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355大哥要離婚

  吃過午飯之後,剛剛回到辦公室,岳文軒就接到了大哥的電話。

  岳文煜約他晚上一起吃飯,並沒有多說什麼,本是一件小事,但岳文軒放下電話之後,卻皺起了眉頭。

  大哥的語氣明顯和往常不同,岳文軒聽得出來,他的語氣很是沉重。

  以往的時候,大哥約他吃飯,語氣必然是輕鬆的,而且必定會在電話中多和他聊一會兒。

  大哥的這個電話很反常,岳文軒猜測肯定是他那邊出了什麼事,而且事情可能不小。

  雖然他第一時間就聽出了大哥的情緒不對,卻不能在電話中多做詢問,免得被人監聽,只能等到見面之後再說。

  岳文軒和孟伊寧打了個招呼,下班之後直接去了和大哥約好的飯店。

  這是一家中檔飯店,主打的是本地菜,岳文軒已經在這個飯店吃過幾次,味道只能說還行,並不怎麼出色,兩人約到這裡主要還是這家飯店足夠僻靜。

  岳文軒走進包廂的時候,岳文煜已經坐在包廂里喝茶。

  他先是打量了大哥一眼,岳文煜一臉的愁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岳文軒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以往見到岳文煜,他多數的時候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算遇到什麼難事,也很難從他的表情上觀察出來。

  像他這種長期在敵人的心臟中做臥底的人,心理素質遠遠超出常人,無論心中藏了多麼重大的事,別人都很難從他的表情上觀察出來。

  這還是岳文軒第一次看到他一臉愁容的樣子。

  「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岳文軒直接詢問。

  「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我開不了這個口。」

  「咱倆可是親兄弟,又是自己同志,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好了。」

  沉默片刻之後,岳文煜這才開始講述:「但凡做過,必有痕跡。儘管這幾年我已經很小心,但時間長了,難免還是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

  最近這一個月,我總覺得處長在通過各種方法試探我,多虧我足夠小心,有了這個猜測之後,停止了所有動作,並沒有露出馬腳來。」

  「等到被人抓住馬腳,那就晚了。

  你應該和上級領導匯報過了吧?出了這種情況,當然是馬上撤離,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真要是被抓走審問,損失肯定更大。」岳文軒語氣嚴肅的建議道。

  岳文煜說道:「你不知道,我這個位置太重要了,一旦撤走,損失會非常大。

  現在也只是我的猜測,而且也不是沒有挽救的措施,我自己不想這麼著急撤走,領導也不同意。」

  岳文軒嗤笑一聲,「你們領導肯定是個好大喜功的棒棰,除了這種情況,還不趕緊把你撤走,竟然還抱有僥倖心理,你在這樣的人手下工作,早晚都得出事。」

  岳文煜是岳文軒的大哥,他這樣說多少有點主觀。但就算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大哥的這位領導也過於冒險了,不是一個合格的地下組織的領導者。

  岳文煜瞪了小弟一樣,「你要是和我異地而處,說不定你的膽子比我還要大。

  你的工作一樣很重要,要是你處於和我同樣的情況,你們領導的決定恐怕也是一樣的。

  咱們的工作本來就是在刀尖上跳舞,一直都處於危險之中。

  要是有點風吹草動就想著撤離,那還怎麼幹工作?

  現在我只是被人懷疑,接下來要做的不是急匆匆撤離,而是想辦法打消對方的疑慮。」

  「那你準備怎樣打消你們處長的懷疑?或者說,你們領導給你出了什麼好主意做應對?」

  以岳文軒對大哥的了解,大哥這副愁容滿面的樣子,肯定不會是因為被懷疑而擔憂,他的神情如此沉重,肯定和接下來應對的辦法有關。

  岳文煜嘆息一聲,「我來長安工作已經好幾年了,始終都沒有再生育一個孩子,這一點也是讓人懷疑的地方。

  你是不知道,杜秀菊同志都被人拉著看過三次老中醫了,這段時間,家裡一直在熬中藥。

  假夫妻畢竟是假夫妻,不被人懷疑的時候怎麼都好,一旦有人懷疑到這一點,處處都是漏洞。」

  雖然大哥還沒有明確說出應對的辦法,但岳文軒聽到這裡已經猜了出來,他主動說道:

