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莫問前程

  第8章 莫問前程

  許知秋身子一僵,猛地轉身戒備。

  心下吃驚,

  此處與洞中相距至少六七十米,此人感官竟如此敏銳?

  欲寧兒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吃驚麼?似我這等修合歡法的,對異性的感知最是敏銳,方才隔得老遠就聞到了你身上那旺盛的陽元氣息,就如那黑夜中醒目的火光。對我們來說,你可是個寶貝呢。」

  她步步走近,臉頰上猶帶著還未散去的紅潮,手中粉色氣勁環繞。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摸到這裡來的?」

  就是這句話,

  讓許知秋打消了用地行仙跑路的想法。

  既然信息差還在,此時再暴露底牌,甚是不妥。

  「罷了,知道你嘴硬。」

  欲寧兒身形一晃,已逼至身前,招出擒拿路數,扣住了他的肩頭。

  「不過接下來,你可要吃些苦頭了呢。」

  單論她這身手,許知秋是嗤之以鼻的。

  但自己現在眼高手低也是事實,遂頗有自知之明,沒有反抗。

  …………

  場景一轉,

  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小院兒。

  院中那大蟲,正在被幾個外門弟子剝皮拆骨,下鍋熬湯。

  許知秋頗覺歉疚。

  現在他被人死死摁在地上,起身不得。

  伺候她的婢女渠娘,正跪在他身側,渾身抖得像鵪鶉。

  時不時偷瞥向他的目光中,沒了往日的柔媚溫情,只剩怨恨。

  屋裡還有幾人,除了兩個打下手的外門弟子外,

  一個是那欲寧兒,另一個則是那許久不見的合歡派掌門——三妙仙子。

  聽完了欲寧兒的奏報,三妙仙子面帶薄怒:

  「竟讓一個爐鼎摸到了我合歡宗聖地,當真是新鮮奇聞。」

  隨即對許知秋做出了處置:

  「鎖了他的琵琶骨,省的他尋了短見。」

  「此外,那些巡邏的外門弟子行事疏忽,需嚴厲懲處,杜絕此類事端。」

  「弟子遵命!」

  三妙走後,

  欲寧兒召集了當夜巡邏的外門弟子。

  共二十餘人在她面前成排跪下,惶惶不寧。

  欲寧兒粉臉生煞:

  「尊掌門諭令,爾等辦事不力,當以嚴懲,伸手!」

  把那些弟子嚇得面無人色,磕頭求饒——

  「師姐饒命!師姐饒命啊!小弟再也不敢懈怠了……」

  「師姐!我可是跟您最久啊,您開恩吶!」

  「師姐!這爐鼎還是小妹獻給您的,難道您一點都不念……」

  「抗命者死!」欲寧兒聲音悽厲,不含絲毫感情。

  「是……是……」

  於是這些人顫顫巍巍的伸出左手,

  忽的見一道雪亮寒光,從欲寧兒左手的長袖中噴薄而出,划過一道平行軌跡。

  鏘啷!

  霎時間二十多隻斷手飛了起來,血雨噴灑。

  慘叫聲此起彼伏。

  寒芒顯露,原是一截秋水般明亮的利刃。在空中繞了一圈,又飛回她的袖中。

  「馭物?」

  許知秋前世曾見識過西北賈家村也有類似的手段,只是來的還要更加靈動。

  他冷冷的看著欲寧兒抖著威風,心底對這個人有了更清晰的定位。

  老電影《太極張三丰》裡面,有個叫董天寶的角色,

  和欲寧兒一般,都是為了上位而不擇手段,行事狠辣。

  這類人,

  心狠手黑……

  處置完了那些人,接下來就輪到正主了。

  欲寧兒差人取來刑具,沒有廢話,直接穿了許知秋的琵琶骨。

  鐵鉤子入肉,自然是痛徹心扉。

  但他硬挺著沒叫喊一聲。

  這讓等著看他醜態的欲寧兒很是不爽。

  隨後,將不善的目光,投在一旁跪著的渠娘身上:

