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百味樓出來之後,岳文軒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街道辦事處。
他現在已經辭職,筒子樓的那間宿舍也已經交了回去,他首先要解決自己以後的住房問題。
他的戶口還要落回原街道,但他不想和父母一起擠著住,家裡的那兩間房子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住不開一家六口人。
以前父母住一間房,他們兄妹四人住一間房,現在紅纓已經是十七歲的大姑娘了,不方便再和他住一個屋。
家裡的住房太緊張了,就算他沒離婚也早就打算解決一下這個問題,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買房的事情,正好今天把這件事情辦了。
如果能在爸媽住的院子裡再買一兩間房子,那是最好的,但沒這種好事。
院子裡住的滿滿登登的,並沒有人搬走,自然也就沒有空餘,沒有人賣,他自然也就買不了。
他可以在系統商城中查詢房屋出售信息,他已經看好了一套小院子。
這個小院子距離父母住的大雜院不太遠,屬於同一個街道管轄。院子不大,總共就只有三間正房和兩間放雜物的廂房,正好適合他們一家六口居住。
面積更大一些的院子,當然也能找到,但出售的價格勢必更高,錢的來源不好跟人解釋。
現在這個時期,房子夠住就行了,他也不敢有更高的追求。
這個小院的主人,全家都搬去了外地工作,一時之間賣不出去,就委託給了街道出售。
像這種有自主產權的私房,如果只有一兩間房子,可能會有很多人搶著買。
但三間房的獨門小院兒就不那麼好出售了,主要就是價錢偏高,一般人家買不起。
這個獨門小院定價一千一百元,這是官方指導價,沒有講價的餘地,岳文軒沒有其他備選,也沒去看房子,很痛快的掏錢辦理手續。
辦理完手續,岳文軒拿上鑰匙,這才前往小院兒實地查看。
這個小院兒是臨街的第一家,面積雖然小,但位置卻很好。
打開木門,岳文軒走進院子。
小院兒不大,院子裡除了兩間廂房之外,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讓他感到高興的是房子保存的很好,因為是磚瓦房,儘管已經建了有二十年時間,但看上去並不舊。
各個房間都看了看,雖然裡面的家具都已經搬空,但門窗完好,只要把家具置辦齊全,就可以入住了。
他的空間中就有一些現成的家具,雖然不能把幾間房子都擺滿,但他一個人住的話,倒是勉強夠用。
他藉助空間,很快就把幾間房子重新打掃乾淨,然後在西屋裡擺了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書桌和幾把椅子。
下午時間還早,他又外出採購了一趟,採購回來幾件家具、煤爐子、蜂窩煤和一些基本生活用品。
考慮到父母肯定會搬過來一起住,家裡原有的那些家具和生活用品肯定也都會搬過來,他也就沒有大肆採購。
把買回來的這些東西都歸置好,天色已經有點昏暗。
等他到了父母那邊,各家各戶都已經升起了炊煙。
郭彩雲正在忙著做飯,突然看到兒子進門,驚訝的問道:
「文軒,你怎麼來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兒子一般都是休息日過來,其他時間很少登門,就算有事,肯定也會趕中午時間。
「確實有事和你們說,你先做飯,事情不急,等吃完飯再說。」
岳文軒把手中的東西撂在地上,從中掏出一大塊燒牛肉來遞給大妹妹,「紅纓,你把這塊燒牛肉切一切。今天晚上,我陪咱爸喝兩杯。」
岳錦江已經下班回家,這會兒正在屋裡坐著喝水,他也出聲問道:
「你這是一下班就過來了?怎麼又買這麼貴的東西?照你這麼個花錢法,金山銀山也都得被你敗光了。」
「金山銀山總有敗光的一天,但要是有一隻能下金蛋的雞,就不用擔心沒錢花了。」
岳文軒突然間花出去這麼多錢,這件事情又不能瞞著家裡人,他得提前想好一個說辭。
他已經和顧冰霜離婚,這些錢是哪裡來的,他可以不對顧家人交代,但必須得給自家人一個說法,不然家裡人肯定會擔心的。