  「有人懷疑你們是假夫妻,你們領導又不讓你撤走,是不是想讓你們做真夫妻?」

  「領導確實是這麼建議的。」

  岳文軒想過大哥會遇到危險,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很多營救的預案,其中就包括特意準備的幾個安全屋。

  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出這種事情。

  「那你自己是怎麼想的?大嫂可就在你身邊!

  咱們革命者可以為了偉大事業捨棄一切,甚至不惜一死,但咱們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總不能做一個沒感情的機器人吧?」

  岳文煜沉默著不說話,掏出一根煙來默默的點上。

  直到把這根煙抽完,他終於開口說道:「在約你過來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但哪怕已經做出了決定,我還是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

  今天上午,我甚至沒去單位,我沒有信心做到和往常一樣笑逐顏開,言談隨意。

  把你約過來,一是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我覺得你大嫂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但我無法親口對她講,只能由你來轉告了。

  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想跟你傾訴一下,最晚明天上班之前,我必須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說出來可能就好了。」

  岳文軒的心情很沉重,現實就是如此,地下工作就是這麼殘酷,大哥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無法評判,也無法勸說。

  「如果能讓你們單位的那位處長無聲無息的消失掉,真夫妻的決定能取消嗎?」

  岳文軒能為大哥做的也僅限於此了。

  「不能。單位上很多人都在偷偷議論這件事,只要不撤走,我們倆必須儘快要一個孩子。

  如果你有辦法讓那個懷疑我的處長消失掉,我一定可以繼續潛伏下來,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有人懷疑我。」

  岳文煜和岳文軒不是一條線,如果兩人不是親兄弟,根本不可能有交集。

  但就算有了交集,因為大哥的身份被大嫂發現,也只是岳文軒對岳文煜的工作有所了解。岳文煜對岳文軒還真沒什麼了解,也僅僅知道他是自己的同志。

  「我可以把那個懷疑你的處長解決掉,如果你以後再次遇到解決不了的難題,也可以跟我說一聲,說不定我有辦法解決。」

  「好,那我就放心了。我們處長是個老狐狸,你們行動的時候千萬要小心點,不要暴露。

  需要我提供他的詳細資料嗎?」

  「當然需要。」

  記下這位處長的詳細資料之後,岳文軒就更有把握了。

  有這麼詳細的資料,還有他的詳細住址,今天晚上,岳文軒就可以讓這個人徹底消失。

  可惜,就算讓這個人消失,也只能為大哥解決工作上的麻煩,卻無法改變大嫂的命運。

  「這次的任務結束之後,你和大嫂還有複合的可能嗎?」

  儘管岳文軒心中已經有了答案,還是問了出來。

  「不可能了。儘管是因為工作,但這也是我個人作出的決定,我要重組家庭就必須先和你大嫂離婚。

  儘管我不能親口告訴她,也無法徵得她的同意,但事實就是如此。

  離婚之後,如果你大嫂遇到合適的再婚對象,你一定要做好老太太和孩子們的工作,不要讓他們阻攔。

  如果你大嫂不願意再婚,她和孩子們的生活費,理應由我來承擔。

  但我現在的情況,你很清楚,可能什麼都做不了,就只能拜託給你了。」

  岳文軒也是一個革命者,但他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革命者,在他的內心中還是以家庭為重。

  但他知道大哥是一個純粹的革命者,為了這份偉大事業,真正可以犧牲一切。

  「你放心吧,大嫂和孩子們的生活,我會照料好的。」

  「幸虧有你,不然的話,就算我對得起這個國家,卻對不起自己的小家。

  很多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也會心如刀割,卻只能默默忍受。」岳文煜難得動情的說道。

  兄弟二人談完事情,這才點了幾個菜,默默的吃了起來。

  等岳文軒回到家,幾個學生在各自的屋裡學習,老太太的房間裡只有老太太、大嫂和帶著孩子的孟伊寧。

  「是文煜約你吃的飯嗎?他還好吧?

