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殿前,道門聖地寸寸染血。閱讀葬身於此之人有魔教中人,亦有正道修士。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正魔之戰,正道損失慘重,正道兩大支柱重創,眼見正道頂樑柱之青雲門,滅門之禍就在眼前。
然而,一位神秘黑衣人降臨,御使金鐘法寶,橫壓當場,鐘鳴如雷,震耳欲聾,眾人聞聲而止戈。
魔教三大宗主紛紛運轉法力,抵抗著金鐘的鐘聲,同時也在心中猜測著其人來歷。鬼王萬人往看著天空兩人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絲複雜。
三妙夫人瞟了一眼天空中黑衣人身邊的綠衣姑娘,若有所思地問道:「鬼王道兄,今日如此盛事,怎麼不見侄女呢?」
鬼王深嘆一口氣,走上前一步,在毒神和玉陽子詫異的目光中,向著天空中人說道:「看在你我師徒一場的情分上,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你自己在幹什麼?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誰也阻擋不了。」
此時,正道這邊也在暗自揣測著這黑衣人的身份,和他出手的原由,但是在聽完鬼王的話後,卻越發警惕困惑,這人究竟想做什麼?身為魔門中人卻要伸手救他們?
天上那人沉默了一會兒,只見他伸手揭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讓所有正道中人都錯愕驚訝的表情,這會兒他們心中的吃驚,一點也不遜色於適才蒼松背叛。
玄衣面無表情的掃過眾人,但是眼睛卻在看著倒在地上,早已化為冰冷冷屍體的死人,突然他說道:「無趣,無趣的很。」
眾人不解其意,鬼王卻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感覺,似乎玄衣的那一雙眼睛,已經將他們看破,所以才生出了這樣無聊無趣的感嘆。
鬼王壓下心中的莫名之感,問道:「那你想作什麼?」
玄衣沒有回答,反而抬頭看天,問道:「青雲立派已有千年之久,魔教存在的時間更甚。正道要除魔衛道,解救蒼生,所以要屠戮魔教;魔教看不慣正道假仁假義的嘴臉,所以要消滅正道,正魔之戰大概由此開始吧?」
魔門幾位門主和青雲的眾位首座此時都生出了一絲錯愕。正魔之戰來歷依舊,真正的原由已經不可考,玄衣所言大體上也差不多,但是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鬼王此時也拿不準玄衣此言何意,但是並不妨礙他已經不想將這場大戰拖延下去。
卻聽玄衣問道:「無趣,無趣的很啊!你們在這裡打死打生,卻不知為這世界做出了什麼貢獻?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又何以報答天地?
拋去那些冠冕堂皇的外衣,無非就是兩個理念不合的宗門,以道德為準繩,捆綁了無知的芸芸眾生,無奈參與進入了你們的宗派爭鬥之中。
天地萬物負陰而抱陽,陰陽之於正魔,猶如鏡子的兩面。魔教無法消滅,正道也無法根除。
沒有了青雲門,還有會紫雲門、赤雲門。正魔之戰綿延千年,從未停歇,也從未有過徹底的滅絕。」
旋即,又聽他說道:「十年。十年之後,我會平定天下所有宗門,收拾舊山河,開創一個前所未有的時代。屆時,人人皆可修煉,修士皆有修道長生之機緣。」
此言一出,石破天驚!
