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5章 老君，您的寶貝與我有緣啊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寧，三魂永久，魄無喪傾。」
「上清紫霞虛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閒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變萬神，是為黃庭曰內篇，琴心三疊舞胎仙，九氣映明出霄間……」
「老君閒居作七言，解說身形及諸神，上有黃庭下關元，後有幽闕前命門，呼吸廬間入丹田，玉池清水灌靈根，審能修之可長存……」
太上老君的講道方式，和菩提祖師差不多，先誦念一遍《淨心神咒》，隨後默默地誦念《黃庭經》。
不直接講述任何法道，而是講解最基礎的部分，讓聽眾自行去領悟。
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領悟，領悟多少全看自身的機緣悟性，緣分不到，積累不夠，那便莫要強求。
隨著法道宣講，天花亂墜，地涌金蓮，道韻清光瀰漫兜率宮，兜率宮內的仙花仙草變得越發鮮艷青翠。
一朵祥雲緩緩凝聚，絲絲靈韻如雨絲般降落，無聲無息滋潤萬物。
修為高者，如鎮元子、呂雲澄，已經沉浸在無邊無盡的法道之中。
修為低者，如金角童子之類，早就已經抱著遊戲機去一邊玩去了。
倒不是金角童子毫無上進心，而是他的先天跟腳不行，苦修亦是無用。
他是太上老君點化一道天外清氣，混合金鐵丹氣而成，本就是專門點化來燒火煉丹的童子。
他的修為早就已經到了極限，不論是聽道還是服用金丹，都沒什麼意義。
凡人日思夜想的蟠桃金丹，對於金角童子而言就是水果和零食，遠不如一盤美味菜餚有吸引力。
想要逆天改命，當然有機會，但需要的機緣氣運、天材地寶，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煉丹童子可以覬覦的。
與其聽這些無聊的法道，還不如抱著遊戲機好好的玩。
太上老君哪有遊戲機好玩！
另一個煉丹童子銀角童子，也是這般打算，可惜現在只能幹看著。
銀角童子一邊看金角童子玩，一邊斜眼餘光看向呂雲澄，期盼呂雲澄聽完講道，也送給他一個遊戲機。
這東西太好玩了！
誦念數遍黃庭經後，太上老君並未停下，繼續宣講自己最喜歡的丹道。
煉丹是太上老君最大的愛好，沒有任何一個神祇，比太上老君更加擅長煉丹，丹法冠絕三界六道，宇內乾坤。
煉丹術不僅是藥材和火候，還有以自身為熔爐，成就自身的金丹大道。
「丹」就是「單」，也就是「一」。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故虛化神，神化氣，氣化精，精化形，形乃成人，此為順者成人。
萬物含三，三歸二，二歸一，知此道者，怡神守形，養形煉精，煉精化氣，鍊氣化神，煉神還虛，金丹乃成，此為逆者成仙，逍遙天地。
孫悟空的金剛不壞身，呂雲澄沐浴太陽真火，都可以算作是「煉丹」。
丹成之後，混元一體，無漏無垢。
呂雲澄走的是精氣神合一之路，孫悟空走的是金剛不壞之路。
兩條路沒有高低上下之分，只能比對誰走的更遠，練到高深處，都能天地同壽，日月同庚，不死不滅。
雖然已經成就丹道，但那畢竟是通過沐浴太陽真火，死中求活而成，細微之處未免有些不夠完善。
前番大戰天兵天將，熟悉力量的同時，補充了一部分缺漏，如今聽太上老君講道，又補全了另外一部分。
