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馬場。【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顧廷燁腳下馬步緊扎,左手持弓,右手將弦拉至滿月狀態。
休!
指頭鬆開,箭划過一道白線,正中百步之外的靶子,雖未中靶心,但也就僅差一點。
四捨五入,就當中了。
「好!」
圍攻者掌聲如潮。
顧廷燁把弓換到右手,遞給石頭,接過魏行首的香帕,擦擦臉上的汗水,自得地道:「幾月沒碰這些玩意,手生了呀。」
「顧二哥別自謙了,這穿楊射柳、百發百中的神技東京城內除了二哥,還有誰能有呀。」盛長楓適時地冒了出來。
顧廷燁哈哈大笑兩聲,虛榮心得到了小小的滿足,但是看到旁邊傘下的何天,他的笑聲就突兀地斷了。
盛長楓注意到了這一幕,心底暗暗叫苦,這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
當日球場上,何天的表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只是拿手投擲,說打哪就打哪,那距離何止百步,數百步都有了。
顧廷燁這百步穿楊的所謂神技,真要到了戰場對射,連何天的影子都碰不著,腦袋就得像瓜果爆開。
顧廷燁若是知道盛長楓心裡想法,怕是會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顧家也是武將陣營,軍中消息靈通,他可是知道何天當初攻破荊州城門用的是什麼手段。
若真的要兩人上陣廝殺,他還不如自己拿刀子抹了脖子,至少還能留個全屍,死得體面一點。
那人頭大的鐵球攜帶著巨大動能落在身上,怕是衙門的午作來看了都得吐。
「琪哥兒,既然來都來了,何不展示一下身手?你這些年瞞得可夠嚴實的,若不是當日衝冠一怒,我們都不知道你的武藝竟然如此高深莫測。」顧廷燁這話帶著三分玩笑,還有幾分抱怨和牢騷。
自何天一展身手之後,顧廷燁那句「每我上場,唯我獨贏」就成了東京城裡大家拿他打趣的一句玩笑話。
山中無老虎,猴子也稱王啊,真是羞煞死他!
就連他的父親,顧侯顧偃開都聽聞了此事,那幾天瞧他的眼神都很是精彩。
何天聞言笑了,顧廷燁這廝的遭遇他也知道,想了想,他頷首走了出來:「那行,就讓你們都長長眼。」
就算不靠一身巨力和內氣,他的箭術也都是世間一流。
接過阿大遞來的獸皮箭囊還有紫衫勁弓,弓身古樸,凋琢精美,顧廷燁等幾個識貨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一副傳世名弓。
何天並不怎麼用弓,但是對於這張從荊王府上得來的戰利品也很是喜歡。
看了百步外的箭靶一眼,三指捏箭開弓,箭如流星一般直射箭靶。
箭才離弓,另一隻箭就搭了上去,又一道流星飛逝。
在顧廷燁等人掉落一地的眼球和下巴里,何天化身一個無情的射箭機器,只是短短的幾十個呼吸,箭囊里的十幾隻箭就清空了。
箭羽潔白如雪,連射的箭化身白龍,瞬間跨過百步距離,咬在了箭靶上,無一落空。
箭靶上密密麻麻的箭圍成了一個嚴絲合縫的小圈,紅心正好被圈在了中間。
顧廷燁眼睛都瞪圓了,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臉上笑得很是燦爛,上前就要去拉何天的手。
何天后退了兩步,躲開了他的手,這貨眼神如此熱切,要不是知道他沒有龍陽之好,何天都忍不住上手打他了。
「琪哥兒,你的箭術如此高超,是否有什麼練箭的訣竅?能否告知一二?」顧廷燁看著眼熱啊。
近來朝堂多有討論北征之事,他雖然中了進士,但是身體裡還是流淌著軍武熱血。
若是大周要奪回燕雲十六州,他寧願辭官都要上陣去搏殺一場。
若是他能習得何天箭術三分本事,那何愁不能建功立業,闖出一番天地?