不止魔教中人看著玄衣的目光猶如噴火,就連正道中人看著他的眼神,也是直欲殺之而後快。
玉陽子、毒神和三妙夫人幾人,頓時發出嘲笑。
「小子無知,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大言炎炎。鬼王老弟你教出來的好徒弟,啊?」說著,毒神又是一陣大笑。
「小兄弟,你小小年紀,可比你師父心氣高多了,不如隨妾身回去秉燭夜談?」三妙夫人掩唇輕笑,笑得花枝亂顫。
「哼,無知小兒,若不是看在你師父的面上,本座現在就滅了你。」玉陽子不屑的說道。
而正道這邊,田不易早已是滿腔怒火,想不到自己最為看重的弟子,竟然是魔教中人,而且還準備覆滅青雲,這如何不讓他怒髮衝冠。
「我真恨自己瞎了眼,收你為徒,從今日起我們再無師徒之情,你若欲滅我青雲,那就先從我田不易的屍體上跨過去。」
田不易面色漲紅,顯然已是盛怒難耐,而他身邊的蘇茹也是一臉痛心,但卻並沒有阻止丈夫絕情至此。
玄衣見此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淡淡道了句:「既然如此,那你們慢慢打吧,我就先行一步了,咱們十年後再聚。」
說罷,玄衣便身化金光,捲起一旁的碧瑤,飛射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眾人眼前。
此時不管是魔教中人,還是正道中人都是滿腦疑問,不明白玄衣何意。
這場正魔大戰,至此卻已然變了味。
繼續打下去?真的有意思嗎?能徹底殲滅青雲門?就算真的平了青雲門,正道就消滅了嗎?
魔教中人有的心有不甘,有的如鯁在喉。這本來是一場殘酷無比的血戰,可這會兒眾多魔門弟子心中卻充滿了疑惑,正道弟子也如同魔門弟子一般,心中第一次對自己的信仰生出了疑惑。
這一場戰鬥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當眾人心中對自己產生疑惑時,那麼戰爭的意志就會被瓦解,戰鬥的意義就會喪失。
魔教四大宗主都已經看出來玄衣這是誅心之言,可偏偏事實如此,讓人難以反駁。
縱然他們可以強行命令魔教弟子進攻,可是人心已經散了。
反觀青雲門那邊,雖然同樣面臨這個問題,但他們畢竟是從小培養的,對門派的信仰更為堅固,心中對「大義」更為堅守,所以並不如魔門一般,更加自我,更加自私自利。
所以,若是再戰下去他們未必能夠取勝。到那時候,這場爭鬥就真的是毫無意義的了。
同樣的,青雲門這邊自然也看出兩邊門人戰意的瓦解,慶幸這一場戰鬥,青雲門得以有片刻喘息之機。但他們依舊吩咐弟子嚴陣以待,防備魔教弟子進攻。
鬼王從頭到尾看清了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卻無力回天,因為隊伍大了,人心散了。玉陽子並非有統領之才德,是以軍心難復,而鬼王也沒有絕對的武力,可以鎮壓一切聲音,只能可惜了這一次覆滅青雲的大好機會。
隨後,雙方對峙良久,最終在道玄真人手持誅仙劍現身後,魔教懾於誅仙劍之威,不得已紛紛退兵。
一場大劫就這樣消泯於無物,青雲門劫後餘生,開始休養生息,恢復元氣,天音寺眾僧則因傷體之故,也只得停留青雲暫緩歸程。
這次的正魔大戰,青雲門損失慘重,十數位門中頂尖長老葬身在這場劫難中,而且鎮門法寶誅仙劍也已經陷入沉寂。此時的誅仙劍威力不足原來的三成,已經失去了定鼎一切的力量,當然這件事自然也只有青雲中的極少數人知道,所以青雲門此時已不敢再有任何波瀾了。
但是,這也剛好給了張小凡繼續留在青雲門的機會。
在經過道玄真人和普泓大師多日商議後,道玄真人對於當年那件事的始末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心中對於張小凡的芥蒂也慢慢放下,同時也是還張小凡一個公道。
後來,他們將張小凡找來,把當年事情的前後因果分說清楚,也讓張小凡知道了普智後面發生的一切。同時,兩位正道高人也決定為張小凡習練大梵般若一事做一個了斷。
在道玄真人和普泓神僧的見證下,張小凡只要發誓不將大梵般若外傳,天音寺就不會追究功法失傳之責,同時張小凡可以留在青雲門繼續修道。
但是也考慮到在張小凡心中戾氣起於父母血親之仇恨,二人自然也有為他化解心中戾氣的想法,也決定隨後讓張小凡同眾僧一起回一趟天音寺,見一見普智的遺體,也好徹底了解他心中的執念。
一個月後,普泓大師帶著張小凡和眾弟子趕回天音寺,但是一到天音寺卻又看到了另一番驚人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