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看看這是誰？這位林將軍，是從廣陵郡來的，父親叫林士弘。」
此話一出，這婦人渾身一震，「小公子，是你嗎？一別多年，你都這麼大了。」
「我叫林塵，你認識我娘嗎？我來隴西郡剿滅山賊，意外得知你曾狀告過林士弘和徐白梅，特意過來求問我娘的事。」
婦人已是兩行清淚落下，「真沒想到，奴婢這麼多年，還能看到小公子！奴婢是林府原先的粗使下人啊，從前還抱過公子您呢。」
「夫人她，確實是被徐白梅所害，她買通府中一個叫春芽的奴婢，從外面大夫那買來慢性毒藥給夫人喝。」
「夫人的身子骨這才一天比一天差，外人看起來像是鬱鬱寡歡，那徐白梅登堂入室第一天，要把奴婢們遣散。」
「奴婢意外聽到她和春芽說的話，正想去報官，沒承想被徐白梅發現，命人打斷奴婢的雙腿，發賣到貧瘠之地啊！」楊水生的娘聲聲哭訴斷腸。
林塵也兩拳緊握，咬牙切齒道：「好啊，原來是這樣，那個春芽如今還是徐白梅的婢女。」
「等我回去，一定把徐白梅和春芽拿下審問，到時我要將徐白梅這個女人碎屍萬段！」
只是可惜眼前這位，她被打斷雙腿發賣，肯定是經歷過格外陰暗的事，她的事又怎麼算呢。
眼前這個昔日的林府下人對徐白梅也非常怨恨，拉著林塵的手哀求，「小公子，求您一定為奴婢做主，為夫人報仇啊！」
「你放心，我一定不讓徐白梅繼續逍遙法外。」林塵對楊水生的母親許諾。
楊水生也急忙道：「娘，如今林公子有出息了，竟是朝廷派過來的大將軍呢。」
「夫人若在天有靈，看到公子有如此成就，也該萬分欣慰了！」
即使時隔多年，楊水生的娘還念著林塵的母親。
對她而言，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對她們這些下人也頗寬容。
因此，她被徐白梅發賣後，還想著報官為夫人報仇。
「苦苦煎熬這麼多年來，奴婢就兩個願望，一是想替夫人報仇，而今公子有出息，這事肯定也不是什麼難題。」
「只可憐我兒水生，望公子看在我們主僕一場的份兒上，幫襯他一把！他叫奴婢一聲娘，奴婢自然要善待他。」
「求公子……當是看奴婢告訴您夫人被害真相的份兒上，務必幫幫他！當初奴婢落難，若無水生他爹搭救，也絕活不到現在。」
楊水生的娘在這一刻就是他的親娘，楊家房屋被燒，她怕楊水生一人孤苦，想叫請林塵多幫襯。
楊水生是個好孩子，她知道。
林塵念著這位家僕的好，當場點頭應下，「你放心，我定幫楊兄弟一把。」
下人得償所願，緊皺著的眉宇舒展，她吊著的那一口氣也開始消散。
林塵親眼看著她的瞳孔開始潰散，最後下人含笑合上眼睛。
楊水生的淚水決堤，「娘！娘你醒醒啊，你別拋下我，我就你一個親人了。」
楊水生趴在他娘身上號啕大哭，看到這一幕的，沒有人能不動容。
林塵沒有安慰楊水生，他哭出來會更好一些。
另外，喪葬這麼大的事，得有人主事。
林塵把楊大雨請到一邊，給了他五張一百兩的銀票。
「勞煩楊大叔給嬸子置辦一口好棺材來，她對我娘忠心耿耿，我必要將她厚葬，再買一些陪葬的首飾，壽衣等！」
「若有剩下的銀子，楊大叔不嫌棄就自行留著，當是為我跑一趟的辛苦錢！」
楊大雨是個憨厚的漢子，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多銀票，手都有點哆嗦。
「將軍實在太客氣了！我與水生是鄰里鄰居，水生他還叫我聲叔，哪裡還用提什麼辛苦錢，將軍吩咐的，草民一定辦妥。」
林塵頷首，其實林塵大可以派士兵去準備這些，但士兵對這附近人生地不熟的，辦事肯定沒楊大雨方便。
楊水生是夠嗆了，他傷心過度，估計沒心情操持那麼多事。
且說，楊水生的哭聲震天，哭自身命苦，也哭娘親早逝。
這麼大個漢子，最後因悲傷過度，一時間接受不了昏厥過去。
林塵將他安頓好，又給楊水生的娘親入殮。
等到楊水生三個時辰後醒來，林塵已經將一切準備就緒，只差把棺材板釘好然後入葬。
楊水生再醒來時，總算能冷靜下來，在村里人的幫襯下，把他娘給埋在他爹的墳前。
楊水生對著三座墳塋頹然地跪著，這三座墳塋，是他生母，養母和親生父親。
天色灰濛濛的，頭頂有雨點滴落，林塵打一把傘，將楊水生遮住。
「楊兄弟，節哀順變，接下來，你可有什麼打算？」
楊水生聞言苦笑，「我也不知道…我爹娘都走了，花兒也走了，就剩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
「前人雖走，但後人總也要過日子的！如果你實在不知道怎麼辦，我給你在隴西郡安排一處住處，讓你做點小生意好嗎？」
林塵這算是照顧楊水生了，把他送去隴西郡，再請鄭士儒日後關照一二，只要楊水生別被當地的混混惡霸欺負就好。
但楊水生抿唇，對林塵的安排全然覺得沒興趣，或者說，他已經了無生趣。
想到林塵即將去邊疆，楊水生突然轉過身來，對著林塵磕一個頭。
林塵一驚，連忙把他攙扶起來，「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話起來說。」
「林將軍，求你帶我一起去邊疆打仗吧！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人也了無生趣，不如讓我隨你上陣殺敵，殺一個突厥人不虧，殺兩個突厥人血賺！我懂得射箭，可以做弓箭手。」
林塵詫異，沒想到他還有如此豪情。
如果沒有楊水生養母的叮囑，林塵或許會果斷帶他去邊疆，但如今，林塵有點猶豫……
「嬸子讓我照顧好你！這上戰場一不留心是要丟性命的！你出事了，我豈不是辜負她的叮囑，帶你去邊疆，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