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之地,短短几天就發生了很多事,多的讓一些江湖人都看不清裡面的門道。小聖賢莊的三當家張良窩藏叛逆,被逐出儒家,最終畏罪自殺。
而另一件驚爆人眼球的事情發生了,墨家的新任巨子,荊軻的遺孤被秦國抓住,不日將會被秋後問斬。
而跟他一起被抓住的,是楚國項氏一族的少主。此等消息傳出,那些在暗地裡謀劃復辟的楚國勢力偃旗息鼓。
而其中最焦急的莫過於項梁等人,少羽是楚國大將軍項燕指定的項氏少主,是楚軍的主帥,現在楚軍尚未集結,主帥就被抓住,這對楚國上下,是多麼重大的打擊。
一時間,范增等人奔走相告,想要召集楚國舊部和江湖勢力,欲要救出少羽。
桑海城之內的一座府邸上,趙高面色沉沉。
最近,他開始喜歡觀賞劍器了。
此刻,他正摩挲著一把長劍,古樸的劍柄上刻著奇異的紋路,劍身上鐫刻著與平常所用不同的篆字。
劍刃極薄,透著淡淡的寒光,陽光照過,地上只有一道淺淺的影子,幾乎無法察覺。
此時若有用劍的行家在這裡,定然會認出此劍的真正來歷。
這把劍,與顏路的寒光曾經都有一個相同的主人。
這個人,叫做孔周。
趙高的這把劍,亦屬於孔周三劍之一,此劍名為,承影。
「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識其狀。其所觸也,竊竊然有聲,經物而物不疾也。」
他的這個習慣,是在知道真剛,亂神,魍魎三人之死後的一段日子裡養成的。趙高服侍嬴政幾十年,跟著嬴政,他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什麼政治鬥爭沒見過?
真剛三人之死,趙高雖然震怒,心疼,但也僅此而已。
現在,他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擔心。見過無數明爭暗鬥的他自然察覺到在暗地裡,有一股勢力已經盯上了他。
真剛三人的死,只是個開始。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自己。
而在整個東郡當中,有能力對自己動手的,只有坐鎮此處的公子扶蘇。他手下的影密衛,在桑海之地盤根錯雜,而且已經接管了東郡上下的防備。
公子殿下,這是你的報復麼?趙高陰冷的眼神在冰冷的劍身上反射。
只可惜,我已經動手了,一旦昌平君留下的最後的後手引爆,公子殿下,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只要能把扶蘇扳倒,趙高有信心能把胡亥扶上帝位。到那個時候,他就是最後的贏家。
當然,在此之前,他要保證自己好好活下去,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
而在另一邊,準備了大半年的帝國也正是開始他們最後的步伐。
久居關中的始皇帝嬴政,即將東巡。
這些天,原本風平浪靜的江湖開始變得波濤洶湧,先是小聖賢莊的掌門退位,荀子代為執掌,後來墨家巨子又被帝國抓住。
現在,嬴政即將東巡的事情幾乎在一夜之前就傳遍了整個江湖。一時間,無數勢力聞風而動,想要渾水摸魚。
事實上,嬴政東巡的消息,是從咸陽傳出來的。有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是嬴政故意放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那些人跳出來。
然而就在此時,原本四分五裂的農家傳出了一條勁爆的消息,消失了十年的神農令重出江湖。傳言,得神農令者,可號令整個農家,成為真正的俠魁。現在,整個農家都陷入躁動當中,農家六堂明爭暗鬥。
天無二日,田有猛虎。田氏兄弟在農家的鬥爭中占據了極大的優勢,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沒有敵人。
朱家所在的神農堂,是農家最大的堂口,一個神農堂,幾乎都抵得上共工堂和烈山堂了。好在有共工堂和魁隗堂的支持,讓他們占據了上風。
然而,僅僅只是占據了上風,並沒有形成壓倒性的勢力。
如今神農令重現江湖,無疑是將往日農家的明爭暗鬥加劇,催化,為了俠魁之位,農家內鬥已經不可避免。
現在,整個江湖都處於風雨飄搖當中,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江湖勢力將進行一波角逐,贏得,僅僅只能保證自己活下去。
但明知道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但他們還是不得不跳進這個坑,這是明擺著的陽謀。
咸陽宮內,燈火通明,但還是驅散不了微弱的陰影。這位至高無上的君主正在他的寢宮當中,觀察秦國堪輿圖。
在堪輿圖之下,是一個巨大的沙盤,沙盤的內容正是整個大秦的江山。
這是朕的江山,是大秦的江山。每一次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嬴政心中總會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滿足之感。
自三皇五帝以來,真正做到大一統,統領整個疆域的,唯有他嬴政一人。
他消滅了分封制,消滅了六國。他制定法律,重建崩壞的秩序,統一文字,貨幣,度量衡,修建長城,直道。一件件事,都是在他的手上完成。
縱使他知道,這個偌大的帝國之下,有無數六國殘餘勢力窺伺,但這都阻擋不了他的腳步。
但人力有時盡,他只是一個人,卻做到了超越人力的事情,這是何其自傲的事。但現在,他這個自傲的帝王也快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現在的他,看似年輕,內里實則已經開始腐朽,在漆黑的龍袍之下,是虛弱不堪的身軀。
但他仍要繼續他的計劃,他要東巡,他想最後好好看一次他的帝國,這個由他建立的帝國。
「熒惑之石,趙高,你很有本事嘛?」嬴政放下手中的密函,揉了揉眉心,喃喃自語道。
「如果連趙高這一關都過不了,我如何能放心的將整個帝國交給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低沉的話語,帶著內心最真誠的希冀。
他終究是累了。
······
「師哥,你醒了?」一處密室之內,衛莊看著躺在床榻之上的蓋聶,關切的問道。
「小莊,怎麼是你?」蓋聶皺了皺眉頭,有些意外。他並不害怕衛莊出手,事實上如果衛莊想要趁人之危,他已經死了。
他只是想知道,衛莊出現在這裡的目的。
「我只是想告訴你一條消息,一條對於來說,不好不壞的消息。」衛莊嘴角浮現出一抹邪魅的笑意,饒有興趣的說道。
「什麼消息?」
「你一路保護,甚至不惜為了他而叛逃帝國的那個孩子,被扶蘇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