至於藥材配比、火種火候，呂雲澄也都給記錄下來，回去帶給衛貞貞。
神仙有神通，修行無歲月。
不知不覺間，已經講道八十一日，若非太上老君撤去了一日比一年的時間比例，呂雲澄還真就未必願意來。
八十一年，小鈴鐺成長的再怎麼緩慢，也早就該長成大姑娘了，不能陪伴孩子成長，未免太過可惜。
太上老君講完丹道，此次講道卻並未停止，而是邀請鎮元子上台講了一番地仙之道，隨後又邀請呂雲澄。
呂雲澄自不會示弱，上台講解自己最為擅長的劍道。
如今清風明月，大能論道，搞的殺氣騰騰的未免有些不美，因此呂雲澄只講了削香劍法，頗有幾分瀟灑姿態。
當然，在場眾人都知道呂雲澄的光輝戰績，有多少人信就難說了。
又過一月，講道結束，聽道眾人各自離去，呂雲澄送給了鎮元子一塊傳影鏡，約定過段時間再行論道。
鎮元子自不會拒絕，欣然接受，甚至回贈了一枚人參果。
人參果一萬年才熟三十個果子，數百年後的西遊時期才堪堪成熟，如今這枚顯然是九千年以上的存貨。
雖是存貨，但果子仍舊青翠，保存的異常完好，藥力沒有絲毫流失。
呂雲澄欣然收下，結下善緣。
……
眾神離去，獨留呂雲澄。
呂雲澄對此早有準備，跟著太上老君進入了兜率宮的煉丹室。
這裡是兜率宮最核心之處，也是無數神聖仙佛夢寐以求的絕世寶地。
正中心是一金一銀兩個爐鼎，一者專門用於煉丹，一者專門用於煉器。
四周牆壁是整整齊齊的架子，架子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丹葫蘆。
另有一層架子，上面擺放著各不相同的奇絕法寶。
有的先天而生，有的後天煉製。
太上老君不僅擅長煉丹，煉器的本事也是冠絕三界，好東西不計其數。
好東西太多，也就不甚珍惜。
瑞彩千條的紫金葫蘆，呼喚名字就能把人收進去，強如孫悟空，也逃不脫吸攝，卻僅僅只用於盛放丹藥。
仿照觀音菩薩玉淨瓶煉製的淨瓶，效果比肩紫金葫蘆，卻只用於盛水。
煉丹扇火的是芭蕉扇，褲腰帶是幌金繩，牆上還掛著一把七星寶劍。
呂雲澄眼珠一轉，心說這玩意兒留在這裡是寶劍蒙塵，實在太過浪費，還是和貧道比較有緣分啊！
直接搶自然是搶不過的，但如果用計謀，或許還有幾分機會。
太上老君喜好與人打賭。
祂曾經和觀音菩薩打賭，賭能不能燒毀玉淨瓶中的楊柳枝。
太上老君把楊柳枝放在八卦爐中煅燒一夜，燒的乾枯焦黑，觀音菩薩把乾枯焦黑的楊柳枝放回玉淨瓶，靜置一夜後，重新恢復成了青翠色。
因為這場賭局，太上老君把紫金鈴輸給了觀音菩薩，觀音菩薩也是個財大氣粗的，給金毛吼當了寵物項圈。
想到此處，呂雲澄眼珠一轉，已經有了主意，暗中給了自己一劍。
——劍完全，氣無限，神無量，意無邊，冥冥寞寞絕古今！
不必勾連諸天因果，一點點因果便已經足夠完成布局。
對於呂雲澄的小動作，太上老君視而不見，想看呂雲澄能玩出什麼花樣。
「菩提還好麼？」
呂雲澄上下左右看了看，奇道：「菩提是誰？道祖想要吃葡萄麼？」
「這裡天機已經蒙蔽，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說，用不著裝模作樣。」
「咳咳……您也知道，師父一向不允許我們說師門來歷，您要怪就去三星洞找他去，不認識路我給您畫地圖！」
呂雲澄面上絲毫不見尷尬，想都不想就把鍋甩給了菩提祖師。
太上老君斜了呂雲澄一眼，作為開天闢地便存在的神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神鬼，這麼不要臉的還真是少見。
賣師父也賣得太快了一些。
太上老君不知，呂雲澄非常好奇，菩提祖師和祂打起來是什麼模樣。
