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回到靜室，拿出三顆小啟靈丹吞服下去，打坐沖竅。
本來距上次開竅只過了四五天，再次沖竅顯得有些操之過急，但既然要去散修的集市，明霜希望準備周全。
她這次選擇突破的是能增強靈視和影響氣運的八個靈竅。
明霜希望氣運加持下，她這次能成功找到需要的靈材。
成功沖竅後神清氣爽，明霜出門一望，參參已經按照她的吩咐，將靈草種了下去，其中，就有一畝絳衣草。
按洞天當中靈氣的充盈程度，加上被羲辰神君加持過的種子，差不多每半個月，她洞天中的靈植就會成熟一次，明霜決定以後每逢初一十五收穫。
若這次能成功買到龍骨，半個月後她自己種的絳衣草成熟，也可以開爐煉丹了。
不過，還是希望宋七寧運氣好，不用多躺上這半個月。
第二天恰好便是散修小集市開張的日子，明霜和凌恪一起出發，有意帶他讓他見識一下修仙界的一角。
白大個趕著車，送兩人前往松塔莊西南方的一塊……亂墳崗。
昨晚，凌恪已正式引氣入體，開始學習讓靈氣運行周天沖竅。
這次如果有機會，明霜也想給他淘一塊專門用於這個時期修士加強與靈氣親和程度的清靜玉。
馬車停在亂墳崗一里路之外，白大個守著車等他們回來，明霜怕他離得太近，遇到其他修士，萬一一個應對不好招來是非。
兩人便一路向前走去，但是到了亂墳崗之後，卻都有些疑惑。
昨日明霜跟宋七寧問得明白，這處集市並無什麼機巧，就在這幾十個墳頭中央露天席地，怎麼現在卻空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她們來早了？
明霜帶著凌恪走近，繞著這些個殘破的墳包查看了半天，也一無所獲。
正摸不著頭腦時，凌恪叫了一聲「師姐」，她轉頭循著他的視線看去，正見遠處一個騎著黑驢的老頭子往這邊來。
黑驢走一步倒要退兩步，老頭子半晌才來到她們面前。
兩人定睛看去，老頭子鬚髮皆白、黑紅臉膛，黑襖黑褲，戴著頂羊皮小帽，面容愁苦，若不明說是個散修，倒容易被錯認成本地土生土長的老農。
老頭子也打量他們兩個片刻，唉聲嘆氣道：「小道友哇，你們一起的？看著眼生得很，是第一次來？」
明霜上前與他答話：「正是，老丈，聽說這裡是處散修小集，怎麼開市之日卻沒人？」
「道友是聽誰說的？」
「雙龍縣羽衣提點宋七寧。」
「嗨，原來是他，他是紫微道宮下的嫡系弟子，平時也用不著來我們這不成氣候的小集上淘換東西，看他大概一年多沒來了吧，所以不知道我們這裡的變故。」
明霜自然追問：「出了什麼變故？」
「咱們本地的散修，平日都分散住在兩界山里，靠著挖靈植和馴鹿馴鶴為生……」
凌恪生出好奇：「馴鹿馴鶴？」
「是啊，賣到南邊給那些修士當坐騎，頭些年著實賺了不少靈石呢，可惜了，現在那邊都流行御劍和乘飛舟，生意就不好做了，唉……」
明霜聽了心下一動：「老丈，你手上有馴好的鹿嗎？我正想買兩頭代步的坐騎。」
這就免了以後出門還要白大個接送的麻煩。
老頭聽了連聲道：「有有有，正是最後兩頭，運到南邊都是賣三塊中品靈石一頭的，你若要，算你便宜些，兩頭一起五塊靈石就成。」
明霜的靈石都是五百年後靈氣充盈時代帶過來的，這個價格對她來說簡直是太便宜了，立刻一口答應下來：「成交——一會兒我們便去牽鹿，您先說這集市是怎麼回事？」
「啊，對對，這集。」老頭子做成一單生意，神色仍是沒有半分歡喜。
「打從半年前，這些在山裡撿食的散修，陸續有七八個都患上了怪病，長則三月，短則半月，人就沒了。」
「有傳言說是妖氣的，也有說是詛咒的，總之，沒找到確實的原因。」
「這邊的散修本來人數就極少，鬧出這檔子事來，因為惜命，也因為坐騎生意不好做了，呼啦啦又走了一堆。」
「之後每次集市開張，人數都要比上次少些，上次開集是七月半，就只六七個人來，這回可好，看樣子，要不是有你們，就只剩下我老頭子一個了。」
明霜與凌恪對視一眼，都十分震驚。
「這麼大的事，怎麼不找宋提點上報？」
「嗨，我們這些生意，若是讓道宮知道了，至少要收四成的稅，宋提點向來憐憫我等貧弱，睜一眼閉一眼的，我們怎會主動去找事？」
凌恪問老頭子：「關於這怪病，您可有什麼線索？」
老頭子搖頭：「我就是和他們沒打過交道，才沒沾上晦氣，要是知道什麼線索，我老頭子八成也沒啦。」
明霜接著問：「那老丈您今後有何打算？仍在山中居住嗎？」
「不呆啦，坐騎賣給你們，我就收拾東西去南面——我還有些其他的貨，你們要嗎？都便宜。」
「好，您拿給我們看看吧。」
老頭子便從驢背上解下個包袱，攤到地上給他們看：「這是金線牛李，十四塊下品靈石，這是絳衣草，兩塊中品靈石，這是養目珠，一塊中品靈石，都是好東西啊……這還有二斤靈稻，帶殼的，吃也使得，種也使得，這還有四支百年人參……」
明霜見了絳衣草，心中一喜，再瞧其他的，除了人參也都用得上，於是豪氣地一揮手：「除了參，我都要了。」
老頭子抬頭盯著明霜瞧了半晌，再次唉聲嘆氣：「唉——我怎麼如此倒霉！」
明霜奇了：「賣出了這些東西，老丈你怎麼還能說自己倒霉？」
「我前幾個月已經甩賣了那許多東西，早知就留到今日，統統賣與你這個不講價的多好——」
凌恪突然開口：「太貴，不如再議。」
明霜一怔望向凌恪，電光石火間想起他那晚提醒胡十三娘「五五開」的樣子，回想前世，似乎，確實，凌恪他向來有儉省的名聲……
他很會省錢！
明霜不禁笑了出來，笑聲清靈甜潤，凌恪聽得入神，想要勸她再議價格的話便忘了出口。
老頭子便道：「罷了罷了，那二斤靈稻就不要錢了，送與你算個搭頭。」
她又問：「老丈，你可知哪裡能買到清靜玉和龍骨嗎？」
「清靜玉我有一塊自用的，若不嫌棄，就賣給你，我到了南邊再買，只是價錢上要貴些，怎麼樣？」
明霜渾不在意：「成。那龍骨呢？」
「龍骨我沒有，但我知道附近有個道友手裡有一塊，只是如今我也不知他還在不在此地。」
「老丈可知他住哪裡？」
「知道，知道，咱們先去牽鹿，回頭就帶你們去找他。」
「如此甚好，老丈貴姓？」
「免貴，人稱清雲子便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