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得知有人冒充自己前往魔王砦搶奪神農鼎時,宇文拓心中就有過懷疑,因為當時獨孤寧珂和她的兩名侍女正好不在龍舟和離宮附近。
但由於缺乏有效的證據,宇文拓只能將疑惑暫時放在心裡。
單小小的玉石琵琶精身份讓宇文拓產生了不少的聯想,至今為止有關獨孤寧珂的可疑之處正在逐漸串聯起來。
韓騰和斛律安提供的情報就是完成拼圖的最後一塊碎片,即便宇文拓心中本能的不願意相信,證據擺在眼前,也由不得他繼續猶豫了。
「哎~」
檢查過斛律安身上的傷勢,宇文拓在他被雷擊劈中的傷口中感受到了至今沒有完全消散的陰邪之氣,斛律安的傷口附近已經開始化膿。
「忍著點。」
宇文拓用軒轅劍削去斛律安被腐蝕的血肉,面目猙獰卻對宇文拓忠心耿耿的斛律安哼都沒哼一聲。
一邊幫斛律安治療並包紮傷口,宇文拓一邊皺眉解釋道:「正統的太陰神雷不會有這種陰毒的副作用,出手之人必是妖邪之輩。」
上官震遠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年輕氣盛且身為宗室子弟的楊碩就沒有這麼多顧忌了,他直言不諱的請命:「太師,請下令吧!皇親國戚之中絕不能容忍這種害群之馬的存在!」
宇文拓沉默了好一會兒,楊碩忍不住再次呼喚:「太師!」
「楊碩!」
資歷最老的韓騰對楊碩怒目而視:「注意你的態度!你在教太師做事嗎?」
「不,不敢。」
韓騰的呵斥如一盆冷水從楊碩頭上澆下,冷靜下來後他急忙行禮道歉:「太師,我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
宇文拓神色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自己人之間不必如此較真。」
沉默的太師府書房中落針可聞,宇文拓不自覺的回想起了以往和獨孤寧珂相處的經歷。
嬌蠻、調皮、喜歡惡作劇,但偶爾也能展現出自己身為郡主的領導力和人格魅力。
這些都是宇文拓和獨孤寧珂相處時看到的一面,也可以說是獨孤寧珂故意表現給他看的表面形象。
闔上雙眼權衡良久,宇文拓終於睜開了銳利的雙眸。
「韓騰、上官震遠聽令!」
「在!」
拿定主意的宇文拓斬釘截鐵的下令道:「你們到朱雀門通知皇城衛兵,守護好陛下的安全。」
「遵命!」
「楊碩。」
「屬下在!」
「你即刻入宮面見陛下,將獨孤郡主的種種可疑之處向陛下講明。」
「遵命!」
宇文拓從牆上取下軒轅劍,伸手在雕刻著日月星辰的劍身上輕輕撫過。
「由我親自帶兵前往郡王府,斛律安,你暫時留在府內養傷。」
斛律安神色不服的打算申請隨行:「太師……」
宇文拓嚴厲的看著他喝止道:「休得反抗,這是命令!」
「……是。」
……
宇文拓向來認死理,一旦決定行動,他就不會再考慮貿然包圍郡王府會對自己的名聲造成怎樣的打擊,一如他決定採集萬靈血和建造通天塔時一樣。
靠在有鳳來儀客棧頂層的窗戶邊,陸瀟等人以看戲的心態見證大興城內部的動盪。
宇文拓的直屬部隊從城內的兵營離開,將獨孤郡王府包圍著嚴嚴實實,理所當然的驚動了與郡王府只有一牆之隔的大內。
獨孤郡王兩夫妻遠在自己的領地之中管轄屬地事務,大興的郡王府真正的主人就是獨孤寧珂。
早在宇文拓展開行動前,求見被拒的獨孤寧珂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獨孤寧珂表情沉靜的對有些不安的尉遲嫣紅說道:「嫣紅,伸出手來。」
尉遲嫣紅不解的將手伸到獨孤寧珂面前。
將一枚散發著不詳氣息的黑紅色果實放到尉遲嫣紅手中,獨孤寧珂嚴肅的告誡道:「收好這枚撒旦之果,你立刻用空間轉移法術離開大興。」
「郡主?!」
尉遲嫣紅急忙搖頭道:「請不要拋下我,我願意和郡主一起……」
「嫣紅!你聽著!」
獨孤寧珂雙手按在尉遲嫣紅的肩上,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是主犯,在宇文太師的親自抓捕下不可能逃得掉。」
「你不同,你只是我的侍女,在你的身份被坐實前罪不至死,頂多由官府發下通緝令,宇文太師還不至於親自追捕你的行蹤。」
「你擁有空間轉移的法術,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指了指尉遲嫣紅手中的撒旦之果,獨孤寧珂表情凝重的說明道:「吃下撒旦之果會讓人在短時間內化身魔神,擁有凡人無法匹敵的恐怖力量。」
「但效果結束之後,食用者必定會形神俱滅。」
「我不會給予你強制命令,是否要使用,如何使用它都由你自己來決定。」
或許是附身人類的身體太久,原本如其他惡魔一樣心狠手辣的獨孤寧珂不自覺的在向人類靠攏,人類的感情成為束縛她行動的最大阻礙。
不管是對宇文拓,還是侍奉自己多年,親如姐妹的兩位貼身侍女,獨孤寧珂都投入了身為間諜本不該有的感情。
獨孤寧珂不想讓宇文拓看到她吃下撒旦之果變成的醜陋模樣,決定拼死一搏前將最後的殺手鐧交給尉遲嫣紅來保管。
「我會和宇文太師全力一戰,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盡了自己的全力。」
獨孤寧珂感慨的在尉遲嫣紅的額頭上點了一下:「小小已經先走一步,我不想看到你也死在我面前。」
「去吧,就當為我即將失敗的任務保留最後一絲翻盤的希望。」
……
「嘎吱~」
在上千士兵的包圍下,沉重的郡王府大門從內部被打開。
依然穿著常服的獨孤寧珂面露笑容的從門內走出,嬌滴滴的樣子完全不像足以被上千精銳嚴陣以待的人。
宇文拓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神采,但很快他就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翻身下馬,宇文拓表情平淡的向獨孤寧珂拱手行禮:「郡主,久違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呵呵~」
獨孤寧珂笑呵呵的搖頭道:「宇文太師,既然一向穩重的你已經做出決定上門拿人,我再說什麼都已經沒用了吧?」
宇文拓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將手按在了腰間的軒轅劍劍柄上。
獨孤寧珂眼中一閃而逝的露出失望之色,隨後她輕輕拍了拍手。
諾大的郡王府突然升騰起紅黑色的氣焰,將整座宅邸完全包裹在內,獨孤寧珂就站在結界的內側邊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
獨孤寧珂眼神凌厲的直視宇文拓:「只有這一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