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瞅你呢
業火構成的奔流,一浪勝過一浪的從前面涌過來。
好似承受著萬鈞重壓一般,
使得眾人每往前跨出一步,都好似深陷泥淖,舉步維艱。
而處在最前方的許知秋,無疑承受了最大的阻力。
所幸劉老道的金光足夠給力,將眾人連為一個整體的同時,那楔形結構也把前方的火海向著兩側導流。
如此一來,壓力就少了許多。
許知秋也就乾脆全力運起逆生,強頂著火海往前沖。
身後眾人,則紛紛把單掌抵在他的背上,灌注真元為他助力。
懸梯總共三千餘階,許知秋打算一鼓作氣。
先是腳踏紫芒刃,在短短十息的時間已經朝前衝出一千五百多階。
身後,劉老道眼中閃過異色,遲疑半分後,還是開口:
「許小友,若我沒看錯的話,你這是合歡派的紫芒刃吧?」
「好眼力。」許知秋簡單作答。
「這麼說你是魔教合歡派弟子?」
「你看我像麼?」
「嘿!「
劉老道嗤笑:
「合歡要是真能調教出你這樣的弟子,那可算她們祖墳冒青煙兒了。不過我估計她們也沒這麼大福報。」
「那還廢話個甚?」
許知秋說罷,腳下紫芒刃光華大盛,於三五息之間,又衝出去了五百多階。
也就在這時,金色光幕開始搖晃,不穩。
前方傳來的阻力也愈發強大,再御劍已是不能。
許知秋乾脆落地,靠雙腿跺腳前行。
「砰砰砰砰——」
逆生加持下,每一腳都將青銅台階跺出深深的腳印。
在一陣仿佛鞭炮聲中,金色的楔形矩陣快速向上推進。
又是三五息,盡頭已然在望。
也就在這時,金色光幕終於撐到了極限,光芒最後閃了一閃之後,轟然破碎。
霎時間,滾滾灼流,沒有任何遮擋的沖刷在眾人身上。
滾燙、灼燙、汆皮燎肉,都不準確。
熱到極致,反倒給人一股嚴寒逼切之感。
「呃啊——」
飛飛和顧家娘子忍不住發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受業火侵蝕,她二人臉面俱是色變紅赤,裸露在外的肌膚被炙烤的寸寸裂開,或十或多,好似青花瓷的碎片一般。
范曾央看著實在不落忍,
「挺不住你倆就下去!」
「放屁!」
顧家娘子罵了他一句,
「不是說這火專燒惡業麼?姑奶奶今天就當拔毒了。」
「對!」飛飛也是不甘示弱。
「咱們今天就比比……誰被燒得最慘,肯定是平日裡虧心事做多哩!回去且得當著大傢伙兒的面懺悔!」
「那我現在就懺悔,我前年開春時候偷看過女人洗澡,犯了色戒。」范說著恬不知恥的咧嘴直笑。當然,也可能是痛得。
顧家娘子咒罵:
「呸!不害臊的東西,虧得你臉皮夠厚,連業火都燒不透嘞!」
「咱們這才哪到哪,跟人家學學。」劉老道出言打斷了他們,示意看向後方。
眾人轉頭,
只見那老祭司奎桑,此刻儼然被業火燒成了一根大蜡燭。
全身上下都籠罩著熊熊火焰,火舌仿佛自五官七竅中燎燒而出。
難以理解他究竟忍受著何等苦痛,可卻連一丁點的哼呼都沒有。
只是默默的跟在眾人後面,亦步亦趨的綴行著。
或許肉身上的苦痛,對他來說,早就不值一提了。
…………
青銅長階的盡頭已然映入眼帘,只是到了這一步,火海奔流也愈發猛烈。
猛烈到甚至不得不讓人懷疑,那虞祖究竟是什麼驢艹出來的?
怎麼就能調動如此規模海量的紅蓮業火?
「還有二百階,撐住!」
許知秋前面一聲吆喝,後面人也不含糊,各自運轉真力,拼了命的將他往前面頂。
但人力參差不齊,各有盡時。
還剩下一百五十階時,根基最薄弱的飛飛先撐不住了。
「許大哥,對不住,我……」
「少廢話,速退。」
眾人調整了一下陣型,繼續前行。
又過了七十階左右,顧家娘子也到了極限,虛弱的道:
「做到這一步……我也算問心無愧了。」
「我替虞地眾生謝謝你們。」老祭司奎桑說。
剩下四人繼續前行。
待到還剩二十階時,除了許知秋和老祭司奎桑尚有餘力,劉老道和范曾央都頂不住了。
「這最後一程,可還有我倆能做的麼?」范曾央問。
「有!「許知秋拉住老祭司的胳膊,對他二人道:「借你倆個跳板,把我們送過去。」
「妥了!」劉老道說著將手中雷符交給他,「持符引雷的咒語已經告訴你了,可別給老道我糟蹋了。」
「放心。」
兩人一點頭,同時架起雙掌,鼓足真元。
「來!」
下一瞬,許知秋已經彈身而起,身形凌空,雙腳毫不留情地朝二人蹬下!
「砰!」
一聲炸響好似鞭炮!
這一蹬,劉老道和范曾央兩人都感受到如山的壓力朝自己籠罩而下,幾乎窒息。
前者更是一副老骨頭險些散架,騰雲駕霧般直接向後倒飛了出去。
范曾央說到底也沒比他好哪去,踉蹌了兩下也是從階梯上滾落。
而借著這一踹的反震之力,許知秋二人直接化作出膛的炮彈,瞬間破開層層火海奔流,向著階級盡頭的平台直射了過去。
眼前,那由毒胎化作的玄黑蓮台大逾幾十丈,占據了整個眼帘。
蓮台正中,一個人影在業火中顯出輪廓。
正是那將復活進行中的虞祖。
相比於之前白骨生肉,現如今一身肌腱血管基本都已長成。
透過纖薄的橫膈膜肌肉和肋骨間的縫隙,甚至能清晰的看見的蠕動的腸子,跳動的心臟。
在那面目之上並沒有臉皮裝飾,有的僅是縱橫交錯的肌肉、肌腱,以及一對圓滾滾的眼珠子,和慘白的牙齒。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麼?」
老祭司奎桑說著,在滿是龜裂破碎的臉上,那雙眼睛綻起猩紅色的光芒。
渾身骨骼,開始怪異的「咔咔」作響。
許知秋則運起金睛,打量著整個蓮台,試圖從中找到普智的蹤跡。
很快,鎖定了位置。
「就是那兒!」
老和尚蜷縮在蓮台核心中央處,雙目緊閉,不知死活。
渾身裸露的肌膚同樣被燒得寸寸開裂,
尤其那一身佛家真力衰微無比,儼然一副被榨乾了的模樣。
沒說的,
許知秋運起絳宮雷,就要朝那蓮台轟上一記。
然而就在這時,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那虞祖的眼珠子齊齊轉動,朝他望了過來。
「……」
許知秋與其對視著,說不上哪個眼神更嚇人。
也說不上誰就把誰看成了螻蟻。
畢竟此時此刻,雙方都屬於是窮途末路。
那虞祖尚未完全復活,正是極度虛弱。
許知秋一路破關至此,無時無刻承受著業火煅燒,精神體力同樣也到了極限。
那麼,面對這等眼神,誰又該慣著誰呢?
「你瞅你媽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