  「這蠢婢也算失職,打她十記鞭刑。」

  「是。」

  兩個外門弟子應聲而出,上去扒渠娘的衣服。

  「不!不……」

  渠娘嚇得面無人色,掙扎著不肯就範。

  仿佛被澆了汽油的貓,她的反應無比激烈,奈何身為螻蟻,終究是無力抗爭。

  隨著衣裳被野蠻的扒去,露出她那雪白如美玉的脊背。

  一人手中捏著行刑的鞭子,拇指粗細,牛筋作股,末端帶著荊棘倒刺。

  看到那東西,渠娘瞳孔猛地一縮,眼淚奪眶。

  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些與她地位相同的侍女……那些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靡途的慘狀。

  渾身抖如篩糠。

  「腿在我身上長著,跟她有什麼關係?」

  許知秋一臉鄙夷,對欲寧兒諷刺:

  「你有勁兒儘管沖我使。」

  渠娘抬頭,詫異的望著他。

  「怎麼,想逞英雄?」

  欲寧兒先是意外,接著用一副睥睨的眼光俯視著他:

  「沒看出來啊,我原還當你是個正人君子,想不到也有幾分憐香惜玉的心思。」

  「去你媽。」

  許知秋直接爆粗口,

  「我雖然厭惡這裡的一切……尤其是你。」他絲毫不顧欲寧兒怒到抽搐的臉,「但一是一,二是二,今天這個帳你要算,盡可往我身上招呼。」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來啊,賞他十記鞭刑!」

  欲寧兒下令招呼,雖然怒火升騰,但好歹還有些理智:

  「下手留神些,可別打壞了。」

  「是。」

  施完了鞭刑,欲寧兒給渠娘扔下一瓶金瘡藥,冷冷囑咐:

  「好生伺候著,但凡出了一點兒差錯,你得死。」

  說完又瞥了眼趴在地上的許知秋,啐了一口:

  「秋後蠅蝗……看你還能蹦躂幾天!」

  …………

  「公子,真是個好人呢。」

  渠娘在他背上敷著藥,動作卻有些遲疑。

  那背上縱橫交錯,血肉淋漓。

  以及那從肩胛骨洞穿出的鐵鉤,可以說沒一處好肉。

  讓她敷藥的手止不住有些發抖。

  她在許知秋耳畔侃侃而談:

  「奴半生風塵,輾轉於花柳巷中,不知受過多少凌辱玩弄,後來到合歡,方才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正說著她手挽長袖,嚶嚶哭泣了起來:

  「本以為這世上男子盡皆禽獸,如今得遇公子,乃知何為良人……」

  許知秋不是好眼神兒瞅她,直等了她好一會兒……

  「你演完了?」

  「公子真壞~」渠娘破涕為笑,「公子眼下行動不便,讓奴侍奉您如廁可好?」

  「滾犢子。」

  她被許知秋攆了出去。

  出門轉身之際,回眸一瞥,顯出幾分複雜和惋惜。

  ……

  那金瘡粉應是有幾分麻藥的效果,

  許知秋倒是不怎麼疼。

  只是肩胛骨被穿,徹底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估計等再解開的時候,估計就是進爐子的時日了。

  方才聽那掌門和欲寧兒說起……自己成丹之日,還有七天?

  到時候,有可能搏出一條生路麼?

  他心裡沒底。

  月光透過窗欞的縫隙,投射進來。

  許知秋瞪著空洞的眼珠子,瞅著月影發呆。

  腦中回想,

  自穿越以來,淪落此等境地,行事多不由己,不得不嘆一句老天磨難。

  要說心裡沒有幾分怨懟,那是騙人的。

  只是如今隔世相望,仍忘不了三一的師長前輩們曾對他的教導。

  未來前途未卜,

  但反正已經死過兩次了,再死一次他也不怕。

  只是,這條路——

  「誒……」

  倏而長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都得撐著走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