一起觀瞧。
這些蒼勁潦草的古字,並非由工匠鐫刻。其痕跡深淺不一,把影壁的墨磚劃的分崩離析。顯然是一名高手用武器刻上去的。
粗略讀了前幾句,付寒發現古字是刻字者的生平自述,同時他也敘述了這個古塔的由來。
在末障逐漸消散之後,人們再次看見星空的輝芒之時。星空中的神只,也逐一降臨到啟星地。沒多久,諸神為了利益、權能、信徒和地盤爆發出無數不可調和的衝突,混亂的舊神戰爭因此拉開大幕!
那是一個很可怕的年代,記錄那個年代真實情況的史書,早已被毀壞殆盡。如葉大學士這樣的學者,窮畢生精力就想還原一點那個時候的史實。當然,他翻來找去,最終卻只能在自己的筆記上,密密麻麻的填滿「吃人」二字。
刻字的人就生於那個時代,他壓根不知道什麼父母兄弟,記事起就是跟林地狼生活在一起的。
直到他的師父發現了他,把他帶離了狼群,教他說話識字、知學識、知倫理。由此,他還得到了一個名字——「狼」。
狼對自己的師父非常尊敬,但卻對他不甚了解,他甚至不知道師父的姓名。他只知道,師父是非常強大的,他身上的「XXX」深邃澎湃,遠比神只強悍!
在這裡,狼用了一個付寒沒見過的詞彙。
好在,琪琪露知道這個詞的意思:「那是「浩然星髓」之力,指的是來自星河之後更遠星域的力量。是一種比星輝更加原始的力量,也可以被看作星輝的另一種形式。」
聽了琪琪露的解釋,付寒立刻想到了深邃的星光風暴!如果付寒猜的沒錯,那種星光就是「浩然星髓」了。源自星河之外,意思是源自其它星系的力量?
付寒問道:「星河之後?天空上的星河後面?」
「對的,就是穿過星河之後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
「那麼……相比我的內核領域,哪個更遠呢?」付寒繼續追問。
「那當然是你的內核領域更遠!」琪琪露毫不猶豫的回答道:「你的星域在哪個方向我都分不清,你說有多遠?」
付寒心裡暗暗嘆息,估計……哪怕狼的師父是個穿越者,也很可能不是自己的老鄉了吧?
輕嘆一聲,付寒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影壁上。
其實在這句話中,還有一個重點。狼所用的「神只」一詞,在古文中也是專門用來指代繁星諸神的!也就是說,狼認為自己那位神秘的師父,是遠比舊神強大的!
此時,付寒基本能確定。自己在碎層時空里見到的那個弒神者,一定就是一名掌握著「浩然星髓」傳承的人了,甚至有可能他就是狼。但不論那人是否是狼,徒子徒孫都有和舊神一換一的實力。狼的這位師父,「浩然星髓」的祖師爺自然是比舊神要強的多的!
這麼強悍的人,如果參與到舊神的戰爭之中,那歷史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吧?
但顯然,狼的師父對爭鬥沒有任何興趣。他在杳無人煙的山裡修建了一座塔。然後帶著狼居住在了塔里,並想辦法讓狼也掌握了浩然星髓的力量。
等狼學有所成之時,師父卻說自己要回到故鄉了,但不能帶著狼一起回去。不過,只要狼把浩然星髓掌握到極致,便可登上塔頂,去師父的故鄉找他。他還交代狼,如果有機會的話,就把這星髓的力量,傳承給心中有浩然之氣的人。
交代完之後,狼的師父獨自登上塔頂,之後便在也沒有回來了。
看到這裡,付寒的內心又是一陣悸動!
狼的師父說回故鄉,然後他登上塔頂就再也沒回來了。他所謂的「故鄉」究竟是哪裡?星河的另一頭嗎?
而且,只要把浩然星髓掌握到極致,然後去塔頂,狼也可以去他師父的故鄉!那麼這塔頂又藏著什麼東西,是否意味著付寒也有可能,找到回去的辦法呢? !
無數的疑問撞進了付寒的腦海,卻又一時找不出答案。他只好按捺住悸動,繼續看影壁上的古字。
狼在師父離開之後,又在塔里修行了數年,結果修為沒能再進一步。他開始意識到,自己若沒有其它機緣,恐怕一輩子也達不到師父的水準,登臨塔頂了。
這時,他也想起師父交代過的傳承之事。於是他便離開了生活了數十年的塔,下山去尋找適合接受傳承的人。
一去十年,狼沒有找到理想的弟子。卻娶了一個跟自己一樣,無依無靠的盲女做妻子。
那時舊神戰爭依然如火如荼,到處都是一片生靈塗炭。狼憑藉自己的力量,把妻子家鄉的小村護了個周全,並安靜的生活在那裡。
但是屢次擊退來犯的教軍,狼的名聲也在舊神之間傳開。很快許多舊神對他拋出了橄欖枝,想讓狼為自己效力。
狼自然是都拒絕了。
可是,那個年代任何人都只能與別人爭鬥,擴大自己的勢力,拼命的把其他人吞進肚子裡,最終才能存活下來。如狼這樣想獨善其身的浩然君子,是很難逃離爭鬥旋渦的。
最終,一名舊神在招攬被拒之後,發動毀滅禁術摧毀了狼的村莊。所有人都死了,只有狼還獨自活著。
於是,狼回到山裡,把師父留下的整個塔,都搬進了斷層寶庫。保留好師傅的傳承之後,他就去找那名神只尋仇去了。
影壁古字的最後,帶著強烈憤怒的狼,留下了幾個猙獰的古字——「天道浩然,血債血償!」。
不難想像,他刻到最後這幾個字的時候,心中的怒火有多強烈!
……
「你說,狼復仇成功了嗎?」看完之後,琪琪露問道。
付寒篤定的點點頭道:「成功了!」
「你怎麼知道?」
「我見到了。在時空的碎層里,那裡留下了一些歷史影像。他和那個舊神同歸於盡了!你看,這把槍就是在他報仇時用的武器。估計這些字就是用這把槍刻的。」
說著,付寒取出黑槍,用槍尖和影壁上的刻痕做對比:「你看,真的很接近!」
然而,當付寒把槍間湊到刻痕上,以便更清楚的作對比時。黑槍忽然發出了一聲輕鳴——蒼啷!
這一瞬間,付寒清楚的感覺到,黑槍之中某種重要的東西飄然而去!接著,他發現黑槍的邊緣開始迅速的老化,又崩開了數到裂口!沿著這些裂口所誕生的裂紋,也很快的遍布了整個槍身。
霎時間,本只是有些損傷的黑槍,變得破敗不堪。付寒感覺似乎只要稍稍用力,它就會立刻碎裂一樣!
「啊呀!」琪琪露驚呼道:「你怎麼把它弄壞了!?」
付寒苦著臉道:「天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