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覺得,我慕容家怎麼樣?」慕容華突然拋出這麼一句話。
李玄常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慕容家,傳承數百,年富可敵國,勢力龐大,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天下一等一的世家。」
「你啊。」慕容華苦笑著搖搖頭,嘴角帶著幾分酸澀。
「你真的這麼認為?」接著他又帶著考量的目光看著李玄常。
「當然如此。」李玄常恭敬的回道。有些話他可以說,有些話他不能說。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拋卻一片心。他和慕容華的關係還算不上有多熟,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
「唉,不繞彎子了,老夫跟你明說吧,現在,我慕容家已經是岌岌可危,內險外憂,處境艱難啊。」慕容華站起身,一臉苦色。
「伯父春秋鼎盛,慕容家在您的執掌下定會更上一層樓,您多慮了」李玄常還是半點都不鬆口,也不接他的話茬。
「老夫現在還能支撐一時,待十幾年後,老夫故去,這諾大的慕容家還有誰能支撐啊?」話說著,慕容華臉上已是帶著深深的疲憊。
一時間,李玄常也默然了。這就是命啊,慕容華膝下無子,九個女兒。他現在即使是想生,也是有心無力。諾大的慕容家即將面臨著香火斷絕,後繼無人的危機。再加上這次的打擊,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威名已損。若是他百年之後,慕容家肯定逃不過被瓜分的下場。
他們的聯姻外援也損失不少,整個慕容家現在也是孤立無援,還有人在外虎視眈眈。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慕容華心生憂慮,他這才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賢侄,老夫有一個提議」聽到這句話,李玄常心裡暗暗謹慎,話語親熱未必是好事,跟這老狐狸打交道,得小心。
「賢侄一表人才,武功高強,現在尚未婚娶,孤身一人在外。老夫還有一女,二八年華,雖然說不上是天姿國色,那也是端莊秀麗,世上少有。老夫想將小女下嫁於你,不知你意下如何?」慕容華說完,就悠然自得的坐在那裡喝茶,仿佛是篤定了李玄常會答應。
事實上,大多數人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會迫不及待的答應下來。慕容家人丁凋零,上面只有慕容華一人支撐,下面除了七個寡婦,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一個小孩子,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現在要是娶了慕容華的女兒,未來肯定是能接任莊主,執掌整個慕容家的。這對於江湖人來說,不亞於一步登天。江湖人爭得就是名利,要是成了慕容家唯一的女婿,似乎,什麼都有了。要利,慕容家富可敵國,要名,慕容家家主的位置堪比武當少林的掌門方丈,比之一流門派的掌門更有威勢。
可惜,李玄常卻註定與這無緣了。雖說他對慕容家感官極好,但是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去娶他家的女兒,這是找死的行為。再說了,慕容家的女兒再漂亮,能比的過邀月憐星?要是加上那七個寡婦嘛,咳咳。李玄常渾身一激靈,趕緊拱手道。
「多謝伯父抬愛,小侄已經心有所屬,還望伯父見諒。」淡淡的話語,不卑不吭,既不疏遠,也不親近。話說到這裡,已經變了味了。慕容華之所以讓他當女婿,除了他本人條件好,武功尚可,有一副好皮囊之外,還看中了他的大哥燕南天。
這種情況下,慕容華可不敢再聯姻。女婿全死,再找一個世家女婿,慕容家遲早會被吞併。而李玄常恰恰就是最合適的人,孤身一人,沒有家族,背後還有一個天下第一的大哥,足以護住慕容家。一旦他娶了自己的女兒,到時候還不得按照他的規矩辦事。
生了孩子,過繼一個給慕容家就是了。這種家務事,燕南天也不能插手。有了燕南天坐鎮慕容家,足以震懾一切宵小之輩,讓他們渡過這次難關。
慕容華臉上頓時浮現不悅之色,隱隱怒火,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是暴躁異常。不知怎的,他霎然間就恢復平常,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也很正常,老夫不在意這些。」
這句話,李玄常明白了,他可以接受李玄常三妻四妾,但前提是,自家的女兒必須是正妻。問題是,即使他肯,邀月肯嗎?
「伯父的心意,小侄明白,但是小侄還是不能辜負她。至於慕容小姐,日後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如意郎君。」李玄常面帶歉意。表面上看,他的確是有些不識抬舉。但是這一切跟自家小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
「你!」慕容華陡然起身,一臉怒色。他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小子還是這樣。莫不是嫌棄他慕容華的女兒,比身份地位,天下有幾個女子比得上他慕容家。今天,李玄常要是不說清楚,日後他是別想踏進慕容家的大門。
李玄常一臉苦笑,「伯父息怒,小侄確實有苦衷,錯失厚愛,還請見諒。」說完,李玄常就從懷裡掏出了一樣東西。看到這樣東西,慕容華渾身就像被澆了一桶冰水一樣,寒冷刺骨,心頭的無名之火直接熄滅。
此刻,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不接受。
只見,李玄常白皙如玉的手掌上靜靜地躺著一枚墨玉梅花。但就是這朵梅花,澆了慕容華一個透心涼。因為,這是移花宮的信物,江湖上沒人敢仿造。
「原來是這樣,看來老夫的女兒與公子無緣啊。」慕容華苦澀的說道,算計的好好的,半路跳出個移花宮。慕容家,多事之秋啊。
「伯父先別急,小侄還有要事相商,這件事一旦做成,足以挽救慕容家在江湖上的名聲。」李玄常一臉正色。
「哦?什麼事?」慕容華神色大震,追問道。現在只要能挽救慕容家的名聲,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們需要名聲,大義來抵抗敵人。人在他們慕容家死了,而他們還沒有交代,這怎麼也說不過去。更何況,他們還有著天下第一世家的名頭。
白道世家,名聲比武力更重要。現在慕容家沒有武力只有名聲,名聲壞掉,慕容家就會一落千丈。
也正是因此,慕容華才覺得疲憊,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