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野戰

  「少羽,你真的決定要去中原?」發須皆白的范增,額頭上刻滿了皺紋,無比擔憂的問道。

  「范師傅,我們楚軍現在被困在這一隅之地,如果真的等到秦國大軍圍剿,才是死路一條。秦國不會給我們壯大實力的時間,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主動出擊,聯合各國豪傑,合兵一處,才有復國的希望。」少羽重瞳之中射出一道精光,戰意昂揚。

  「楚地城池高大,想要攻下來,會損失很多兵員,以戰養戰,打出楚軍的威風,重振楚國聲威才是當務之急。」項梁看了一眼少羽,附和道。

  看到兩人如此堅持,范增原本想要勸說,卻只得點點頭。

  一味的避戰,苟發育雖然不錯,但軍心士氣會隨著避戰而下降,一支強大的軍隊必須要經歷戰爭的洗鍊,顯然在楚地是不可能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楚人,項氏一族已經瘋狂!」寢宮之內,熊心得到他們商議的結果,心中喃喃自語道。

  隨後,他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原本還在猶豫的他終於做下了決定。

  為了自己的性命,為了楚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他為項氏一族的野心陪葬,不可能!

  ······

  西邊雲層燒出一片殘紅。

  濃煙隨著風斜斜卷過人的視野,飄向遠方,人的屍體以各種殘缺的姿態在城頭延綿而去,激烈的戰事從攻上城牆,將城門打開,放入騎兵進來後,抵抗基本已經結束了,偶爾還有負隅頑抗的被逼下了牆頭摔死,部分還活著的丟下兵器投降了,看押到角落裡。

  「羽兒,打下這座城,我們就能進入魏地了。」

  項羽穿著七海蛟龍甲,高大威猛的身姿立在牆頭,楚兵在打掃戰場中,時不時抬起頭。

  那道高大的身影,猶如定海神針,只要有將軍在,他們就不會失敗。

  這半個月以來,少羽帶領幾萬大軍連夜突襲,攻下了好幾座城。

  原本七八萬的軍隊打的只剩下五萬,但剩下的士兵無不是經歷過浴血奮戰,歷經生死考驗,每一個士兵眼中都帶著殺意,身上散發著兇悍的氣息。

  這是項羽帶出來的兵!

  每一戰,他都身先士卒,在軍隊中,他既是主帥,又是最鋒利的矛,任何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會被撕的粉碎。

  「范師傅,我有預感,很快我們就會和帝國真正的軍隊交戰,接下來的戰鬥,我一定要打出楚人的威風!」殷紅的披風隨風飄擺,猶如鮮明的旗幟。

  「以戰養戰,現在軍心可用,只要再來一場大勝,踏進中原,再得到各方豪強的支持,我們的軍隊就能再度擴充,到時候,未必不能和秦軍一較高下。」范增仰望著遠處,心中的郁色一掃而空。

  一切的擔憂在經歷十餘場戰鬥後已經煙消雲散,雖然他對少羽帶兵的方式頗有微詞,但現在,他也不能多說什麼。

  手下無良將可用,這就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這些守城的秦軍根本就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十多年的安穩生活,已經將各地的守軍腐蝕,他們不再是昔日攻無不克的大秦將士。

  真正的帝國精銳,都在北方,無論是藍田,還是南陽大營,都是天下有數的強軍。

  現在,不過是開胃菜罷了。

  恍惚間,在重瞳的盡頭,項羽好像看到一座漆黑的宮殿,巍峨高大,氣勢磅礴,宮殿的最高處,一位絕代帝王正冷冷注視著他。

  犀利的眸光,尤若利刃般刺來。

  「轟!」

  項羽只覺腦海深處轟隆炸響,心神震顫不已。

  好半晌,他才恢復過來,方才發覺自己已經站在城頭多時。

  「呼!」他長出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之色。他知道,剛剛不是在做夢。

  自從他在郢陳接受了九鼎氣運,他的重瞳就仿佛被激活一般。

  在戰場上,他憑藉這雙迥異於常人的眼睛,能夠捕捉到一閃而逝的戰機,在戰鬥當中,能輕易洞察敵人的弱點。

  隨著日漸已深,他的眼睛愈發神異。

  重瞳者,古之聖人異象。

  而他在戰場上無往不利的勝跡也好像都解釋了這一切,全軍上下的所有士兵,都把他看作神人一般。

  剛剛的一道目光,卻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壓力,在其中,他甚至察覺到死亡的氣機。

  他不是沒有到過咸陽,那奢華肅穆的宮殿,就是咸陽宮。

  而坐在帝位上的帝王,毫無疑問,正是大秦的二世皇帝,嬴扶蘇。

  一時間,他的心情開始沉重起來。

  「轟!」

  馬蹄轟鳴而來,一個秦軍將領抬起了頭,看向對面的山坡,頭皮發麻縮緊到了極致。

  陰沉的晨光下,反射著兵器冷光的一堵『巨牆』推進而來,猶如海潮般洶湧,層層疊疊起伏的衝鋒,就像一波波浪潮,從小坡上衝下的威勢,仿佛能碾碎一切。

  這是項羽帶領的騎兵隊伍,幾乎重現昔日騰龍軍團的聲威。

  終於,在離開楚地後,項羽直接在平原之地駐紮,視秦軍斥候於無物。

  終於有守城將領忍不住這潑天的功勞,率領軍隊圍剿楚軍的大營。

  這本就是項羽的誘敵之計,也是陽謀,沒有人能抵擋軍功的誘惑!

  然而,秦軍將領不知道的是,這支軍隊,比昔日的騰龍軍團更強,因為他們的統帥,是項羽!

  力拔山兮氣蓋世,項氏重瞳無可敵!

  他要的,就是野戰!

  青冥的天色之中,戰馬嘶鳴、兵戈碰撞的聲音與人聲嘶喊密集的攪在一起,鐵蹄如雷踏動地面,隨後的交鋒變得更加劇烈。

  箭矢飛蝗、衝鋒的戰馬與盾牌、長槍撞在一起的瞬間,鐵甲上都擦起火星,身著鐵甲的騎兵作為先鋒開路硬生生撞隊伍殺進前方抵禦的人堆里,血肉與堅鐵碰撞。

  「殺——」

  撞擊的聲響猶如海潮延綿拍開,長戈刺過掙扎的血肉,被帶著沖勢的戰馬撞倒,鐵蹄踏過地面堅定的朝前方推進,吶喊聲、慘叫聲、戰馬悲鳴長嘶的響成一片。血肉迸飛的鋒線上,夾雜第一列衝鋒的身影,撞開擋路的兩名敵人。

  項羽手持破陣霸王槍,槍鋒所至,無人可擋。一柄長槍在他手中使得出神入化,此刻,他仿佛成為了最精密的殺人機器。

  長槍每一次刺出,都會收割一個秦軍的生命。

  沒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敵!

  「報,將軍,一大股秦軍從我軍後方殺出,現在左翼軍陣已經潰散。」一個鎧甲散亂,臉上滿是血污的親兵喝聲道。

  雖然戰馬嘶鳴,慘叫聲充斥於耳,但項羽還是聽見了他的匯報。

  他一槍將面前的秦軍刺死,身後的親兵立刻將他包裹。

  項羽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冰冷的殺意,看著廝殺的戰場,他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最終化為了決斷。

  「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