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出於對未來的恐懼,還是對於故鄉的留戀。
總之在隨後的幾分鐘時間裡,丁二狗這個土著小哥如同著一個碎嘴的老娘們一樣,嘴裡絮絮叨叨的不斷講述著。
講述著那一個南通某處的鄉下,貧窮、落後、但是讓他感覺熟悉和溫馨的村子。
甚至還有著隔壁村,那一個有著油亮的大辮子、說不上漂亮,但是一看到就讓他臉紅耳熱、心裡發慌的女子。
而這樣的絮叨落在了黑中醫的耳朵里,卻是讓他再也坐不住了。
這並非是嫌棄對方嘴裡的絮叨,而是黑中醫第一次感覺到了曾經讓自己痛不欲生,甚至都不想活的一切糟心事,放在丁二狗小哥的身上根本連個屁都算不上。
以及感受到了這種大時代的環境下,這種底層最平凡人物的渺小和偉大、無奈。
這個背著一桿浙江鐵工廠生產,應該叫做『七七式』雜牌步槍的小哥,怕是沒有機會活過這場殘酷的戰爭了。
無他!因為他運氣不好,即將填進的是羅店這個慘烈血肉磨坊。
憑藉著他手裡那一支不知道是幾手,結果因為鏽跡太多,很多地放現在只有塗著一層厚厚的豬油,才能勉強拉開槍栓的破槍。
真要是上了戰場,基本上活不下來了。
帶著這樣的情緒,黑中醫滿是無奈起身離開之前,將手裡剩下3根煙的盒子還有那一塊壓縮餅乾,一起塞到了對方的手裡。
巧合的是到了現在,本次休息的20分鐘時間到了,在朱營長那響亮的嗓門吆喝和咒罵聲中,這麼一支稀稀拉拉的隊伍又繼續的前進了起來。
然後,系統的無良和殘忍的一幕,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躲開、都有麼的快躲開,不要傻乎乎的待在了路上,你們幾個SB這是找死了?趕緊離開公路、趴在地上之後不要亂跑、也別特麼的趴在一堆~」
手裡揮舞著駁殼槍,胡彪的嘴裡瘋狂的大叫了起來。
隊伍再次的出發之後,時間都沒有超過5分鐘,東北方向的天邊忽然就是隱隱的出現了三個黑點。
當時用望遠鏡一看之後,胡彪差點沒嚇出尿來。
以他儲備的軍事知識能看出來,正向著他們飛來的應該是鬼子飛機,分別是2架99式輕型轟炸機,1架96式轟炸機。
不算剛穿越過來,就閉眼趴著承受的那一次空襲,胡彪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了鬼子在當前的主力轟炸機。
換成了現代位面,那些動輒就是裝彈幾噸、幾十噸,可以用亞音速飛行上數千和上萬公里遠的戰略轟炸機。
鬼子的這些小不點一般飛機,對比起來就是一些可笑的小玩具。
但是,真當自己面對著這些小玩具的時候,胡彪都快嚇尿了。
主要是別看這些螺旋槳飛機在天上飛的時候,飛起來慢慢悠悠的老爺車一般,實際上速度遠遠超過了他們腳下的雙腿。
一時間,被嚇傻了的新網友們跳下了自行車,扔下了手裡的一切,就像一個鴕鳥一樣的趴在了地上。
就連經歷了一次空襲的補充營戰士,現在依然有著大部分人在公路上亂跑。
見狀之下,胡彪差點就被氣的在原地爆炸了。
趁著飛機還沒有飛到了頭頂開始掃射,胡彪對著還待在了工地上的補充營戰士們,瘋狂的踢打和叫罵了起來。
而楊東籬、旭風等一眾新舊老鳥,雖然一個個臉色發白的厲害。
但也是沒有忘記拉上了那些新來網友,像是受驚的兔子一般,向著大路兩邊的水稻田中跑了過去,接著就是趴在了水田的爛泥之中。
讓整潔的迷彩服上,立刻就是滿身泥漿的事情也顧不上。
特別是楊東籬這一趟出來,還刻意的整出了一個全套的僱傭兵打扮。
比如說格子襯衫、工裝牛仔褲、沙漠靴、英軍的P37閃兵頭盔,乍一眼看上去,那叫一個騷氣。