  我也不是不支持你大哥的工作,就是整天提心弔膽的,生怕哪天他的身份暴露。」

  為了不讓老太太擔心,也是出於保密需要,岳文軒和孟伊寧的地下黨身份,老太太並不知道,不然的話,老太太就更加睡不著覺了。

  岳文軒並沒有馬上回答老太太的問題,說肯定是要說的,但他得考慮一下措辭。

  看到岳文軒一臉嚴肅的樣子,幾人都知道肯定出了事,不然岳文軒不會是這種表情。

  「你大哥不會真的暴露了吧?」大嫂聲音顫抖的問道。

  「還沒暴露,但已經有人開始懷疑大哥的身份。」

  「那怎麼辦?」一想到丈夫被逮捕之後的遭遇,大嫂就心如刀絞。

  「那些人毫無人性,你大哥的身體又不是很好,肯定經不住他們的嚴刑拷打。」說到這裡,大嫂忍不住落下淚來。

  看到大嫂落淚,岳文軒心裡更不是滋味,趕緊繼續說道:

  「大哥來長安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他的身份被懷疑之後,對方很關注這件事。

  為他做配合工作的杜同志,已經被人拉著去看了好幾次老中醫,現在家裡整天熬中藥。」

  聽到這裡,全家人都沉默下來。

  屋裡的三位女性都是明白人,不用岳文軒繼續往下說,就已經有了猜測。

  看到岳文軒不在說話,大嫂擦乾眼淚說道:

  「四弟,你就說吧,我能承受。」

  岳文軒只得狠心說道:「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意思,為了不暴露,假夫妻必須變成真夫妻,而且要儘快有一個孩子才能騙過那些人。」

  老太太看了大嫂一眼,大聲罵道:「這個岳文煜,枉我這麼看重他,竟然做出這種沒良心的事情來,太不是個東西了!」

  「奶,你不用這麼說,都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能接受,這都是命。

  世道就是這麼個世道,我寧願他再娶個媳婦,也不想他身份暴露,那就真沒活路了。

  從他離家鬧革命的那一天,我就做好了當寡婦的準備。

  他現在不要我了,但至少孩子們還有爸爸,這也比我當寡婦強。」

  大嫂越是通情達理,老太太的心裡就越難受,她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你說說,好不容易一家人過上有吃有喝的太平日子,怎麼就又出了這麼一樁事?

  好不容易盼到小鬼子投降了,我還想著文煜能夠趕緊回家,也好讓咱們一家人真正過個團圓日子。

  剛有了點盼頭,他就要另娶新婦,好好的一家子,這就拆散了!」

  大嫂的孝順是銘刻在骨子裡的,老太太一哭,儘管她心裡很難受,還是先勸道:

  「這算點什麼事?不算點事!

  也就是趕巧在長安城裡碰到了他,不然的話,我估摸著他早就已經死了。

  這些年沒有他在身邊,咱家的日子不也過得挺好。

  想想逃難時過的日子,我差點就把自己賣了,要不是人家嫌棄我年齡大,我這會兒還不知道在哪兒賣笑呢。

  如今咱家有吃有喝,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這人啊,就得知足,從大丫頭被找回來的那一天,我就已經知足了。

  和我親手把大丫賣掉相比,這算點什麼事,都不值得我掉眼淚。

  我這也是矯情,把大丫頭賣掉那會兒,我就覺得我這一輩子的眼淚都已經流幹了,以後不管再有什麼事,我都不會流眼淚了。

  剛才掉那幾滴眼淚,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現在想一想,真的不算點事兒。」

  老太太心裡更加難過了,趕緊把眼淚擦乾,不能再哭了。這麼懂事的孫媳婦,本來心裡就很苦了,不能跟著她繼續掉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