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藉口,正好趁著這個機會透透底,「一直沒和你們交底,其實我並不缺錢。
只不過咱家還欠著董主任一千多塊錢,我還要攢錢還她,也就沒和你們說。
今天我已經把欠她的錢都還了,還多還了點兒,總共給了她一千五。
以後啊,咱家就不欠她人情了,您以後再見著她,儘管把腰杆兒挺直了。」
岳錦江沒有馬上詢問錢的來路,「你這話說的沒道理,讓人聽了笑話。
就算你把董主任墊的錢還了,也只是把欠的錢還上,人家救命的恩情咱不是還欠著,總不能不認了吧?」
岳文軒道:「救命的恩情,今天我也還上了,並且還是董主任主動要求的,以後咱就真的不欠她什麼了。」
雖然兒子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岳錦江覺得這裡面的事情不小,臉色頓時嚴肅了下來,「到底怎麼回事兒?你詳細講一講。」
「我媽還做著飯呢,還是吃完飯再說吧,一句兩句得說不清楚。」
岳錦江也是個能沉得住氣的,便不再問這件事,而是轉口問道:
「這件事可以先不說,但你這些錢是哪裡來的,這你可得給我交代清楚。
你要是不說明白,我睡覺都睡不踏實。」
「要不是我想著攢錢辦大事,早就告訴你了,現在該辦的都已經辦好,也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了。」
岳錦江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有著充分的了解,但他還真就想不明白,這麼多錢,兒子到底是怎麼攢出來的?
「你就別賣關子了,還是趕緊交代吧。」
岳文軒笑道:「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我也是結婚之後整天想著多掙點錢,被逼急了之後,這才無意中找到了一條能發財的好路子。」
岳錦江根本就不信,扁斥道:「凡是能發財的路子就沒有正道,走正道就發不了財。
我倒要聽一聽,你怎麼跟我胡說八道。」
「我這還真不是胡說八道,雖說不是十足十的正道,但也並不違反國家規定。
我也是偶然間發現我竟然有釣魚的天賦,而且是遠超旁人想像的天賦。
只要我去釣魚就沒有空手的時候,每回收穫都很大,而且基本上都是大魚。
國家可沒有禁止咱城裡人釣魚,釣魚的人多了,並不止我一個,所以我這不算違反國家規定。
但國家不允許私下裡買賣,所以我一般都是用釣上來的魚和別人調劑其他物品。」
岳錦江並沒有懷疑兒子說的是假話,因為這件事情很好驗證,聽他這麼一說,揪起來的那顆心頓時放鬆了一大半。
「國家允許市民根據需求相互調劑,但你調劑來調劑去,都調劑成了鈔票,這就說不過去了吧?」
關於這一點,岳文軒當然無法自圓其說,如果是相關部門找他調查,他當然不能給出這樣一個理由。
但用這個理由來解釋錢的來路,已經足夠讓家人安心了,他嘿嘿笑道:
「又沒有工作人員現場抓到我賣魚,有人這樣問我,我肯定不承認。
如果一定有人追查,我會告訴他,這些錢是借來的,我的幾個好朋友和幾個領導都可以為我作證。
要不是怕太張揚了被人注意到,我只需要半年時間就能把董主任墊付的那些錢還上。
但我跟您學的,幹什麼事情都穩字當頭,寧可少掙點兒錢,也不能惹出亂子來。
所以,用了這麼長時間才攢夠了這些錢。」
岳文軒故意混淆用詞,岳錦江還以為他說的這些錢,就是指的還董主任的那一千五百塊錢。
聽他說完,心裡又是激動,又是欣慰。
欠董主任的這筆錢一直都是他的一個心病,他一直想著把這筆錢攢出來,儘快還掉。
儘管兒子結婚之前,董主任已經說過不用還這筆錢,這是兒子答應做上門女婿的條件之一,是她自願付出的。
但岳錦江卻覺得這筆錢應該還。
董主任的救命恩情肯定是無法償還了,但如果能把這筆錢還上,兒子在顧家那邊,多少也能硬氣一點。
他兒子又聰明又能幹,原本會有一個光明的未來,但就為了要救他,卻不得不做了讓人戳脊梁骨的倒插門女婿,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能為兒子做的不多,儘快把這筆錢還上,也能讓兒子早一天抬起頭來做人。
