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所要吃的菜,不僅色香味俱全,還很有玩賞性。
『七賢薈』經過特殊手法拼盤,菜的熱氣上升後能隱約形成七個人影,聚在一起,似在吟詩誦文。
『酸甜肉丁』肉丁酸甜可口,很有彈性,夾起一粒肉丁,往盤中的任一肉丁上丟,就會兩相碰撞相互彈起。所以這道菜,盛的物件得是湯碗,要夠大夠深的那種。
『青絲白玉』是將韭菜撕成絲狀,白玉不是豆腐,而是肥肉。經過特製的熱湯燙煮後,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纏上用酸果汁勾芡的韭菜絲,更是爽口,。而這韭菜絲,卻是被撕成髮絲般粗細,一圈圈的纏繞著燙煮好的肥肉,再在蜜汁的湯水中快速過一下,裝盤後,仿若綠色的糕點狀,但是用筷子輕輕在頂端一戳,便會有稀釋的油水像是趵突泉般涌噴。如若是直接放進口中,一咬,滿口的肉香不說,那肉汁和著湯水像是泥鰍般直接滑進喉嚨。
『紅塵浪子』更是有趣,紅色的不是辣椒,有個『塵』字,自是粉末狀。
而『紅塵』,說的卻不是俗世,而是紅色的粉末。那粉末是用陳皮磨製而成,裡面添加了其他幾樣藥材,混合後卻是鮮紅色。而『浪子』這裡卻是酒釀丸子,白色中微微顯著些許藍色,紅藍配,很是賞目。吃時,將酒釀丸子在『紅塵』中一滾,染出的顏色不是紅色也不是藍色,而是蛋黃色,很是有趣。
總是會好奇的多滾上幾圈,想弄懂其中的奧妙。
『七竅生煙』這裡用的是魚頭,裡面放置了調製好的混合果汁凍成的冰塊,而在燒制好魚頭後,會用筷子將魚頭的對應人頭七竅的位置,刺出小洞,這樣冰塊融化後的寒氣會從七個小洞中冒出。
『六珠湯』說是六珠,其實是六小一大七顆丸子。一顆大丸子裡盛放了六顆小丸子,裡面盛置些許湯汁,直接蒸煮熟透後,劃開大丸子頂部,便會看到六顆小丸子在湯汁里沉沉浮浮,像是在戲水般。
何大智想到王妃和那位小王爺應該沒見過小師弟的菜譜,所以跟在端菜的僕人後面,走過去為王妃和小王爺講解一番和告知食用方法。
王妃和小王爺具是聽的目瞪口呆。
其他幾道菜還好,只是『七賢薈』因為擺盤有講究,也很耗時,所以並未分盤。
王妃看著長桌上那道『七賢薈』,看著盤子上方漸漸聚攏的淡白霧氣,時而繚繞,時而彌散,卻並沒有何大智講的那樣有七個讀書人的身影。
就在王妃失去耐心的時候,卻見那熱氣突然像是被什麼吸引了般分成了七股,圍而聚之,隱約可見身著長衫的人影。搖頭晃腦似是誦讀文章,片刻後又仰頭望天,吟詩作對,接著又聚而合之,化為一注白霧,升到上空消散不見。
「真是神奇!這是神仙才有的手段吧!」王妃看的目不暇接,由衷的稱讚道。
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吃飯也是這麼一件有趣好玩的事!
