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鳳說的不錯,倘若想要證明他是清白的,他也必須回歸道盟,必須在我們的監管之下才可以。」錢家家主一路看熱鬧看到了現在。
直至璇璣城周家出了事情以後,他才收斂了看熱鬧的心思,真正的將這件事當做是道盟上下都必須要討論的大事。
「東方老家主何在?道盟既然全權委託東方家主來主持今日之事,為何還不見東方老家主到來?」
老人捋了一把自己的鬍鬚,額間餘下一抹黑色,其餘發色皆白的老人重重的點頭:「難道還要我們在這裡等待多久?」
「師傅他老人家因為心急,已經直接前往了邊界,在那裡守著諸位了。」金人鳳微微扼首,拱手抱拳說道。
「還請諸位準備好,我們,這就出發。」
「好!我們早就等不及了!」等不及什麼?是諸如此類的炮製高傑,亦或者說是折磨。
還是說,其實是想要直接斬殺了高傑?
殺子之仇,奪命之恨,又豈是那麼容易放得下的?
他們越興奮,李樂就越是擔憂啊。
好話誰都會說,但這幫人可不見得真的會那樣做。
區區一介散修,寧可殺錯,也不放過,換而言之就是,即使殺錯了,又能如何?
難道還有誰能夠為高傑出頭?
有?
化為光點飄散。
亦或者是駕風而離。
更多的則是信步走出去。
雖然離開的方式不同,但是這幫人也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去到人界與塗山的邊境。
將那個大逆不道,生死仇敵的傢伙給抓回來。
「藍弟,我們也去...」作為璇璣城城主,李樂不可能不去配合。
即使他明白高傑並非是那樣的人,但同為道盟之人,七大城市的城主之一,哪怕只是表面功夫,他也還是要做一下。
「點準備好人手,若是等會找到高兄了,我們第一時間將高兄保護起來,到時候我再來悉心勸說,一定可以說服他們的。」
「李兄啊,你就不要這麼天真了。」藍顏搖了搖頭,這種局勢哪怕是他都看得出來,這群人,根本沒有一個是想要讓高傑活著的。
哪怕是後來來的那個金人鳳也是一樣。
「天真與否都不重要,高兄當年既然願意為了我們的交情遠走,我就必然不能坐視不理。」李樂從城主的位置上站起來,拂袖怒斥直朝內門後院走去。
「李兄,道盟不是璇璣城,這璇璣城上下因為懼怕你和高傑的關係,大多對你多少言聽計從一些,怕的就是高傑去而復返。」
「但道盟不同。」
藍顏抬起頭,他的目光放在了大門之蛙,那些此刻早已飛在天空上的那些傢伙們:「道盟的水,不僅深,而且摻雜的淤泥里,包容萬象,什麼都有。」
「這潭水,甚至還是臭的。」
「如此天真的你,會吃虧的啊。」
藍顏如何的心思暫且不說,在城主府的屋頂上,黑色的氣流匯聚成為的狐狸臉隱蔽在房屋的一角。
看著那急匆匆走向後院的李樂,露出了別樣的笑容。
「李家家主李樂,還有什麼是比他更好的棋子?」
黑色的氣流崩潰,化作縹緲的黑氣徐徐升天:「他是能夠將高傑,推入到萬劫不復的深淵的人。」
黑狐的打算無人知曉,但這一手她主導出來的大戲,牽動著妖界與道盟的亂戰,唯獨只繫於一人的計劃,到了這一刻,幾乎步入了死局。
再無任何人能夠解開。
並且看起來,她似乎還要再添一把柴。
讓這團烈火,燒灼的更加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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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睜開眼睛了。
這一次睜開眼看到的就不再是初升的朝陽,而是站在他的面前,鵝黃色襯衣隨風而就,翠色衣袍翻飛的女子。
黑髮飄揚間,一言不發。
雖不曾多說哪怕一句話,但那眼眸里包含著的感情,已然勝過千言萬語。
「淮竹,你的傷好了?」從地面上站起來,高傑急忙問道:「身體哪裡還有什麼不舒服的?」
「我沒事,倒是你,一夜不見,你又把自己弄的一身是傷。」胸口那破損的衣物上沾染的鮮血還不曾抹去,這是最直白的證據。
這一點落入到淮竹的眼中,如何不會讓她明白髮生了什麼?
「無妨,都是小傷。」高傑選擇了隱瞞,並不想將自己被道盟秘術追蹤下咒的消息告訴淮竹。
這件事背後寓意著的含義太嚴重了。
嚴重到哪怕是高傑都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
「...」高傑不說,真就以為東方淮竹會不知道嗎?
她可是東方家的大小姐。
自小時候開始修煉的時候,那些道盟中的秘術資源,她基本都有所涉獵。
縱使不完全,可依照著那破損的衣物還有隱隱癒合的紅印。
東方淮竹如何看不出來,那是道盟秘術追蹤符的咒印痕跡?
這是只有五位家主聯手,捨去極為珍貴的資源,同時需要一位家主站出來以自身承載才能動用的秘術。
找人的準確性百分之一百,但代價未免沉重。
不到非常時刻,道盟中幾乎不會動用這等秘術。
高傑究竟...
「看,淮竹,這就是塗山的苦情巨樹,那傳聞中有情人只要許願,下輩子就一定可以再見面的傳說。」高傑轉過身,背後巨大的苦情巨樹灑落下簌簌的樹葉。
淮竹上前一步,帶著莫大的勇氣,伸出手觸及了高傑的指尖。
雙掌握在一起,高傑有些錯愕的轉過頭,他從未料想過淮竹會有主動的一天。
「的確很漂亮。」
在這等封建社會下,能夠鼓起勇氣以自身為先,淮竹都如此了,高傑還有什麼好懼怕的?
一念至此,高傑反手握住東方淮竹的手掌,五指緊扣,將主動抓在手中。
「還沒有到它開花的時候,等到它開花的那一刻,整個塗山都會被漫天飄紅的花朵籠罩,美不勝收。」
「那樣的場景,會是什麼時候?」眼眸里閃爍著迷離的眼神,東方淮竹側過頭,將腦袋靠在高傑的肩膀上。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站在苦情巨樹前。
恍若唯一。
「不會太遠,就在今年下半年。」高傑感慨一聲,抬起頭看著苦情巨樹上那些飄蕩著的紅色絲線。
「等到它開花的那一日,我們再來,到時候,你一定會喜歡。」
「那時候,我們真的可以再來看嗎?」東方淮竹眼眸里早就不存著苦情巨樹的存在,甚至就連眼前的路,都已不存在。
蕙質蘭心如她,怎麼會不知道她與高傑之間的艱難。
道盟秘術,不是比起什麼都要來得有說服力嗎?
「我保證。」高傑低聲笑起來,仿若是湊在淮竹的耳邊說著這句話。
「高傑。」
「嗯?」
「我累了,我想回東方家。」
「出來一天就想要回去嗎?」
「我不放心秦蘭。」
「也好,等我們給塗山說...」話語未落,塗山防護結界驟然綻放光明,釋放無窮亮光。
同一時間,一聲怒吼響徹於天地內,震動寰宇。
「淮竹,還不出來?!!」
剎那間,淮竹的面色變得慘白無比。
嘴唇微張,卻發不出一言。
眼瞼微合,一抹眼淚從眼角滲透。
滴落在苦情巨樹下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