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明霜在早飯桌上捧出小千秋丹來:「這是我用師父教的方子煉出來的丹藥,能治奶的腿,奶願意試試這藥嗎?」
這下除了昨日酒桌上被透了口風的越天驕和凌恪師徒之外,全家都又驚又喜:
「你師父慈悲啊,居然還記著老太太的腿呢!」
「咱就看仙姑是個仁義的,不然咋能收明霜當徒弟?」
越老太太怔了,隨即呼吸急促起來:「是,是治我腿的?」
她已瘸了這些年,雖然前些日子眼見孫女越明霜恢復健康,但在她的腦子裡,明霜是少年人,修習仙法,自然有得治,而自己已經老邁了,神仙治病,治不得命,這腿,就是命中注定站不起來的。
孫女前些日子雖然說要給她想辦法治腿,但她並沒抱希望,只是哄著明霜用心學道而已,如今乍一聽聞自己這麼快就真有得治,越老太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不僅能治腿,還能長壽呢,奶奶,你信我不?」
越老太太不帶半點猶豫地點頭:「信!」
飯後,越明霜、李海、魏鐵君和凌恪一行人出發按計劃招工蓋工坊等建築。
今日是二十八,正逢集,集上相比上次明霜來時冷清了些,因為如今是開山期,不僅松塔莊的青壯要上山采松籽,周圍幾個村子的人也都趁著這段時間進山,雖然皇家圈定的區域不許進,一些山珍藥材禁采,但若能趁機打些平日打不到的飛禽走獸,采些蘑菇木耳換錢,也是好的。
明霜進了集市,一路用心觀察,發現人數雖少了,集上貨物卻多了,還冒出一些操著南方口音的生面孔,心知是和佟家一樣,趁這段時機來收山貨的商人。
她也不去主動搭訕,只找了個熱鬧的位置,立起牌子,上寫招工,要泥瓦匠五人,工錢一日八十文,木匠五人,工錢一日八十文,小工二十人,工錢一日五十文。
牌子一立出來,周圍有識字的就是一陣驚呼,等不識字的再一打聽,這驚呼聲就響起一片來。
這個價錢,可比平常招工的價高了一倍!
就算現在是用工的忙季,也用不著花這麼多錢吧……何況,經歷了開山儀式、捉妖和宴席,十里八鄉誰不認識越明霜?她家要用工,直接使喚莊眾就是了,何必花錢呢?
便有人將信將疑的走出來:「你們招工,有啥條件不?真的給這些錢?」
明霜便出面:「招工蓋房,自然是越壯實越好,擇優錄取。」
那人道:「你看我行不?」
明霜見他果然生得高壯,便讓他上前,問了姓名,原來他叫宋大奎,就住在附近羅鍋屯上,於是叫凌恪在紙上記下他的名字,當即拿出五文錢來給他,叫他明日到松塔莊越家來試工,若錄用了,這錢就算是定金,若不錄用,就算是明日走一趟的路費。
宋大奎拿著錢,怎麼也想不到有這種好事,一時間樂得合不攏嘴,轉念一想,就飛一般往山上跑,去通知自家兄弟親友快來報名了。
周圍人見明霜真的拿出錢來,更是一哄而上前來報名,一傳十十傳百,在場的加上後得著信趕來的,有幾百人眾,明霜認真挑選年輕力壯的,足足選了半日,才在紙上寫了約百人的名字。
「好了好了,蓋房的這些人手便足夠了,明日記得巳時前來松塔莊試工!」
此事暫定,時到正午,眾人在集上尋了家羊湯燒餅店吃飯,羊湯鮮美,燒餅酥香,明霜一邊吃著,一邊想到,要不要在她的洞天裡養些牛羊呢?若養了,用什麼來餵牛羊?是外頭的普通草料,還是在靈田裡分出一塊地方種草……
而這時,鄰桌几個婦人的說話聲傳了過來,明霜聽在耳里,不由心中留意。
「唉,那老王家可真倒霉,三代單傳就那麼一個小孫子,當眼珠子似的護著長到這麼大,結果一個沒看住,讓妖怪給抓去了,這幾天王家媳婦哭得跟淚人似的,吃不能吃,睡不能睡,就剩下半條命了!」
「真的呀?是你娘家後院的那個老王家?哎喲喲,也太慘了,那么小的孩子,就落到妖怪嘴裡……」
「前一陣聽說,松塔莊的小仙姑不是殺了好幾個妖怪嗎?能請過來幫忙捉妖不?」
「可別提了,老王家有錢,聽說把縣裡的羽衣提點都請來了,也沒能抓到妖怪,孩子更是沒影,估計已經給吃了。」
「嘖嘖嘖,咋會這樣,造孽呀……」
「羽衣提點」這幾個字把凌恪和魏鐵君的注意力也吸引了過來,幾人交換個目光,明霜便起身上前問道:
「幾位嬸子,不知你們說的鬧妖怪的事,是在哪個村上?是近日發生的事情嗎?我們竟沒聽說。」
這幾個婦人上午並沒過來,也不認得明霜,只當她是被大人差來打聽八卦的普通小姑娘,便又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原來事情發生在離集市十幾里外的王家村,王家村在山裡頭,村上人口少,一部分種樹一部分打獵為生,剩下的都是王家的佃戶。
王家是村上唯一的大戶,跟縣官有些親戚關係,家裡頭有個三代單傳嬌生慣養的小孫子王大寶,今年剛五歲,全家人愛若珍寶。
一天夜裡,王家媳婦半夜覺得有東西拍在她臉上,弄得痒痒的,她驚醒過來,看見炕著上蹲著一隻狗一樣大的動物,一雙碧瑩瑩的眼睛在黑暗中盯著她,毛茸茸的尾巴正拍著她的臉,王家媳婦嚇得尖叫一聲,她男人也醒了,正看見那動物蹦下炕,從半開著的窗子逃走了。
然後,兩口子就發現,睡在王家媳婦旁邊的王大寶,不見了。
王家斷定那是妖獸,把小孫子拐跑了,第二天就上縣裡求了縣官,托關係找羽衣提點宋七寧過去幫忙找回孫子。
宋七寧送走明霜和凌恪他們,這些天剛處理完積壓的公事,本要趁著閒來松塔莊走一趟的,聽說此事便立刻趕去,一番問卦召魂之後,遺憾地告之王家人:占卜結果找不到王大寶其人,孩子怕已死了,連召魂也召不到。
王家人聽了結果,全家都哭得不行,連見慣了悲劇的宋七寧心下也多有不忍,為了根除禍患,他便盡職地循線索去追妖獸了。
明霜聽了為之嘆息同情的同時,也恍然為何宋七寧這些天都沒有消息過來,原來是遇上了這檔子事。
凌恪走在她身邊,輕聲問:「師姐可要為民除害?」
明霜抬頭笑答:「少不了借凌少俠劍底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