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物,原來是蜂蛹?不知這魔蜂一旦孵化,會是怎樣的棘手玩意。
凌恪問:「沒有蜂巢?」
確實,附近只有這些蜂蛹,沒有蜂巢也沒有成年蜂,恐怕這不僅是魔物,還是被人為帶過來繁殖的魔物,只是不知始作俑者去了哪裡,怎麼會把缺乏保護的魔蜂蛹單獨扔在這。
明霜當機立斷,要趕緊火燒了這些魔蜂蛹:「請魏叔在這裡守著,凌恪跟我過來,幫忙貼引火符……」
就在此時,一個嬌嫩的少女聲音慢條斯理道:「哦?你想放火?我勸你還是慢些動手的好。」
三人大驚,立刻四下望去,然而,以明霜開過眼竅的目力,仍未尋到說話者在哪裡。
明霜高聲道:「閣下是誰?為何不出來一見?」
「嘻嘻,你連我在哪裡都找不到,這樣粗淺的道行,我可沒興致出來相見。」
魏鐵君斷喝:「藏頭露尾,鼠輩所為!這裡的布置可是出自你手?」
那聲音仍不慌不忙:「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魏鐵君冷笑:「你出來,讓老夫的劍與你細說!」
幾人一邊說話,一邊悄悄交換眼色,同時盯住了凌恪側後方的一塊灌木叢。
這聲音的主人道行似乎頗深,能夠在明霜面前隱藏自己的身形,但出來行走的經驗有限,明霜與魏鐵君二人輪流引她說話,聽聲辨位,她便輕易中了計,將自己的方位暴露了出來。
明霜深呼吸兩次,自芥子環中悄悄取出一沓符紙,扣在手中蓄勢待發。
那聲音渾然不覺,仍在拿腔作調:「你連修士都不是,如何有資格與我說話?那小姑娘,我看你……哎呀!」
說話間,明霜已將手中符紙成串丟了過去,水火雷電連環觸發,那灌木叢轉眼間被炸成一團焦黑。
一個靈巧的黑影頗有些狼狽地從裡面竄出來,氣急敗壞尖叫道:「你們這些人怎麼說著話就動手!不想要那個小孩子的命啦?」
三人定睛看去,凌恪脫口而出:「狐狸。」
果然是只狐狸,它端正地原地坐好,一身濃艷紅毛蓬鬆豐滿,眼神靈活,姿態優雅,雖然是獸形,居然也能看出少女般的氣質來。
「凡人,休得無禮。」
明霜心念電轉,猜到它八成就是王家夫妻那夜看到的那隻狗一般大的動物:「是你拐走的王大寶?」
狐狸搖搖尾巴,傲嬌地擺頭:「我才不稀罕拐那隻流鼻涕的人族幼崽,又髒又笨。」
「哦?那你倒是說說仔細,當晚你怎麼在人家的炕上。」
「我明明是好心提醒他們幼崽被別的傢伙偷了——哼,少來套我的話,除非你們答應合作,否則休想再從我這裡問到一點線索。」
明霜反問:「合作?」
「嗯,我也要對付那個偷了人族幼崽的傢伙。」
「若是合作,你有什麼條件?」
狐狸伸出一隻爪子:「我可以把那個孩子完好地交給你們,還有一個人族小道士,你們也可以帶走,只要把那個熊黑山——就是偷人族幼崽的傢伙——交給我。」
凌恪神情一肅:「人族道士?宋七寧?」
「誰知道他叫什麼,昨天追來之後被熊黑山打得吐血,我救他出來之後,他就暈了。」
明霜便立刻答應:「好,我們與你合作,你先帶我們去找那個小道士。」
狐眼滴溜溜一轉:「你們認識?那可就要替他付我的救命錢了。」
「沒問題。」
狐狸跳起來前頭帶路,三人匆匆跟上。
一直轉過兩道山溝,狐狸才把他們引到一處小山洞裡,凌恪一馬當先搶步進去,果見面白如紙的宋七寧躺在火堆旁,呼吸微弱,而他身邊,還坐著個五歲左右的男童,正是王大寶。
凌恪立刻從懷中掏出宋七寧留給他的參片,塞到好友舌下含著,又回頭懇切地看向明霜。
明霜會意,便從芥子環中取出靈泉與靈草給他,心想看來還是得想辦法湊材料,煉些伏龍丹常備才是。
王大寶見了狐狸,眼睛一亮:「狗狗回來了!還有好多客人!」
「小弟弟別怕,我們是來送你回家的。」
「太好啦!能讓狗狗跟我一起回家嗎?我想跟狗狗玩……」
小孩說著就要過來抱狐狸,卻被它輕巧地躲開,尾巴一拂,王大寶就表情呆滯,蹲在地上開始畫圈圈。
狐狸見了靈草眼前一亮,故作漫不經心地踱過來,偷偷仰起鼻頭聞了又聞,確定是靈草後整隻狐都興奮起來,尾巴豎起來飛快地甩來甩去,在明霜身邊蹭來蹭去,一疊連聲問個不停:
「是靈草?什麼靈草?對症嗎?絳衣草?湘金草?雀生草?你還有嗎?我用好東西跟你換——」
那邊凌恪餵宋七寧飲了靈泉,又嚼了靈草,敷在他腹部傷口上,見好友臉色漸轉紅潤,才稍安心,轉頭過來問小狐狸:
「到底發生了何事?」
明霜手拿另一株湘金草,逗貓一樣在狐狸面前搖一搖:
「合作,須開誠布公才好。」
狐狸看在靈草的面子上,終於還是矜持地蹲坐下來,開始講述原委:
「我和那隻臭熊瞎,都是從北蠻來的,想必你們也猜得出。」
明霜心道:我只以為又是越境的兩隻妖獸,哪裡會想到,有正統妖族在此出沒呢?
「我是奉了師命,跟蹤熊黑山,看他們最近到底在鬼鬼祟祟的搞些什麼把戲,哪料到一跟就跟到了兩界山這邊。」
「事情要從那一天,王家女人獻給我一隻蘆花雞說起……」
狐狸咂咂尖嘴,仿佛在回憶什麼美味:「那日路過王家,他家的女人見了我姿態不凡,對我跪拜,要我保佑她的兒子平安健康長大,為我獻上一隻又肥又嫩的蘆花雞,我便賞臉受用了——你們這邊的凡人養雞養得確是不錯,個大味鮮,連骨頭都脆嫩。」
「我吃了雞,便想著回報他們一二,正巧她的幼崽走過來,我看見幼崽的手上,有熊黑山留下的記號,便留了心,晚上守在她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