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陸世機與宋七寧前來會合。
宋七寧說話算話,果然給凌恪拿來了一把靈劍,笑道:
「可巧前段時間越師妹托我尋劍,後來雖然不用了,我卻想著凌兄弟剛入道,該有一把靈劍,就仍讓家裡去尋,昨兒個可巧就送來了。」
凌恪也不扭捏,接過來對宋七寧道了謝。陸世機在旁翻了個白眼,像是家裡白菜被豬拱了。
時間太早,野地里的露水還未乾,明霜和凌恪牽著白山與赤雲出門,惹得陸世機側目。
「哪裡收的這麼一頭又大又蠢的坐騎?得費多少草料?」
他看了看明霜臉色,及時改口:「……倒也算是威風,還不錯。」
明霜沒理他,招呼凌恪與她一同坐上白山背上的雙鞍座,又把赤雲給了宋七寧騎,陸世機麼……好吧,人家是築基真人,可御劍而行。
隨後,她手中摸出玉瓶來,一拔瓶塞,一隻血魔蜂「嗡」地衝出,在半空盤旋一圈,就開始朝著一個方向快速飛去。
明霜招呼:「跟上了!」
四人乘鹿的乘鹿,御劍的御劍,各顯神通往血魔蜂的方向追去。
兩界山中地形甚是複雜,若沒有這兩頭鹿,他們必定難以長久堅持,饒是這樣,半途也跟丟了兩回。
一次仗著陸世機御劍身法靈活,重又跟上了,另一次確是跟丟了,明霜之前一共養出七隻血魔蜂來,遇到這種情況,便再放一隻。
終於,追了足有兩個時辰之後,血魔蜂落在一叢普普通通的藍色野花上,不再飛了。
明霜先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血魔蜂捉回玉瓶,才對眾人說:「應該就是此地了,我與凌恪一組,宋兄與你師兄一組,先四處查看一番,不要走遠,有事用紅線咒聯繫。」
紅線咒並不是月老紅線之意,而是修士之間尋蹤聯絡的一種法門,遇到弱小的精怪時,還可做拘束之用,也就是之前明霜用來對付小人參精的手段。
陸世機與凌恪有齟齬,明霜又是女子,便選了凌恪和宋七寧手腕上各種一段紅線咒,雙方才放心分開行動。
明霜與凌恪向東走出十幾丈,一眼看見草叢中正是之前跟丟了的那隻血魔蜂,趕緊去捉,等把蜂子封回玉瓶,卻見它原先停著的那處草叢下面,好像有東西。
明霜走上前,用靈劍鞘挑開雜草,卻見那下面露出青銅顏色來,材質花紋跟之前在柳行那裡找到的帶有魔氣的青銅碎塊,如出一轍。
她蹲身細看,又拔了周圍幾叢荒草,終於得見那東西的全貌,原來是個直徑三尺左右的青銅圓盤,上面還刻著幾行字跡。
但這字絕不是人族歷史上用過的任何一種,也並非修真界的符文,那麼就只剩一種可能:這是妖族文字。
看來,他們果然已找到了羲辰神君所言的黑風妖王埋骨之地。
她與凌恪對視一眼,心思一致,凌恪便伸手牽動紅線咒,不過一會兒,陸世機與宋七寧趕了過來。
「陸真人,可懂妖族文字?」明霜迎面問道。
陸世機見了那圓盤,皺了皺眉,他也不認得,卻不好在明霜等人面前露怯,便咳一聲,道:「且看我的。」
然後他表情莊重地自懷中拿出一樣法寶。
明霜一看,立時心中暗笑。
原來那不是別的,卻是一件傳影法寶,出身名門就是好啊,隨時能呼叫後援,前世她就是這樣的。
那件法寶也是個圓盤形,陸世機將手按在上面,不出片刻,便有個童子的聲音傳出來:
「陸師兄,我在呢!昨日您說今天要探妖魔巢穴,可尋到地方了?」
陸世機面現微笑,將傳影法寶拿起:「嗯,我們已找到了,現在發現一件刻了妖文的青銅盤,你報給我師父玉真上人,看一看這上面說的是什麼。」
童子笑道:「好師兄,我這就去,你回來時給我帶些吃的玩的。」
陸世機笑罵:「小猴子,快干正事,好處少不了你的!」
又過了足有半個時辰,那邊傳出一個威嚴中帶著些焦急的女聲,鏡中女子面如玉盤,氣質莊嚴:「世機,不要再探了,立刻回程!」
陸世機一驚:「怎麼了?師父?」
玉真上人道:
「我找人看過了,上面說這裡是黑風妖王埋骨之處,他當年是被捲入萬魔尊者端商與天魔爭鬥中身亡,當時修為已在金丹到元嬰之間。」
「黑風妖王原本葬於北蠻,但他死後怨恨不能化解,加上附於他妖骨上的天魔意志,惡息外放,屢屢作祟,使得墳墓周圍方圓百里人煙絕跡。」
「妖族便將他妖骨掘出,偷偷令人埋到了兩界山這邊,打算等他的怨氣消散後,再循著特殊魔息的指引,來此取回他的妖骨和妖丹。」
「現在看來,這怨氣和魔息都極危險,不是你一個築基帶著幾個開竅就能對付的。」
「世機!快些回來!」
陸世機臉色也凝重起來:「是,我知道了,師尊,我這就帶師弟他們回去。」
隨即法寶關閉,陸世機很聽師父的話,隨即揮手:「騎上鹿,走吧!」
明霜心裡暗叫失算,就這麼白跑一趟嗎?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羲辰神君不可能讓她來做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那麼此時妖王遺骨應該沒有玉真上人所想那麼危險。
就算這次不能完成封印,也該再打探一番虛實。
但如何勸陸世機留下呢?
陸世機已轉身往飛劍上跳,她忙伸手一扯他的袖子——「當」地一聲,那隻傳影法寶從陸世機袖裡落了下來,掉在青銅盤上撞得響亮。
「抱歉!」明霜立刻道,矮身去幫他撿法寶,不料拿到手裡,見法寶「嗡嗡」兩聲,閃爍連連,之後竟自己亮起了,但並不顯示紫微宮景象。
明霜立感尷尬:「這,好像,被我摔壞了?」
陸世機趕緊接過來一看,那邊模糊過後,倒也漸漸顯出玉真上人的臉來:
「怎麼了?出事了嗎?」
陸世機鬆了一口氣:「沒事的師尊,只是紫極浮光鏡摔了一下……我們這就走。」
「等等。」玉真上人卻喚道,「你先用浮光鏡往西南照一下給為師看……嗯,再往上一些……是了,停下……」
「怎麼了師尊?」
「沒事,那個方位沒有異狀,也許這裡並沒那麼兇險……這樣,你走之前且幫為師再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