問題是有什麼用?轉眼就是一身爛泥。
而旭風這次過來,也是將多年積攢的戶外裝備給套上了,同樣是這麼一個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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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出現的鬼子飛機,最初看起來好像離著補充營的一眾倒霉蛋們挺遠,似乎他們還有著不少的反應時間。
但是最多三五分鐘的功夫,它們就飛到了補充營的上空。
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就是壓低了飛行高度之後,對著地面上那些倒霉蛋們開始瘋狂掃射了起來。
算起來,反應過來的補充營上下的分散隱蔽過程,也就是區區兩分鐘左右。
甚至因為對於天上這種能飛大鐵鳥的恐懼,公路上還有著幾十個被嚇傻了的傢伙,依然傻乎乎的趴在了地上。
主要是胡彪等軍官人數有限,實在是有點招呼不過來。
然後,一場慘劇又在胡彪等人的面前再度上演。
幾道鞭子一樣的機槍火力,隨著俯衝起來的飛機在公路上一路蔓延了起來;對比頭頂起呼嘯而過的飛機,一些在驚慌在撒開腳丫子狂奔的戰士,速度上如同龜速一般。
然後,不管是這些亂跑的傢伙,還是趴在地上不肯動彈的蠢蛋,立刻就被密集的子彈放倒在地。
唯一讓胡彪可以慶幸的是,也許對這些雜牌不對,對方實在不想浪費寶貴的航彈。
至始至終,他們掛在了機翼下的幾個25公斤的炸彈,這種要命的玩意都沒有對著他們頭頂扔了下來。
可就算這樣,給補充營帶來的後果依然是災難性的……
『呼哧、呼哧』的劇烈喘息中,黑中醫覺得自己可憐的肺部,都快要從再超負荷的工作中給撕裂了。
話說!當鬼子的飛機出現之後,絕對是人生第一次遇上了這種事情的他,當場就給嚇懵逼的厲害。
腦袋中一片空白的他,像個木偶一樣的就杵在了那裡。
好在安屠生這個老鳥,當時就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腦殼上,嘴裡罵到:
「之前讓你跟我的事情,全忘記到狗肚子裡面去了?想活命就別沙雕一樣的杵著,趕緊跟我走,記得跑蛇型路線。」
被一巴掌扇醒過來了的黑中醫,頓時全身就是一個激靈,本能的就跟著安屠生向著路邊狂奔了起來。
至於什麼蛇形路線,因為心中巨大的驚恐他全然不記得了。
直到忽然間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後,重重的摔在了一條田埂上。
接著,這個中年男人就是抱著自己的腦殼,死死的趴在了那裡;在這一刻,他無比的想回到那個因為嫌棄父母嘮叨太多,曾經一分鐘都不想待的家裡。
至於這該死的系統和任務,都去特麼的了……
當然了,面對著鬼子飛機的反覆掃射,下方的補充營戰士們也並非一點反擊手段也是沒有。
又或者說,十幾個補充營的戰士面對著頭頂呼嘯而過的鬼子飛機。
他們在巨大的壓力下崩潰了,發泄一般的舉起了手裡的步槍,對著空中的飛機開始不斷開火了起來。
一直到打空了槍膛里的子彈,都沒有反應過來。
只是這樣的舉動,除了發泄心中暴虐和恐懼的情緒之外,根本沒有半點的實際作用,
這樣的一幕落在了胡彪的眼裡,除了帶來一種莫名的悲壯味道之外,還有著一股巨大的心酸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