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柔斯的成長讓芙蕾雅也有所觸動。
初次見面時,這個小傢伙還是一個心中埋著對父親不滿的熊孩子,芙蕾雅從他身上看到了與巴德爾相似的叛逆。
阿特柔斯在旅途之中突然發病,被芙蕾雅救好之後才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父親奎托斯和他都是神靈。
得知這個衝擊性的真相後,阿特柔斯一度膨脹得認不清自己,也因此惹出了不少麻煩。
最後的最後,奎托斯決定放下心結與兒子交心。
阿特柔斯得知了父親過往的坎坷人生,對他仇視神靈的理由有了清晰的認識。
平心而論,阿特柔斯認為父親對神靈的不信任沒有什麼不對。
就像彌米爾所說,大部分神靈都有自己的齷蹉之處,像布拉基這種心思比較純淨的神靈終究是少數。
人與人的良好關係首先要建立在互信上,神與神也一樣,終究需要有人大膽的邁出信任的第一步。
天生能言善辯的阿特柔斯願意充當這個紐帶角色,在父親的嚴格訓練和周遭夥伴有意無意的影響下,善於學習的阿特柔斯已經逐漸領悟到獨屬於自己的神格。
……
陸瀟雖然有千里眼,但他不是順風耳,聽不到相隔一公里外的大橋另一端的交談聲。
通過察言觀色,他只能大致看出三人交流的過程。
從相互警惕著見面,到芙蕾雅先放下一部分防備,再由阿特柔斯牽線,讓雙方放下心防專注交流。
「好像……還挺順利的?」
在三人一狼的默默等待下,阿特柔斯終於與芙蕾雅談妥,抬頭望向繁星點點的夜空。
陸瀟驚訝的發現,阿特柔斯的雙眼逐漸變成了亮銀色,微弱的神力波動從他幼小的身軀內擴散而出。
當阿特柔斯在神力的加持下開口說話時,他那不大的話語聲直接在陸瀟腦海中響起。
「陸瀟,已經談好了,芙蕾雅願意暫時放下與你的仇恨,但她要親自看到罪魁禍首奧丁死在她的面前。」
「如果你能做到,芙蕾雅願意在一切結束後放下仇恨歸隱田園。」
陸瀟眉頭微微挑了挑『這孩子什麼時候學會心靈念話了,而且是在無目標定位的前提下。』
『這就是神性賦予的天賦嗎?』
北歐神話中的洛基是詭計與惡作劇之神,真假難辨的話語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阿特柔斯的神格似乎就與交流溝通有關,他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與看不到蹤影的陸瀟建立了靈魂交流的渠道。
相隔遙遠的陸瀟都能發現,近在咫尺的芙蕾雅和奎托斯就更別說了。
芙蕾雅驚訝的看著阿特柔斯:「孩子,你……覺醒權能了?」
「不。」
奎托斯深吸了一口氣:「這只是神格的初步體現,還達不到權能的地步。」
「溝通類的神性和神格嗎……」
奎托斯難得的露出笑容:「呵~真像是你的風格。」
『菲,真希望你能看到這一幕。』
阿特柔斯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做了多麼令人吃驚的事情,他就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而然的完成了這段談話。
「咦?」
結束與陸瀟的心靈念話後,阿特柔斯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
「我剛才做了什麼?」
奎托斯揉了揉兒子的腦袋鼓勵道:「沒什麼,你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你母親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
「天生的神靈嗎。」
陸瀟的嘆息聲突兀的插入話題,一道空間門在三人身邊打開。
「令人羨慕的天賦,這是絕大多數凡人奮鬥一生也難以企及的高度。」
芙蕾雅在阿特柔斯的神力引導下做出了艱難的決定,但她還無法完全放下巴德爾的仇恨,陸瀟出現之時,她有那麼一瞬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氣。
在各個世界摸爬滾打多年,陸瀟對他人的敵意早已習以為常,他抬手按住擺出戰鬥姿態的玉藻前和芬里爾。
「冷靜,應該不會發生戰鬥。」
正如陸瀟所說,芙蕾雅的殺氣只是一閃而逝,很快就在阿特柔斯的勸說下控制住沸騰的怒火。
「呼~」
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芙蕾雅面無表情的問道:「女武神呢?讓希格露恩來見我。」
陸瀟輕輕打了個響指,正在提爾密室內默默等待談判結果的希格露恩臉色一動,走進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空間通道,來到神殿的大橋上。
希格露恩剛看清周圍的情況就恭敬的半跪在芙蕾雅面前:「神後,希格露恩聽候您的命令。」
芙蕾雅自嘲的笑了笑:「我早就不是神後了,不要這麼叫我。」
「是,女主人。」
芙蕾雅張了張嘴想要糾正,最後她還是無奈的擺了擺手:「算了,隨你怎麼稱呼。」
「希格露恩,我有一句話想問你。」
芙蕾雅眼神有些閃爍的瞄了陸瀟一眼:「如果我命令你立刻率領所有女武神全力擊殺他,你會聽從我的命令嗎?」
「這……」
希格露恩沉默了兩秒才做出回應:「恕難從命,女武神議會與陸瀟閣下有過協議,在巴德爾的仇恨一事上兩不相幫。」
「哼~」
芙蕾雅對此並不意外,只是有些不滿:「這種滴水不漏的布局風格讓我想起了某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陸瀟不以為意的攤了攤手:「小命要緊,還請諒解。」
「好了,說回正事。」
陸瀟鄭重的向芙蕾雅問道:「愛與美的女神芙蕾雅,你確定要加入我們的陣營,推翻你的丈夫嗎?」
「他早就不是我的丈夫了。」
芙蕾雅臉色冰冷:「奧丁最看重的永遠是他自己,妻子、孩子在他眼中都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芙蕾雅對奧丁的厭惡與憎恨是發自內心的,陸瀟能理解她為什麼會對前夫奧丁有這種極端反感的態度。
「好吧,我們的臨時停戰協約就此成立?」
芙蕾雅淡淡的點了點頭:「在擊殺奧丁之前,我不會對你出手,視奧丁最後的結局而定,我會酌情考慮戰後的應對方式。」
『文字遊戲?』
陸瀟不動神色的點了點頭:「也罷,暫時就這樣吧,只要你不在戰時從背後捅刀子就好。」
『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完全放鬆警惕,畢竟……人心隔肚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