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安息吧

  黑暗的夜是非常可靠的掩護,視光能力並不強的人類,很容易在黑夜忽略掉最重要的細節,因此心理模糊的作用大大增強。

  當付寒都已經站在凱璐背後的時候,她仍然在忙著給商離擦拭有些髒污的臉。她擦得非常小心而仔細,眼中還帶著笑意,仿佛懷裡的不是個人,而是某種價值連城的寶物。

  說老實話,這一幕怪異的讓付寒覺得毛骨悚然……

  商離閉著眼睛,像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他的手腕、腳踝和脖子上,都被一團帶有金屬光澤的黑色肉瘤所包裹……付寒猜測那應該是用來阻隔銘文鐐銬發射信號的。但這東西顯然不怎麼靠譜,要不然躲在夾層里的兩人也不至於被找到了。

  想到全配銘文武器的戰鬥工匠,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付寒不再耽擱,把手探向了凱璐的肩膀。

  ……當他觸到凱拉的那一刻,勝負便已經揭曉!

  凱璐從記事起,就知道猩腐的翻湧是非常可怕的。曾有無數的人在觸怒她之後,被她以猩腐折磨。她見過許多不堪的求饒和哀嚎,但作為最為忠心和備受凱拉喜愛的小聖女,她自己卻從未嘗過猩腐翻湧的滋味。

  而這次忽如其來的觸摸,卻讓她嘗到了這種滋味。她忽然感覺到渾身的血液似乎沸騰了一般的燥熱,皮膚有如同被蟲豸啃咬的癢疼,她感覺自己的臟器都在被利爪撕扯!雖然是第一次,但她立刻意識到,這就是猩腐的翻湧!

  而且,這些折磨似乎讓時間變的尤其漫長。只是掙扎著轉身看清身後的人,卻仿佛經過了好幾年的時間。

  凱璐對身後的人完全陌生,她根本想不起與之相關的任何事!讓凱璐覺得惶恐的是,她察覺到自己體內的聖赦正在飛速的流向那個男子!能從自己身上取走聖赦的人,只有偉大的凱拉冕下啊!!

  以為是凱拉變化了模樣,她開口求饒道:「冕下……我把他帶出來了,饒了我吧……」

  付寒看看仍靠著她安睡的商離,一時也不知道如何回應。

  因為原初細胞被付寒所奪,凱璐身上的變化效果正在消除。此時付寒已經通過觸碰,明白了她變化身體的原理。

  凱拉應該是將多種星獸變化身體的特性融合在一起,給她創造了一項新的特性。讓她的身體可以生出密密麻麻的肉芽,以組合變化成各種形態。她能以此模擬其它人的生物信息、樣貌等等。

  她頭髮的角質能變成各種質感的織物,以便隨時隨地的變化服裝。之前變得胖傭兵,需要包裹住商離,體型就有些超標。雖然她頭髮濃密、但還是有些不夠用,所以衣服才顯得小。

  此刻,因為原初細胞不再支撐她的這項變化能力。她身上的衣服已經退變為頭髮,肉芽也蠕動著縮了回去。付寒這才發現,這病腐聖女身體消瘦、面容清麗,是個不過才十二三歲的豆蔻少女……

  付寒很清楚被猩腐折磨的滋味,他真的有些佩服這個小女孩,居然不喊不叫,只是臉上帶著強烈的委屈與不甘。

  而這時她又一次艱難的開口求饒道:「冕下……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請饒了我吧……」

  付寒這次才聽清,病腐聖女再叫自己「冕下」。他當即明白過來,她大概以為我是凱拉吧?難怪有些不甘啊……

  付寒沒有冒充凱拉的心思,等原初細胞盡數取回,他低聲說道:「我不是你的冕下……安息吧。」

  言罷,付寒的手輕輕滑過聖女的脖頸,空間的力量一閃而過,病腐聖女的痛苦也就此被切斷,她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了商離的懷裡。

  到這時,那些沙匪才發現自己的首領,已經被斬首!他們慌忙的拿起槍械想要反擊,但卻只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然後發出驚慌失措的叫喊。

  ……不過是些病腐教派隨意豢養的嘍囉,真正要用他們的時候,病腐教派會把他們變成腐奴。只是這次情況特殊,他們才僥倖逃過了被腐化的命運。以這些人的水準,自然不可能抵抗得了小紫的攻擊。