如果有幸能夠見到，被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呂雲澄也認了！
「回稟道祖，師父福壽安康，好吃好睡，就是缺了個老伴兒，您有沒有合適的給介紹介紹？」
「嗯。」
「您還真有？」
「我會把這些話原封不動的告訴菩提，有什麼想做的趕緊去做吧，晚了怕是沒有什麼時間了。」
「咳咳……您貴為道祖，地位何等尊貴，怎麼能做這等事呢？」
「因為我覺得有趣。」
「那您想不想玩個更有趣的？」
「你想做什麼？」
「據說高人論道，都喜歡用棋局來演示智慧法道，請恕晚輩無禮，咱們來下一盤棋，如何？」
「你還差了一些。」
「所以咱們不能用神通術法，只能使用自身的能力。」
「有趣，可以。」
「請道祖施法。」
太上老君揮手布下一層結界，五彩光芒的氣泡籠罩兩人，如果有人催動神通術法進行推衍，氣泡便會自行炸開，以此來作為公證手段。
當然，如果呂雲澄有手段，能夠越過這層結界，太上老君也表示認可。
弈棋之道，呂雲澄當然沒資格讓太上老君一先，不客氣的拿起一枚黑子，占據了一處空角。
太上老君應了一子，問道：「如果有機會，你想要成為玉皇大帝麼？」
呂雲澄笑道：「絕對不想。」
「為什麼？」
「不論是玉帝，還是凡間帝王，對於我來說，最大的意義，莫過於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俗，俗不可耐。」
「因為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神聖仙佛，我從來都覺得自己是人，自然要有屬於人的欲望和思索。」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但過度地追求，反而會流於表面。」
「多謝道祖提醒，晚輩知曉。」
「伱最近的表現有些急了。」
「人世間有一個詞彙，喚作『杞人憂天』，看起來是無稽之談，實際上從某些方面來看，也有幾分道理。
修為越高，知道的越多，對於天地自然就越發的敬畏，對於危機就越發的敏感，我感覺到了劫的氣息。
危險來臨的時候，不能一味依靠別人，哪怕是師父也不行，所以我必須儘快提升實力，哪怕這很冒險。」
「你現在不覺得危險麼？」
「也很危險，但我有把握活下來，活下來便有翻盤的機會，不是麼？」
說話功夫，棋局已經糾纏在一起，兩條大龍相互纏繞，形成了一個近乎無解的循環局。
劫中套劫，環環相扣，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動則無限循環下去。
以呂雲澄的棋藝，原本絕達不到這等地步，但先前那一劍，把風雲世界的人工智慧神舞給傳送了過來。
人工智慧在圍棋方面有絕對優勢，在不能動用神通術法推衍的情況下，下出一盤和棋並不算困難。
如今棋局交錯，可以求和。
在這種情況下，變還是不變？
是以不變來維持不勝不敗，還是以改變來尋求微弱的勝算？
能夠和道祖打成平手，哪怕是藉助了盤外招，也足以名震三界，太上老君對此也會表示認可。
榮耀觸手可及，是否棄劍求和？
呂雲澄已經做出了選擇。
一子落下，截斷白龍，舉手無回，落子無悔，一往無前，絕不後退。
黑龍白龍糾纏一團，這一子固然可以截斷白龍，黑龍也會因此而潰散，但呂雲澄仍舊是無比堅決。
落下這一子的時候，甚至把神舞關閉，全憑自己的能力落子。
散落無比的黑子，此時卻好似是象棋中的過河卒，有進無退，橫衝直撞，孤注一擲，不勝則死。
棋子被一枚枚的吃掉，攻勢卻越發的旺盛，頗有兩軍對壘，背水一戰，不成功則成仁的感覺。
