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凌玄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沒殺這肖順,是他仁慈,更是不想讓那些言官詬病。
要不然,今日這肖順非死不可!
肖順蒼老的身軀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仿佛被人拋棄的提線木偶。
朝臣們對他指指點點,都覺得,他真是想青史留名想瘋掉,居然敢越過陛下給林塵定罪。
更有人覺得,他確實是老糊塗。
陛下都說,等林塵被押回來再論罪,他非要去頂撞。
如今好啊,老來官位不保。
但,他走掉更好,朝中又空出一個位置來。
他們好安插人接任,算是在朝中多一點勢力。
另一邊。
凌玄下朝。
福公公對他欲言又止。
「陛下,太后已昏迷多時,您……要去看看嗎?」福公公小心翼翼開口。
凌玄則有些不悅,「朕又不是太醫,去看又有什麼用?讓太醫在太后跟前候著啊。」
「奴才該死,陛下恕罪。」福公公抽一下嘴巴子,再不敢開口。
凌玄走兩步,突然認命一樣嘆息一聲。
「唉,擺駕永樂宮。」
若非太后是他名義上的母親,要不是怕被人詬病不孝。
凌玄才不想去看望太后。
太后這婦人,一點不省油,一直想著干涉朝政。
凌玄不願意讓她插手。
因此,兩人關係差。
首先,不是親生,總不一心。
其次,太后哥哥是當今宰相。
他自視甚高,拉著文官一派,打壓武將一派,搞得朝堂上文武相爭,雞犬不寧。
單說,太后養在身邊的郡公爺,欺男霸女,在京城橫行無忌。
凌玄費好大力氣,才把他弄到河東郡。
為此,更引得太后和宰相不滿。
凌玄去看望太后。
此時,龔建進宮面聖,沒想到竟與李老元帥相撞。
這不是意外,而是陛下傳召他來。
「李元帥。」龔建率先向李老元帥行禮。
兩人距離有些遠,李老元帥沒看清是誰,特意走近一些。
「噢,龔指揮使啊,你進宮求見陛下?」李老元帥笑呵呵。
看這樣子,是不知道林塵的消息啊。
龔建嘆息一聲,和李老元帥輕聲開口:「李元帥,你知道林塵出事的消息嗎?」
果然,李老元帥驚愕。
「林塵出什麼事啊?」
「他殺死郡公爺啊。」
龔建把事情經過簡單說給李老元帥聽。
李老元帥意識到事態嚴重,那神色比在戰場上遇到勁敵都要嚴肅。
「唉,林塵殺掉那郡公爺,太后和宰相肯定不會輕饒他啊。」
龔建苦笑,「這次是我的人失職,沒有看好林塵。」
「陛下定然會因此動怒,一會兒,望李元帥替我和林塵說兩句好話。」
李老元帥點頭。
這點不用龔建說,他心裡都明白。
「那走吧,看看陛下是什麼態度。」李老元帥示意龔建快走。
兩人走到宮中。
凌玄剛好看完太后。
實際上,凌玄沒見到太后。
她的宮女出來,與凌玄說兩句話,凌玄才走。
御書房中。
龔建和李老元帥見駕。
「臣叩見陛下。」龔建和李老元帥行禮。
凌玄有些煩心,滿不在乎抬手。
「免禮平身,都什麼時候……別在乎這些俗禮。」
無論是李老元帥,還是龔建,都是他信任的臣子。
如若不然,凌玄這煩心,都不敢明顯表露。
「方才,朕去看望太后。」
「聽她身邊宮女說,太后為那郡公傷心欲絕,都不想見朕。」
此話一出,龔建和李老元帥對視一眼。
兩人都在心中暗叫不好。
太后都不見陛下。
這擺明,是不想給陛下面子,更不想和陛下扮什麼慈母孝兒。
她極有可能因郡公之死,與陛下徹底撕破臉皮。
「林塵這渾小子比那邱賦春都大膽啊。」
「若他殺的人,是河東郡郡守!朕都不說什麼!但,他竟敢殺郡公!」凌玄冷著臉開口。
龔建和李老元帥拿不準聖心,只能先請他息怒。
「如今這情況,叫朕怎能不動怒?今日,百官吵嚷著,要處斬林塵。」
「你是怎麼叮囑林塵啊?他不僅魯莽,還比那邱賦春更莽撞。」
「陛下息怒,臣該死。」
龔建跪得痛快麻利。
撲通一聲。
李老元帥聽著,都感覺膝蓋隱隱作痛。
其實,龔建心中有苦難言。
退一步講,這事陛下您沒錯嗎?
是您讓他去河東郡啊,結果出事,全賴他們錦衣衛。
這時,李老元帥開始替林塵和龔建說話。
「陛下明鑑,這事,臣已聽龔指揮使說過。」
「縱使林塵有過!可,到底是郡公有錯在先啊。」
「作為皇親國戚,他無視百姓死活,甚至要虐殺百姓,這是萬萬不應該的事。」
「林塵是護民心切啊!這種情況下,相信無論是誰,都很容易做出衝動之舉吧?」
「望陛下看在這點上,能對林塵開恩。」
凌玄難做啊,「雖是這麼個道理,但太后和宰相的面子,得照顧一二啊。」
「宰相教子不嚴,有什麼顏面為他兒子鳴不平?」
李老元帥輕嗤,「怕是平時光顧著搬弄政權,兒子都沒教育好吧。」
「李老元帥,慎言吶。」凌玄又何嘗不知李老元帥所言屬實。
只是為大局,他不能明說。
「陛下,這是胡千戶所寫的親筆書信,上面有郡公爺犯罪的詳細經過,請您過目。」
龔建把胡千戶的書信呈給凌玄。
福公公立刻走過來,接過書信遞給凌玄。
凌玄打開看一下,得知河東郡百姓餓得啃樹皮,翻找蟲子吃。
那郡公爺不僅好吃好喝,還宴請河東郡所有官員,收買錦衣衛,更不准百姓動主街兩旁樹木花草。
凌玄氣得面色鐵青。
特別是,胡放把郡公爺的狂妄言論,都記在這封信里。
細節到林塵千辛萬苦前去河東郡,路上所吃的苦和林塵離開時,百姓對他的跪拜相送。
凌玄捏緊手中書信,強忍著才沒把面前桌案掀翻。
「豈有此理!畜生,簡直是畜生不如!」
「朕抬舉他為郡公爺,他竟那麼殘暴不仁,那麼禍害河東郡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