「這都是小師弟琢磨出來的菜餚,尋常廚師得了竅門,也是能做出這般景象的,只是口感可能有所差別。」何大智與有榮焉的微笑道。
王妃在何大智的講解下,將幾道菜的特色都品嘗了下,一旁的小王爺卻早就吃的滿嘴的油漬。洛雲機也不遑多讓,不住的往嘴裡扒拉著。
「這『藕心肉糜』道是尋常了許多,不過吃的不是藕,而是藕心內的東西。藕已經被煮爛,入口雖然綿密,可已經失了原味。經過大火熬煮,藕特有的香氣,已經被注入到它裡面的肉糜里,王妃不妨多吃些。這道菜,在下的師娘和師妹道是喜愛的緊。」何大智見張小凡端來一碗『藕心肉糜』,便講解道。
「這『七賢薈』也就是給王妃瞧的。這道菜正確的吃法應該是在七賢吟詩作對時,用鼻子將它們吸入腹中,一來預示著滿腹經綸,二來也寓意著文意腹中藏之意。」老六吃的開心,便恢復本性,大聲的笑道。
因著小胖子的緣故,同時也是見識到眼前這桌菜的奇特之處,王妃並沒有怪罪老六的失禮,看中一道菜,夾了少許放入口中。
瞬間口腔內從未有過的香味和口感,讓王妃很是懊惱這些年所吃的飯食竟是如此的比不得。
王妃嘗了一口後,便停不下來,眼見著夾菜的速度漸漸加快。何大智才悄然回到師兄弟那桌,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吃到一半,王妃才想起這些人都是男子,想來應該是喝酒的,便囑咐僕人去取酒。
菜,是如此的特別和美味。酒,又怎能差了。
僕人小心翼翼的抱著一個大約有嬰兒腦袋般大小的罈子,疾步走了過來。
「這是王爺珍藏的美酒,應該是王府最好的酒了!你們品嘗下,看這酒怎樣?」王妃沒有將話說滿,王爺珍藏的酒又豈能是一般的酒水能比的,可是面前這些人有著仙人般的手段,想來對於凡人的酒水多少有些瞧不上的吧。
張小凡見眾師兄沒有拒絕,便起身從僕人那接過酒罈,掀開罈子的封口,一股淡淡的酒香飄散出來。
可是喝慣了小胖子釀製的猴兒酒,這酒就未免差了許多,可是王妃的盛意,幾人也不好推卻,便紛紛行禮道謝。
洛雲機有些好奇的探頭看了下酒罈里的酒水,順帶著聞了聞,一臉的嫌棄,剛要說些什麼,就被手疾眼快的老六一把給捂住了嘴巴。
心神一直放在洛雲機身上的王妃自然是瞧見了,心中有些嘆氣,這已經是王府中最好的酒了,可眼前這些人還是瞧不上,不禁有些失落和惆悵。
本想著能讓這些人高興些,這樣她接近洛雲機時,對方也不好過多的干擾。
「啊!你怎麼咬我!」老六掌心吃痛,忙鬆開捂著小胖子嘴的手,輕輕的搓揉起來,眼中卻沒有責怪之意。
「那你捂我做什麼!」洛雲機瞪了過去。
「小孩子家家的趕緊吃你的!」老六甩著手瞪了回去。
「這是什麼酒?怎麼是碧綠色的?」張小凡給各位師兄都倒了一杯,見杯中的酒水顏色,好奇的問道。
「這酒叫『碧玉』,這酒釀製好後,隨著時間,酒水的顏色會從無色漸漸的變深,直到碧綠色,才是這酒最上乘的品質。」王妃有些提不起勁的回道。
「我聞著這酒水怪怪的,一點都不香啊!」洛雲機口無遮攔的說出真心話。
這回老六因為手被咬的緣故,道是沒能及時阻止。
「還請王妃恕罪。小師弟從未下過山,失禮之處還請見諒!」何大智忙行禮賠罪。
「是怪怪的啊!除了酒味,還有一種奇怪的味道。」說著還探頭聞了聞,隨後很確定的點了點頭,「怪味!」
幾位師兄都一臉的無奈,就算有怪味也不能當著人家王妃的面說這種大實話啊!這樣多尷尬啊!
