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第174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雖然疑惑,但金瓶兒還是照做了。

  飲下那茶之後,意料之內,身體很快起了反應。

  只覺得上中下三個丹田很快連成一脈,精氣神三寶匯流,被藥力調和一翻後,又復歸原位。

  待得金瓶兒呼出一口清氣,只覺得神也清氣也爽。

  心有所感,足尖輕輕一點,身子便飄飄然而起,似要升遐而去一般。

  「好輕。」

  她不禁驚訝。

  就這一杯靈茶,不知提升了她多少年的道行。

  況且其中另有些許益處,她眼下甚至都說不上來。

  「門長,你這是……」

  「你雖是玄陰之體,修行合歡法強於常人十倍。然事分兩面,寒陰之氣太盛,會使得孤陰不長,你的風險,也是旁人十倍。」

  「長此修行下去,固然威力強大,但卻失了正道,無形之中,經脈氣血盡數為其所傷,反要折損壽元。」

  「日後,縱使你將合歡法修至大成,可要在修行大道上想再進一步,就幾乎痴人說夢了。「

  見她喝完,許知秋又給她斟了一碗,自己卻一口沒喝:

  「此茶屬少陽,你多喝一些,也好助你調和一下陰陽,規避一下風險。」

  猶豫著接過了第二杯茶,金瓶兒心頭不禁升起疑雲。

  怎麼突然給這麼大好處?

  然而,令她意外的還在後面。

  許知秋竟又從懷中取出一物,擱到桌上。

  金瓶兒見之,不禁驚呼:

  「紫芒刃?」

  「此物曾被我意外血煉,成了的我專屬之物,我已將自身精血從中剔了出來,算是解除了血煉之契。」

  許知秋說著,不待金瓶兒反應,又從懷中取出一枚瓷瓶兒。

  扒開瓶塞,先是一股熾熱湧出,隨之迸出嫣粉色的光芒,照的滿屋都是。

  「這是、我合歡派聖火?」

  金瓶兒再次驚呼,回過神來猛地看向許知秋,眼中猜疑不定。

  「此火被我削弱,不足以再支撐作煉人藥之用,你以合歡法將其吸收煉化之後,道行可更上一層樓。」

  便把瓷瓶兒也擱到桌上。

  在金瓶兒驚詫的注視下,他又掏出兩樣東西。

  一個鈴鐺,一個捲軸。

  「此合歡鈴,我知你惦記許久了。說起來是你合歡的東西,我使喚不動,索性就都給了你。」

  「還這一篇天書初卷深奧玄妙,以你的資質,日後多加參悟,定能突破合歡法的局限,走上修行正道。」

  許知秋是一臉誠懇的說完這番話的。

  可金瓶兒聽完,卻感覺出乎尋常的彆扭。

  「你這是……在替我安排後路麼?」她問。

  「沒有。」許知秋搖頭:「只是給你開工錢,你應得的。」

  「呵,那我這工價可是夠高的。」

  金瓶兒苦笑一聲,忽的臉色轉而陰沉了數分,摁著桌子:

  「你有話不妨直說!」

  許知秋盯著她看個不停,見她臉上一副「誓要你給出個答案」的堅決表情。

  遲疑無用,便默不作聲的從袖中取出一張紙箋,鋪在桌上。

  金瓶兒在看到那幅畫像的一刻,應激似的止住了呼吸。

  只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很多事。

  不知是否是出於「被扒光了衣服示於人前」的羞愧,她自嘲的笑了一聲:

  「所以,你要趕我走?」

  「那不重要。」許知秋給出了個模糊的回答。

  「是因為我魔教妖女的身份?」

  「不是。」

  「那是因為陸雪琪?」

  「也不是。」

  「那是為何?」

  許知秋遲疑一番,還是決定把話說開。

  心念一動,下屍憑空顯化。

  金瓶兒怔怔望著,只見黑炁構成一個人形,儼然和她一模一樣。

  接著,許知秋用儘可能簡短的語句,和她解釋起了其中關竅。

  然話語畢竟空洞,

  既然時機早就成熟,此刻,不妨實際做上一遍。

  「當以赤誠之心,凝結慧劍,是為斬屍。此屍一斬,便等同於把你在我內心中徹底斬去,致使空空亦空,無無亦無……」

  許知秋說著,手中似是虛握著一柄寶劍,往那下屍一斬。

  並沒有任何斬過物體的聲效。

  唯有那下屍構成的金瓶兒,開始扭曲、變形、最終消散。

  許知秋閉目感知,確實,道行又有增進。

  金瓶兒怔怔看著這一幕,似乎一時難以出神。

  許知秋眼神有些複雜的看著她:

  「此事說起,還是我利用你多些,如今看來,該向你道歉。」

  「道歉?呵……」

  金瓶兒慘笑一聲,身子搖晃起來。

  「我懂了,你是想用這些東西,向我討個心安,對麼?」

  她自詡天資聰穎,可剛剛卻在這件事上犯了傻,遲鈍了。

  「許門長真是客氣了呢,小女子何許人也?也值得您如此勞心傷神?您也不必用這些好處砸我……」

  她指著桌上的件件寶物,瞪著許知秋,眸光陡然銳利。

  「這些東西,不用你給,我自己奪!」

  說罷,眸中綻起粉色光暈,聲冷如淵:

  「奼女媚!」

  大成的奼女媚被她使出,這次不同於上次淺嘗即止,未越雷池。

  此次出手,乃是奔著徹底制住他,掌控他的一魂二魄而來。

  然而,面對她目下的最強手段,

  許知秋除了眸中泛起一輪金輝,其餘毫無所動。

  「噗——」

  金瓶兒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踉蹌著向後倒退兩步方才站穩。

  她臉色慘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不,這不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

  許知秋斂去金睛,指尖隔空點在她胸口,制止反噬蔓延。

  「我早說過,奼女媚,對我沒用。」

  能掌控天魔咒和風后奇門的心性修為,又豈能被區區奼女媚制住?

  「……」

  金瓶兒此時竟已無話可說,目光四下踅摸著,就是不肯看他。

  見她如此,許知秋也沒有再與她說什麼。

  說起這番糾葛本身,起初雙方目的都不純粹。

  按理說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是最理想的。

  可不巧的是偏有一人認了真,入了扣兒。

  最難消受美人恩。

  既然註定要做陌路人,又何必給人家一個鏡里觀花的期待呢?

  那不是坑了人家麼?

  許知秋向來求個心念通達,問心無愧。

  所以,才會有今晚這齣濫大街的戲碼兒。

  當然,除開這個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八年了,他也想同合歡,徹底做個了斷。

  ……

  轟!

  深夜中,響起一聲破碎的動靜。

  門窗被絞成木屑,瓦片被摧成齏粉,屋舍被摧垮了半邊,黯淡的月光照進堂內。

  許知秋看著身前,那落滿塵灰碎屑的桌面。

  上面的四件寶物仍安靜的擺在那兒,沒動分毫。

  而金瓶兒的身影早已躍入黑夜,消失不見。

  「欸……」他倏而嘆息,「何必這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