  等黑暗散去,避風營地里便只剩下病腐聖女和一幫沙匪的屍體。

  ……

  大約一刻鐘之後,典獄長和戰鬥工匠們,尋著銘文鐐銬信號消失的方向找到了避風的營地。

  這時,病腐聖女體內的猩腐失去了宿主,又失去了原初細胞。它們正是掙扎想要找到宿主活下來的時候,非常活躍。猩腐的霧氣覆蓋了整個營地。

  本來這種情況只要用火燒一遍,就安全了。可擔心破壞現場,典獄長耐著性子等了半個鐘頭。等猩腐之霧都變成殷紅的液體滲入沙地,才帶隊進去勘察現場。

  結果自然是讓典獄長面沉如水……

  工匠們在營地里檢測到了兩種元素能量的殘留。黑暗元素的殘留最為濃郁!從那些傭兵死時的表情上不難看出,死亡來臨之前他們的內心有多麼驚懼。而且,他們都被某種黑暗系的星獸撕咬過,均是一擊斃命!

  有了這麼些信息,工匠們自然會做出可能性推測。這些傭兵有百分之五十七的可能性,死於黑夜祭司之手。黑夜祭司慣會用黑暗吞噬人的膽量,在讓黑暗異化的凶獸攻擊敵人,讓它們在驚懼中死去。

  工匠們的分析方法嚴謹可靠,百分之五十七這個概率,在類似的推斷中已經很高很高。相比可能性第二的隱秘教派祭司,概率高了兩倍有餘。

  但聽完屬下的報告後,典獄長卻眉頭深皺。直覺告訴她,隱秘教派才是出手殺死聖女,帶走商離的罪魁禍首。

  「其它方面呢?」

  「時空扭曲仍未平復,對方肯定是通過時空之門離開了這裡,但時空門打開的時間非常短暫,去向幾乎不可能追溯了。」

  典獄長面沉如水:「那麼鐐銬的信號呢?」

  「無法追蹤。」工匠輕嘆一聲:「我只能告訴你,它被帶到了很遠的地方。大人,我們的線索現在都斷了……」

  「呵……」典獄長輕笑一聲道:「也並非完全斷了……把第二嫌疑目標,設為首要調查對象。」

  工匠低聲道:「大人,這樣做並不科學。」

  「我就是科學!」 典獄長的聲音凌厲了幾分:「通知守備司,把銘府中所有疑似的隱秘信徒全都抓起來,認真審查他們最近兩天的活動軌跡,讓他們說清楚自己的行為邏輯。」

  「是,大人!但我保留向大工匠監督委員會報告您不當處置的權利!」

  典獄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但心裡真的想給眼前這個愣頭青一個腦瓜崩!他是不是腦子裡有屎,有什麼權利你去用就好了!告訴我幹什麼?顯得你牛逼嗎?

  典獄長可不喜歡跟這些呆子理論,在心裡罵過之後就繼續發布命令:「查清楚那些沙匪的來歷。不管它們是誰的人,必須讓他們在沙漠裡徹底消失。」

  「大人,關於這一點。我建議在肅清其巢穴後,頒布工匠山懸賞,以保證他們被徹底的清除掉。」

  典獄長眉毛一挑,說道:「很有想法嘛……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來做吧,從剿滅到頒布懸賞都由你來負責。」

  工匠愣了一下,然後喃喃道:「大人,我還有一些研究……不太方便。」

  「我跟你商量了嗎?」

  工匠皺著眉頭嚷嚷道:「容我直言,大人。你的命令有些武斷。」

  典獄長點點頭道:「那就辦完事之後,去向大工匠監督委員會報告吧。」

  「是,大人!」年輕的工匠欲哭無淚。

  ……

  另一頭,付寒讓靈駒馱著商離,已經從輝葬城裡出來,向著人煙稀少的賀峙山叢林行去。

  輝葬城的時空坐標,是固定記錄在時空寶石里的。雖然冰海畔是個非常安全的地方,但是付寒不想讓商離知道那裡是自己的藏身處。他打算把商離帶到隨便一個杳無人煙的地方再喚醒他,跟他好好的周旋一番。

  現在可是商離最老實的狀態。他的體內有猩腐,抑制著他的身體活動。身上有銘文鐐銬,抑制著他的星輝活動。付寒打算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從他身上弄點自己想要的東西過來。

  只是具體怎麼做,付寒就得認真的想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