「是嗎?我只知道這是王爺珍藏的最好的酒了,平時我也很少喝酒,所以對於品酒完全不懂。那小公子你喜歡喝什麼?」王妃沒有生氣,道是一臉和藹的看著洛雲機笑著問道。
「我自己釀製了猴兒酒,可是師父和師娘還有師兄們都不給我喝!」洛雲機先是得意的講道,後面漸漸的一臉的生氣瞪視著身旁的老六。
「你就知道欺負我是吧!這麼多師兄!你怎麼不說他們,還有小凡也坐你旁邊,你怎麼不瞪他!」老六回瞪了回去,一臉鬱悶的講道。
「王妃在這裡,你們都給我注意點!」吳大義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拿出師兄的威儀,瞪著老六低聲的喝道。
「哼!」老六委屈的低下頭繼續吃起飯來。
小胖子見狀,認為自己瞪贏了,一臉驕傲的也跟著低頭吃了起來。
「猴兒酒!我有聽說過,坊間傳聞那是深山中成精的猴子釀製的美酒,很少有人能夠喝到。」王妃看著小胖子,臉上浮現出新奇的神色講道。
「是師父早些年有幸得到過一些,後來被小師弟得了去,加了許多珍惜藥材,重新釀製了一番。」何大智解釋道。
「原來如此!」王妃雖然得了解惑,見回話的不是洛雲機,心中有些失落。
「對了!」小胖子突然抬起頭,「我知道那怪味是怎麼回事了!」
大竹峰的幾人都已經習慣小胖子一驚一乍的作風,道是王妃和小王爺被驚了一下。
只見小胖子抱著自己的缽,走到竹包旁,在裡面翻找了起來。
「小師弟你要找什麼?」張小凡見小胖子一手捧著缽,一手有些費力的在竹包中翻找著東西,便放下碗筷走了過去。
「我記得調料包里有碧螺草,我要那個!」小胖子邊找邊回道。
「調料包在灶台上,剛剛做飯的時候,就已經取出來了!」張小凡起身從灶台上取了調料包,從裡面找出一株枯黃的草,遞給了小胖子。
「就是這個!」小胖子開心的拉著張小凡回到桌子旁,然後摘了一點枯黃的草葉子,放進張小凡倒了『碧玉』的酒杯里。
張小凡看著那半指長的枯黃草葉子,遇到酒杯中的酒水後,竟然由枯轉榮,最後竟變成了碧綠色。
「這酒在釀製的時候加了些東西,方子肯定是錯的,那怪味就是釀製的時候,材料不全,或者是材料不對才有的。」
「現在好了!怪味沒了!小師兄你再嘗嘗看!」洛雲機看著酒杯中,原本碧綠的酒水,變的清澈無色,似乎酒水中的碧綠之色全都被那枯黃的葉子吸收了一般。
酒水變成了無色,可是杯底變綠的草葉卻又將無色清澈的酒水,映襯的綠意盎然。
小胖子的舉動和成果,王妃都看在了眼裡,驚奇的看著酒杯中的酒水。
「這株是仙草不成?竟使得這酒水的香味越發濃郁,凝而不散!」王妃接過張小凡遞來的枯黃草葉,試著投進酒杯中,看著色澤漸變的酒水,大感神奇。
「口感確實好了不少!」吳大義嘗了口,很是滿意的點著頭。
王妃和小王爺都好奇的看著酒杯中,那枯草漸漸的有黃變綠,好似枯木逢了春,竟有種起死回生的感覺。
當那酒水緩緩褪色變的清澈後,驚呼連連。
王妃試著淺嘗了一口,聞時香,可這一入口,酒香更是直衝大腦,似乎鼻子衝出的氣都帶著酒香味。那酒水在口裡轉了一圈,便被吞下,回味了下,好似濃郁的瓊漿,卻沒有酒水的那種嗆辣之感,真真是新奇的體驗。
「小公子!這仙草還有嗎?我想讓王爺也嘗嘗!他一定會喜歡的!」王妃將酒杯遞給僕從,看著張小凡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這一株還剩下不少,就都給王妃了。」張小凡轉身將還剩半株的碧螺草拿起遞了過去,卻沒人接。
一旁的僕從一臉嫌棄的看著那半株枯草。獻給王妃的東西,怎麼著也應該是全須全尾的吧!你拿這半株出來是什麼個意思?
還是何大智看出了問題所在,忙起身對王妃行了一禮道,「這草難尋,我們也就尋得這一株!王妃可以讓人將它畫下,然後派人去尋。想來王爺的酒,便也有了著落。」
王妃見狀,有些埋怨身旁服侍的人,她先前道是沒想過半株還是一株的問題,聽了何大智的話,以及身邊僕人的反應才知道,是自家僕人犯了通病。
「無礙!是我這下人不懂事,怠慢了!」王妃說完示意身邊的僕從下去自己領罰。
那僕人聽後驚慌的轉頭看向王妃,見王妃臉色不愉,也不敢說求饒的話,忙躬身退了下去。
「王妃嚴重了!草民等幾位師兄弟都是山野之人,失禮之處還請海涵。」何大智覺得和這些達官貴人說話真的很累。就這一會兒,都不知道行了多少禮了,賠了多少罪,說話還不盡興。
吳大義他們幾個都覺得他們還是少說話的好!畢竟對面這位可是王妃,皇家之人,免得一句無意的話將人得罪了。
王妃也感覺到屋子裡有些拘謹的氣氛,心中嘆了口氣,有些責怪之前那些沒眼力勁的下人。心中不免有些急躁,又安排了幾波僕人去尋找王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