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老湯姆像往常一樣，吃完早餐慢悠悠地在街上散步。
這是一個身形瘦削的小老頭，穿著一身藍色夾克，頭戴鴨舌帽，兩撇八字鬍顯得頗具喜感。
他住在這裡已經幾十年了，想當初年輕時湯姆還是一名經驗豐富的警察，現在退休了就愛到處閒逛。
「嘿，湯姆，來看看今天的報紙！」
路過常來的報亭，一聲叫嚷打破了老湯姆閒適的氛圍。
湯姆轉頭看過去，說話的是個矮胖小老頭，留著個山羊鬍，戴個圓頂帽。
剛看到那人老湯姆就立刻轉身回頭，明顯很不待見。
老傑瑞，一個老賊。
字面意思上的賊，也就能解釋為什麼以前是警察的老湯姆是這般反應了。
但是矮胖小老頭連忙過來拉住他：「走什麼走，不就是昨天喝酒贏了你，這么小氣。」
當然，哪怕曾經是對頭，就沖他們這名字，幾十年來關係也處得很不錯了。
老傑瑞把一份報紙塞到老湯姆手裡，指了指上面的標題，「快看！」
老湯姆半推半就看了過去：「《超級英雄天使降臨人間》？」
「什麼亂七八糟的標題，又是哪家報紙在胡編亂造了？」
他朝報紙名字一瞅。
「《觀察者日報》？他們還沒倒閉啊？」
「這可不是編的，有圖有真相！」老傑瑞把報紙上的照片直接糊到老湯姆眼睛上。
報紙上赫然是天使振翅高飛，一家三口滿懷感激望著他的場景。
「誒？還真是。」
眾所周知，這個年代圖片是不能p的。
「這份多少錢？」老湯姆問道。
攤主很快答道：「1美分。」
老湯姆大手一揮：「才1美分？來一份！」
1美分的報紙，不管新聞再離譜，當個故事書看也不虧。
老湯姆簡單瀏覽了一番文章開頭，立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就是變異的人類嘛？還上帝派下來拯救人間的天使？」
他是老警察了，經驗比一般人豐富很多，知道世界上存在著一些特異的人類，不過這麼多年他也就見過一兩次。
甚至老湯姆曾經還懷疑過老傑瑞也有特異功能，不然怎麼自己一直抓不到他？
「什麼特異的人類？你看清楚，他是超級英雄！」老傑瑞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有超能力的英雄！」
「英雄？」
老湯姆斜視一眼。
「你又想起你偷富豪的錢去捐給孤兒院的日子了？」老湯姆立刻意識到老傑瑞為什麼會對天使有好感了。
老傑瑞如果是一個普通小偷的話，老湯姆肯定是不會跟他一起喝酒的。
「誰知道是真的假的？」老湯姆警察出身，最是不輕易相信報紙上的鬼話，尤其這次還這麼鬼。
他指著報紙上的描述：「這上面居然離譜地說老斯派克的工廠失火，是上帝為了懲治罪惡？」
老傑瑞笑嘻嘻地朝後面一指：「你看老斯派克自己都證實了這個說法。」
「廢話！」
老湯姆立刻吹鬍子瞪眼說道：「他不抓住這個送上門的藉口，難道要宣傳說是自己喝醉酒點燃了倉庫？」
「你就說這個天使怎麼樣？」老傑瑞一臉看熱鬧地問。
「嗯……」老湯姆思索片刻，還是不由得點點頭，「拋開那些誇張的部分，至少這個叫天使的人，確實真的救了一個家庭。」
作為老警察，老湯姆還是比較認可救人事跡的。
但隨後他又一臉嫌棄道：「不過這個《觀察者日報》太亂來了，用詞浮誇、捏造事實，很難讓人相信他們報導的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有什麼，好看就行。」
老傑瑞才不關心真假。
「哪個報社沒有亂報導過東西，前段時間還有報紙說月球上有人呢。」
老傑瑞就對《觀察者日報》比較有好感：「就算是編的，這上面的故事也比其他報社有趣多了。」
「1美分的東西，計較那麼多做什麼？」
老湯姆一想，還真是這個道理。
他們兩人就是目前眾多讀者的縮影。
只要看了一眼《觀察者日報》，稍微被它吸引，然後問起價格，許多人都樂意買上一份。
這就是方元定價極低的好處了。
買輛車要你三十萬，你會去糾結車燈大不大、平時保養得好不好、有多少人開過……各種角度挑剔到極致。
但如果一輛車只要你六百塊呢？
能開就行了，還挑剔啥呢？
就算只能開一次也樂意啊。
這就是不同價錢帶來的不同標準。
《觀察者日報》就是這樣，讀者知道這報紙的新聞肯定摻了不少水分，但確實是真解渴啊。
反正方元前世看報紙的時候，就愛盯著上面的故事版面和笑話看。
其他報紙還要考慮公信力、社會影響等因素，方元的《觀察者日報》就不需要了。
專業報社方元另有安排，《觀察者》負責說瞎話就行了。
不得不說，昆汀和貝克寫正經新聞的水平有待觀瞻，但是寫故事是真有一套，而且每個故事事實和捏造五五開，反而更加激發了人們的欲望。
不出方元所料，第二天《觀察者日報》在附近街區引起了轟動。
天使來到人間打擊犯罪的新聞，誰不感興趣？
什麼？才1美分一份？
就算當故事看，也有許多人樂意嘗試。
然後他們就發現居然有圖有真相，就算不完全相信，至少也會信個四五分。
而且拋開浮誇的描述方式不談，天使救人這件事本身也是一個值得轟動的新聞，也就是方元要建立自己的宣傳渠道，不然把新聞賣給任何一家媒體，都能收穫更大的名聲。
方元初步印刷的3萬份報紙，一個上午就被賣光了，後面又緊急加印了將近2萬份，才堪堪滿足需求。
將近5萬份報紙散布在紐約，真正看到新聞的人數何止20萬？
雖然這個數字比起那些大報來說不值一提，但對於《觀察者》這間小報社來講，已經是幾十年未曾取得的戰績了。
而且社會上最廣泛、最有效的傳播方式，也並不是報社，而是人的嘴巴。
經過人們交口相傳，紐約出現天使的消息很快就在附近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