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處宮殿內。
緋煙正跪坐在銅鏡前,一頭青絲靜靜地倚著翠色的羅裙傾瀉而下,燭火的微微明滅下,銅鏡之上依稀可見其冷艷絕美的容顏,風韻如玉,貌若天仙,粉嫩的俏臉雍容大方,卻又帶著幾分嬌羞。
她素手纖纖,正在為自己描眉,細細的柳眉之下,是一雙盈盈脈脈的秋水剪眸,似笑非笑,似嗔非嗔,仿佛蘊含著綿綿的情意。
她換上紅色的宮裝,更添幾分高貴雍容,三千青絲垂在腰間,潔白的額前兩縷秀髮緊貼耳廓,看上去竟有些知性的感覺。
胸前高高聳立,珠圓玉潤,峰巒如聚。裙擺上金絲勾勒出繁複花紋,行走間步搖微顫,雍容大氣,卻又不時那絲熟透了的風韻,衿帶恰到好處的束著柳腰,將葫蘆般的身段兒勾勒的近乎無暇。
隨著紅紙在粉嫩的唇間印上一抹嫣紅,摸了摸自己的臉,帶著猶豫,但最後卻化作堅毅,好似是下定了決心。
華陽宮內,燈火搖曳,淡淡的薰香繚繞其間。
一名白衣男子正坐在席上,手上一卷書冊,俊秀的側顏在燈火的映照下,更添幾分逸世之意。
伴隨著淺淺的腳步聲,一抹大紅的宮裙在他的視線內浮現。
李玄常抬頭,燦若星辰的眼眸也不由得生出一抹驚艷之意。
「公子,深夜了? 我們安歇吧。」嬌柔的聲音猶如貓爪一樣? 勾動他的心弦。李玄常微微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他放下書卷? 來到她身前? 看著她純淨的眸子,將她攬入懷中? 輕聲道:「再有一年的時間,六國各地將真正的被帝國納入手中。到時候? 我會請求父皇為你我賜婚? 給你一場真正的婚禮,將你風光的娶進門。」
這是他的承諾,緋煙跟在他身邊已有十多年了,婚嫁? 是一件具有神聖意義的事情? 李玄常必須給她名分和盛大的儀式,這是對她的尊重。
聽到他的話,緋煙眼中浮現出一抹朦朧的水汽,整個心都好像要化了。她懂,她知道他的想法。
但她已經不小了? 她是看著他一點一滴長大的,雖然容顏依舊? 但她年紀大過她一輪,已是不爭的事實。
處於這個年齡的女人? 哪有第二個十年再去等待?
她一刻都不想等了,現在? 她只想和他真正的在一起。
緋煙臻首靠著他的胸膛? 幽幽說道:「你的意思? 妾身明白,但人生哪裡有十全完美之事?我已經不年輕了。」
說完,她便抬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目光如水,溫柔而又寧靜。
李玄常心中一震,緩緩低下頭,正對上她那溫柔幽怨的目光。此刻,她的眼裡,只有他。剎那間,李玄常腦海轟的一聲炸響,朦朦朧朧。
此刻,什麼帝國霸業,什麼江湖舊事,諸子百家,都不去想了。
美人恩重,豈可辜負?
清風吹拂,大殿內燈火倏然一滅,繡床的幔帳垂下。
······
南方深山幽林當中,這裡原本人跡罕至,荒野遍尋。但兩年前,這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打破了這裡的寧靜,並紮根於此。
一排排屋舍之間,雞犬相聞。遠處田間,農民交相往來,祥和寧靜。與尋常村落不同的是,這裡的百姓個個精壯魁梧,身上散發著彪悍鐵血的氣質。
比起農民來,他們更像百戰老兵。
再仔細一看,這處不尋常的村落的布局隱隱暗含某種規律,有些兵家陣法的影子。在村口的一處青石下,一個少年靜靜地坐在地上。
一雙大眼睛裡滿是失神落魄,眉宇間滿是頹廢之色。此時,一隻狗搖擺著尾巴,歡快的跳來跳去,在路過他身旁時,突然抬起後腿,在他的身邊撒了一泡尿,抖了抖腿之後便撒丫子跑開了。
而少年則是雙眼無神的看著遠方,對此無動於衷,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
遠處,一個白髮老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看到少年的模樣,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似是想到了什麼,眼中滿是悲涼之色。
「范世叔,少羽他?」不知何時,一個中年漢子來到這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自從將軍死後,少羽就變成了這樣子。戰爭的陰影,也只有他自己才能走出來。但我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走出來。因為他是我們項氏一族的少主,大將軍的指定的繼承人,我們要對他有信心。」頭髮花白的范增一掃之前的疲態,沉聲道。
「我明白了,不僅少羽需要時間,我們也需要時間。未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聽到范增的話,中年漢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堅定之色。
「秦國剛剛一統,不過兩年的光景,嬴政此時定是志得意滿。項氏一族需要休養生息,需要時間。等到恰當的時機,就是我們出山,推翻秦國暴政,光復楚國的時候。」范增撫著鬍鬚,再次看了少羽一眼。
······
咸陽城內的一處庭院當中,一個中年人整理著手上的典籍,他長得並不俊秀,但也不難看。面對繁雜的公務,他卻不徐不疾,並沒有手忙腳亂,反而頗有從容之態。
「看來,你最近很忙啊。」
開口的是一位少年,約莫二十多歲的年紀。
他頭髮烏黑柔軟,眉眼透著單純與乾淨的氣息,唇紅齒白,妖艷異常,整張臉給人雌雄難辨的感覺。
此刻,這張俊秀到極致的臉上的雙眸中,正帶著幾分揶揄和幸災樂禍之意,他就是陳平。
蕭何是漢初三傑之首,善鎮國家,安民眾一道,精通律法刑名。李玄常來到此世,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人才,直接越級提拔就把他調入了治粟內史手下。
雖然剛開始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官,但很快,蕭何便憑藉他那精幹的政務能力,步步高升。現在已經掌管秦國一應錢糧支出,手中掌握著龐大的財貨通道。
掌管帝國的錢袋子,他自然是公務繁忙。
「孺子,你自然是不懂這份職責的重要。」蕭何搖搖頭,嗤笑道,孺子是陳平的字。
「哼,蕭伯安,我可不像你,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些事,交給手下做不就行了?你就是天生勞碌命。」
陳平因為其才,加入了影密衛,現在,是章邯的副手。其中,雖然也有李玄常的舉薦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依靠他本身的才能。
「孺子,你不懂,影密衛與我們職責不同,你不會明白的。」蕭何搖搖頭,心中泛著苦澀。
天下初定,而皇帝陛下卻在天下各地大肆的營修工事、築長城、修馳道、廢六國文字、統一度量衡.......一系列的措施之下,若是換了一個手段稍遜一點的君王,怕是此刻天下早已經是烽煙四起。
甚至,蕭何還聽說,大秦後面還要修建一條幾百里的水渠,那是一項不亞於鄭國渠的工程。
還有好幾項大工程,雖然帝國征戰天下,得到列國幾百年的財富,但照這樣下去,怕也是維持不了多久。
所以,他才有些憂慮。
嬴政的存在,壓得天下那野心勃勃的六國遺族不敢抬頭。他太強了!可也正因為如此,一旦他不在了,那暗涌得潮流一旦噴發,將是何等的驚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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