看著自己都要討好的偶像顧二哥在何天面前的這般模樣,盛長楓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悄悄地往一個角落看了一眼。
角落裡,跟著盛長楓來的兩個盛家女僕站在一起,眼神也不時往何天這夥人的方向飄來。
何天嘴角淺笑,嘴上隨意地敷衍了顧廷燁幾句後對著眾人提議道:「大家也別圍在這裡了,都各自去找樂子吧。」
看著眾人逐漸散開,三三兩兩成團結伴地去找消遣,盛長楓心裡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盛長楓看著還黏在何天旁邊的顧廷燁,上前拉開他道:「顧二哥,我有一些事想向你討教,借一步說話。」
「哎長楓你放開我,有什麼要緊事啊,非要現在說,沒見我正忙嗎?」
「顧二哥,實乃事關重大,否則我也不敢厚顏在此刻打擾你啊。」
見盛長楓說得誇張,顧廷燁倒是起了疑心,腳下生根,並不肯走。
他不想走,盛長楓一個文弱書生怎麼拉得動他。
「他都說到了這份上了,你就陪他到一旁敘敘話再回來便是。你想請教箭術,又不是非得這時候。
你就陪他去吧,我正好也想去附近轉轉,在東京城裡看那些亭台樓宇看膩了,看著這層巒疊翠的山景頗有幾分趣味。」何天勸了一句。
顧廷燁回頭看著何天,眼裡閃過幾絲玩味,他可不是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在顧家那個虎狼窩裡,渾身不長几個心眼可活不到現在。
何天這番話明顯不只是說給他和盛長楓聽的。
「那也好,那我改日再上門請你指教指教。」顧廷燁說道,順著盛長楓的拉力離開了。
轉身走了一小段路,他眼睛餘光掃到了一處隔間裡正在獨酌的齊衡。
平日裡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蕩然無存,顧廷燁此刻眼裡看到的,只有一個失魂落魄,妄圖借酒澆愁的酒鬼。
齊衡醉眼惺忪,身體像失去骨頭般的半癱靠著椅背,右手拿著一個酒壺就往嘴裡灌。
旁邊的長隨不為看著心急,但是也不敢上手去搶。
不是沒搶過,而是搶了也沒用,反而更是激起齊衡的憤怒。
看著這個侄兒,顧廷燁暗暗搖頭,沒有半點湊過去開導的心思。
張家想要求娶盛家五姑娘和六姑娘的消息雖然沒有公開,但是在他們這個小圈子裡,無論是盛長柏還是何天,都沒有刻意隱瞞的想法。
齊衡現在這副模樣就有了理由。
齊衡對於盛家六姑娘的心思瞞不過他這個情場浪子的法眼。
可惜郎有情,妾無意,齊衡只是一味地單相思。
在顧廷燁看來,齊衡遲早都是要傷心的,早點認清事實,傷口也能早點癒合。
這兩人本就是成不了的,就算盛家六姑娘看中了他,齊衡也過不了平寧郡主這關。
平寧郡主小事可以由著兒子胡來,但是婚姻大事,她可是牢牢地握在手裡的,不會允許半點馬虎。
顧廷燁走了,何天轉身和阿大說了一句就獨自朝著北邊走去。
馬場北邊有溪水穿過,何天走到溪邊駐足,低頭看去,清澈的溪水裡幾株水草搖曳著,隱約能看到游魚在其間穿梭,時隱時現。
何天正看得有趣,身後傳來了鞋履踏過青草的沙沙聲。
「公瑾哥哥。」聲音有些顫抖和激動。
何天回頭,羊裝驚訝道:「四姑娘」
話才吐到一半,何天就看到一道慌慌張張的身影從遠處疾奔而來。
「則誠(長柏),你怎麼來了?」
可惜盛長柏沒有心思回他。
在何天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盛長柏以前所未見的矯健奔到了他的面前,衝著何天勉強地笑了一下。
然後勐地轉身,伸手拽住墨蘭,強拉著她跑了
居然就這麼跑了
看著兩人身影越來越遠,何天啞然。
他的劇本沒有這齣啊!
盛長柏這是不給他演下去的機會?
愣了半晌,何天才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也罷,殊途同歸罷了。
橫豎這位四姑娘回去都是沒好果子吃了。
盛長楓也得帶著受牽連。
這母女三人的戲,也該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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