可他還是太沒用了,就這點工資,除去每個月的花用,不論他怎樣節省,也省不出幾個閒錢來。
現在反倒是兒子自己解決了這個問題,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有點慚愧。
岳文軒沒再多說其他的事情,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一旦說出來,一家人也就沒有心情吃飯了。
今天有燒牛肉這樣的硬菜下酒,岳錦江也奢侈了一回,拿出岳文軒送來的一瓶汾酒打開,和兒子小酌起來。
岳錦江的酒量比較大,和兒子喝光這一瓶酒也不過剛剛微醺。
一直到吃飽喝足收拾好碗筷,岳錦江這才再次問道:
「這回能說了吧,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董主任為什麼要讓咱家還了救命的恩情,你又是怎麼還的?」
婚都離了,這件事情早晚都得讓家裡人知道,岳文軒便詳詳細細的把整個過程都講述了一遍。
聽他說完,全家人都沉默下來,沒有人說話。
岳紅纓到底年齡還小一些,心中越想越氣,憤憤不平的說道:
「董主任未免也太欺負人了!
當初想要招上門女婿的人是她,現在連孩子都有了,卻又硬逼著離婚,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麼狠心的人!」
郭彩雲心中也是氣憤不已,「她這個人確實太狠心了!
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她可是小霜的親媽,怎麼就能做出這麼狠心的事情來?
就為了讓孫子姓顧,就得讓親閨女一輩子不嫁人,守著兒子過日子,這是人幹的事嗎?
你說說,她這麼有學問的一個人,怎麼比我大字兒不識的家庭婦女還封建?」
岳錦江心如刀絞,但他並沒有像老伴閨女那樣怨天尤人,他現在心裡想的只有兒子,他在想兒子經歷了這樣的事情,心裡得有多難受!
半晌之後,岳錦江才開口問道:「文軒,你是怎麼想的?
婚也離了,工作也讓出去了,接下來你要怎麼辦,還能重新找到一份工作嗎?」
岳文軒道:「試試看吧,幾位領導和我那兩位好朋友都說會幫我,但現在工作崗位太緊張了,能不能找到工作,暫時還不好說。」
為了能讓家裡的兩位老人安心,岳文軒儘量往好處說,不讓他們揪心。
「你在化工廠剛剛工作半年時間,收穫還是有的,能交下兩位這麼好的朋友,還有領導看重,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能找到工作,那就加把勁,能儘快落實下來最好。
現在下鄉的政策一天比一天緊,你現在這種情況要是不能找到工作,肯定也得下鄉。」
岳錦江更為冷靜一些,他知道眼下最緊要的事情不是糾結於離婚這件事兒,趕緊找份工作才是當務之急。
為了緩和氣氛,岳文軒說道:「今天可不止有壞消息,也有一個好消息,你們肯定猜不到。」
岳紅纓神情抑抑的問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有什麼好消息?」
「我今天買了一座三間正房帶兩間廂房的小院兒,你們說這算不算是好消息?」
一家人都很震驚,郭彩雲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竟然買了一座三間正房的小院兒,這得多少錢?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吃飯前,我就已經和我爸說過了,這些錢都是我辛苦釣魚換來的。」
岳文軒把自己釣魚換錢的事情,又重新講述了一遍。
郭彩雲不是很相信,「釣魚竟然能換來這麼多錢,那你釣魚的技術得有多高?」
「自然是非常高,隨隨便便就能釣上幾條大魚來。
要不是出手太麻煩,我手裡攢的錢至少還得翻個兩三倍。」岳文軒信心十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