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到了。」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
李玄常離開馬車,來到一處宅院。他身後,跟著三個人,焱妃、月神、大司命。現在的陰陽家,五行長老尚未歸位,能拿出手的,只有她們三個。
這裡是陰陽家的秘密駐地,幾乎無人知曉。
「昌平君那裡如何了?」李玄常負手而立,沉聲道。
「啟稟公子,昌平君已經與項燕密謀,估計不久就要動手了。」一道漆黑的人影半跪在庭院中,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樣。
「李信二十萬大軍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項燕是老將,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必定是驚天動地。而昌平君出手的時機就在李信決戰之時。以昌平君的手段,這點他絕對做得到。」
「給李信帶個信,現在是時候讓他知道了,王老將軍已經就位,這張網也是時候收了。」李玄常看著天邊的月色,臉上帶著笑意。
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昌平君,或者說,嬴政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昌平君。他們想要的,是這四十萬楚軍的人頭,只要此戰大勝,就算昌平君跑了,那也沒什麼。
李信,是一個聰明人。
軍營大帳內,穿著黑色鎧甲的李信正看著手上的密報,雙眼無神。
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成了誘餌。若在自己決戰之時,昌平君派遣軍隊突襲他的後方,切斷他的後路和補給,再加上項燕的四十萬大軍,足以困死他這二十萬大軍。
想到這裡,他額頭上不斷滲出冷汗。
幸好,昌平君謀反的事情被大王發現,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來人,傳令下去,埋鍋造飯,今日丑時對楚軍發起突襲。」當即之下,李信下令道。
既然昌平君叛亂,那之前約定了的時間就不能算。唯有出其不意,才能制勝。
但王將軍的到來給了他決戰的底氣。
李信雖然只有二十萬大軍,但大多是騎兵。
項燕絕對想不到他敢偷襲,昌平君給他的信息會是錯誤的。一個成熟將領能夠將優勢轉換為劣勢,今晚,便是決勝時刻。
夜幕之下,馬蹄聲如雷鳴一般,遠處的小湖都泛起道道波紋,地面上碎石不斷顫動。
一個個士兵頭上的戰盔將臉部全部遮掩,黑色面具之下,只露出一雙狹長的眼部縫隙寒意凜凜的看著對面的楚軍陣營。
「敵襲!」一聲悽厲的嘶喊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楚國士兵。
不多時,項燕披上鎧甲,看上去有些神色疲憊。「傳令,大軍集結,迎戰秦軍!」隨著軍令下達,整個軍營活了起來。
所有的士兵穿好衣物,拿上武器,跨上戰馬,準備迎戰。
然而,等他們集好陣型,面對的,是遠處的黑色洪流,火光映照之下,十分顯眼。
沒有任何雜音,只有如雷鳴般的馬蹄聲呼嘯而過。
楚軍陣營內的一些士兵更是面露驚懼之色,虎狼之軍,不外如是,隔著老遠,那刺骨的殺意撲面而來。
三十里外的淮陰,三座大營楚軍一起開出,四十萬大軍橫展足有三十里。凜冽的寒風翻卷著紅色的浪潮向著秦軍黑色的洪流壓了過來。
秦軍陣中鼓聲如雷,號角長鳴,疾風暴雨般的狼牙利箭從天空中攢落,在楚軍洶湧的人潮中綻放出朵朵血花。
秦軍擅長弩戰,尤其是得到了韓國勁弩之後,再加上公輸家族的改良,無論是射程,還是精準度都有了極大的提高。
數百步之外,秦軍齊齊攢射,漫天的箭雨向著楚軍陣營襲來,無數人倒在血泊之中。但他們的陣型卻是絲毫未動,這便是楚國的精銳部隊。
中軍陣台之上,項燕看到這種狀況,眉頭微皺。
接到敵襲的消息之後,項燕的心中一直都不舒服,但他思前想後,一直都想不出是為什麼。
這李信哪來的底氣與他決戰?
「你說什麼?」
郢陳之中,昌平君端坐在大堂之上,神情肅穆,腰間佩戴著一柄長劍,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培養多年的親信。
「君上,」偏將跪在昌平君面前,「李信提前向楚軍發動襲擊,我們該怎麼辦?」
昌平君內心一震,此時他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
「傳令下去,我們的人可以行動了。另外,那些人也該動手了。」雖然猝不及防,但他還是直接下達命令。
還在夜晚中的郢陳直接換了主人,一隊隊士兵換上了銀色的楚軍衣甲,不斷湧出城門。
而在另外幾處,殺戮在不斷綻放。
一道道漆黑的人影在黑暗中浮現,帶走一個個生命。
「轟!」軍營中,火光乍現。一道優雅絕美的身影浮現其中,在她周身,道道熾熱的氣息縈繞,讓軍營內的士兵不敢亂動。
「你是什麼人?居然敢襲擊我們」看著化為火光的帥帳,以及眼前猶如神魔般的女人,一個個士兵圍上前。
「你家將軍和昌平君密謀造反,已被格殺!」一聲輕笑,人影淡去。
與此同時,各處的軍營內,都出現了相同的一幕,一個個昌平君所屬的將領死在軍營中。
「君上,南陽守將襲殺失敗!」
「嘭!」昌平君一把捏碎了手上的書卷,素來淡然的臉上也不由得出現幾分怒色。
「君上,王將軍失聯了······」
「報,李將軍失聯了·······」
聽著手下人不斷回饋的消息,昌平君面色越發陰沉。他知道,自己暴露了。失聯,就意味著死亡,自己切斷李信後路的計劃已經不成了。
「傳令,大軍集結,無論如何,也要活著離開這裡!」下達命令之後,昌平君便匆匆離開了府邸。
城外的山巔之上,蒙武看著郢陳之外不斷集結的楚軍,眼中滿是探究之意。
這支軍隊進退有度,方寸不亂,裝備齊全。士兵個個是孔武有力,楚軍哪來的這麼一支精銳部隊?
「根據黑冰台的情報,這支軍隊曾經在城父出現過。」他手下幕僚說道。
「昌平君。」看到楚軍簇擁著的一個人,蒙武眼睛一亮,眼中滿是恨意。
軍人,最恨的就是背叛,當初的樊於期如此,現在的昌平君亦如此,當初接到消息,它他還有些不明白,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公子讓他在這裡等了。
「原來,昌平君和項氏一族勾搭上了,這是項氏一族的子弟兵。從彭城渡過江水,就是震澤,這是項燕在安排後事,想要給秦軍雷霆一擊。」蒙武眼神狠辣,就像是嗅到血液氣息的鯊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