下棋就是下棋，比得是智慧，士氣固然重要，但並不是絕對。
呂雲澄氣勢如虹，可沒有神舞出謀劃策，仍舊不敵太上老君的穩紮穩打。
眼看呂雲澄就要全線潰退，忽然落下一步怪招，竟於死中尋出活路，把原本的大凶場面變為大吉。
太上老君覺得驚奇，下意識的跟著落下一子，只聽得「波」的一聲，氣泡破裂，卻是在落子剎那，太上老君情不自禁的用上了神通術法。
雖然棋局仍舊占據優勢，但已然違規，自然算作是輸了。
「好手段，這是什麼招？」
「這是晚輩在某處小世界歷練的時候，學會的一種特殊布陣技巧，名喚風后奇門，可以改變陣法走勢，以自己為核心定下吉凶禍福。
您以九宮八卦對位，雖然穩紮穩打步步緊逼，但我這一步，就好似在平靜的水面中投下石子，引發層層波紋。
您好奇之下，順著波紋的走勢落下棋子，順勢引動了九宮八卦陣勢，先晚輩一步使用了神通術法。」
的確，不管是先前的神舞，還是此後的孤注一擲，都是為了最終的風后奇門作為布局。
太上老君活了不知多少億年，腦域開發早就到了極限，神舞不是專門用於下棋的人工智慧，且沒有經過長時間的學習，最多有五分和棋的機會。
想要取勝，唯有從規則下手。
此番做法雖然處處盤外招，但太上老君作為道祖，豈能在乎這些。
在祂看來，呂雲澄的盤外招既穩重又冒險，充滿了奇絕變化，比和玉帝下棋有意思的多，輸贏反而是次要的。
「不用四處亂看了，作為勝利的獎勵，這裡的寶貝你隨便選一件。」
「真噠？」
「豈能有假。」
呂雲澄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金剛琢，心中暗暗鬆了口氣，這樣就能免除一次選擇困難症了。
若是金剛琢在這裡，或許會有幾分糾結，金剛琢不在，那還有什麼好說，傻瓜都知道選擇哪個。
呂雲澄伸手一抓，抓向了
——紫金葫蘆。
這裡就有人好奇了，西行路上，金角銀角拿走的寶貝，紫金葫蘆盛丹的，淨瓶盛水的，幌金繩是褲腰帶，芭蕉扇燒火，唯獨七星劍用於煉魔。
而且呂雲澄擅長劍術，按理來說，無論如何都該拿七星劍才對。
太上老君也是這麼想的。
反正天庭用不著祂降妖伏魔，留在這裡沒什麼用，還不如給呂雲澄呢！
沒想到呂雲澄不做絲毫考慮，直接拿了紫金葫蘆，一把揣在了懷裡。
呂雲澄所求，當然不是什麼「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麼」，而是紫金葫蘆在兜率宮最原本的作用——盛丹！
進入煉丹室的時候，呂雲澄就觀察過，架子上的丹葫蘆全部都是滿的，太上老君最近顯然練過仙丹。
別的葫蘆是滿的，沒道理紫金葫蘆是空的，只要裡面有貨，就賺大了。
就算什麼都沒有，僅憑紫金葫蘆的效果，拿回去哄孩子玩也是不錯。
至於七星寶劍，這次拿走了，下次以什麼作為理由找老君打賭？
呂雲澄才不會做這種蠢事！
太上老君也想到了這一點，花白的鬍子氣的一跳一跳的，心說菩提怎麼收了這麼個玩意兒，億萬年沒見過這麼沒臉沒皮的貨色。
菩提祖師若是知曉老君所想，怕是會生出一股知己之感。
呂雲澄離開斜月三星洞的時候，以為妻子製作洞簫為名，把拜師時送上的九葉虛心竹挖走大半，就連竹筍都挖走了一二百顆。
斜月三星洞珍貴的靈花異草，薅走了約有三五百株，否則也不能在太陽真火中支撐那麼長的時間。
若不是鴻蒙量天尺日日在手邊，當時正在用於教訓牛大力，差點連這把尺子一起給順走。
尺子雖然沒拿走，仿製品卻都給拿走了，還順走了五件道袍。
好在留下了一條用七條千年狼妖腰筋煉製的腰帶，讓菩提祖師在這個冰冷的世界，稍微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