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雁樓試劍

  衡陽城,回雁樓。閱讀

  徐隱還是老一套裝扮,黑衣斗笠隨身而帶,坐於二樓角落,面前擺著一壺濁酒、一盤抄豬耳、一盤時令蔬菜。

  但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桌上,而是放到了七八步外靠窗的酒桌上。

  那裡坐著一身穿華服的中年漢子、一滿身血跡的華山弟子、一驚慌失措的恆山尼姑,顯得極為扎眼且不倫不類。

  且不止是徐隱將注意力放在此處,還有剛上樓的泰山派兩位道長也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那一桌。

  自不用多做解釋,那桌上坐著的,便是田伯光、令狐沖以及儀琳三人。

  徐隱眼神不斷打量著田伯光以及他放在桌上的那柄短刀,同時自己不斷摩挲著腰間佩劍。

  自習得改良後的辟邪劍法以來,他尚未找人試過劍,此來衡陽城,便是想藉助匯集過來的眾多高手磨礪劍術。

  此時泰山派的遲百城知曉那華服男子為臭名昭著的淫賊田伯光,立時拔劍出手。

  然而實力不濟,田伯光連位置都沒移動一下,拔刀出鞘,迅又收刀,遲百城胸膛中刀,血灑一地,當場氣絕身亡。

  與遲百城同來的天松道長見狀,立即出手,然而田伯光依然穩坐不動,背身出刀接劍,只守不攻,宛如腦後長眼。

  那天松道長連攻了三十餘招,卻未曾傷到田伯光半分,更未能逼得他身形挪動一下。

  直到令狐沖忽然拔劍出手,田伯光才忽然起身表示敬意。

  此後令狐衝進攻,天松道長反而住手,並表示令狐沖竟與江湖敗類飲酒相交,不屑與他一同對敵。

  結果話未說完,田伯光一刀斬出,天松道長連刀影都沒看見,立時中刀倒地,身受重傷。

  此時酒樓內尚存之人,基本都是自恃武功不弱之輩,比如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不戒和尚,正在靜默喝茶的魔教曲洋長老,以及不被人注意正在拉二胡的衡山掌門莫大。

  他們看到田伯光施展的刀法,眼神都是一凌,只從刀法來說,此淫賊確有傲視群雄、四處作案的本錢!

  徐隱覺得時機算是差不多了,摩挲了一下佩劍,忽而拔劍出鞘,清脆悅耳的滴水聲迴蕩於酒館之內。

  眾人齊齊轉望過來,不止是田伯光、令狐沖等人,還包括坐在角落裡的不戒和尚、魔教長老曲洋、曲非煙,以及停止拉弦的莫大。

  田伯光眼神陰了一下,甩動短刀,氣勢忽變,比起剛才閒庭信步般的應對天松道長與令狐沖的進攻,此時的他才像是進入到了搏命狀態。

  「避水劍徐隱?」

  徐隱一直走到田伯光警戒範圍之外相差一步的位置方才停下,這個距離十分微妙,一旦他再踏前一步,必會打破二人之間的均勢,導致戰鬥立即爆發。

  「福威鏢局之事,看來傳得很快。」

  田伯光笑道:「江湖很大,卻也不大,都說辟邪劍譜被你所得,怎麼,這才過去兩個多月,你就已經全部學會了?」

  徐隱晃了晃軟劍,笑道:「深山之中習劍最是寂寞,有勞田兄試劍了。」

  忽然他身如鬼魅,如同拉出道道虛影,轉瞬進入到了攻擊範圍,半空當中,滴水的清脆之聲連連傳出,仿佛連成了串,將要化為潺潺流水!

  辟邪劍法的施展,必須搭配對應的真氣運行線路,而避水劍法這種純招式類武學卻是不用,所以徐隱可以將避水劍法的招式融入到辟邪劍法的身法當中。

  自是身如鬼魅,劍走詭譎!

  田伯光的刀很快,不過並無太多變化,亦極少見這等宛如妖魅一般的武學,刀光連舞,幾乎在身前化作一片光圈。

  伴隨滴水聲接連響起,火星亦是接連閃現。

  他擋住了徐隱的劍,卻又不完全擋住,彎曲轉折的避水劍,其攻擊角度無法以常理揣度。

  每格擋一次,彎曲的劍刃依舊會在他的手臂、身體、頭臉等地方留下一道血痕。

  戰不多時,田伯光身上的華服撕裂,髮髻散亂,全身上下滿是血污,狼狽之極!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位萬里獨行的淫賊不要多久就會飲恨劍下,而那等詭異之劍,亦令在場旁觀眾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除了令狐沖與儀琳還有曲非煙修為較弱以外,其他人都看得出徐隱若要殺人,隨時都能殺掉對手。

  然而看他使劍之時的沉浸之相,當是藉助田伯光的快刀在磨礪自身武學的熟練度,故而才會採取這般零刀碎剮的方式,讓對手吃盡苦頭,要退不能,求死不得。

  「著!」

  田伯光忽然一聲大吼,手中短刀竟然脫手而出。

  距離如此之近的離手招,亦讓徐隱有些詫異,下意識側身閃避,同時捲動軟劍,軟劍如回收的捲尺一般,飄忽彈回,立時將田伯光手臂上好大一塊肌肉削下。

  但田伯光連痛呼都不敢發出,擲出短刀的瞬間,便往後疾退,用背撞穿酒樓牆壁,墜向樓下,再施展他那萬里獨行的高明輕功於街道人群中幾個挪移騰躍,便消失在了徐隱視線當中。

  徐隱若是要追,只需循著血跡而去,遲早能將田伯光活活拖死,不過他看見令狐沖時,忽然想起一事,故而暫時將此人放過。

  令狐沖身上傷勢匪淺,在儀琳幫助下站起來,朝徐隱拱手道謝。

  「多謝這位兄台相助,可願共飲一杯,交個朋友。」

  徐隱上下打量著令狐沖,說道:「在下可沒法與氣宗弟子成為朋友,就此告辭。」

  隨手震去軟劍之上血跡,還劍入鞘後,徐隱戴上斗笠便離開了回雁樓。

  而令狐沖還在琢磨著徐隱的話,此時岳不群還未曾與後輩弟子說過昔日華山劍氣之爭的事,故而令狐沖一時間沒有理解氣宗弟子是何意思。

  回雁樓之戰後不久,整個衡陽城都傳遍了徐隱劍斗田伯光之事,從旁觀之人口中轉述而出的戰況,自是令所有人都認為徐隱已經學會辟邪劍法,一個江湖上的新銳高手即將冉冉升起。

  跟隨著這個消息一同傳出的,自然還有青城派滅門福威鏢局,岳不群以女相誘謀奪辟邪劍譜之事。

  再加上正邪兩道於這些傳聞當中添油加醋,各有改編,致使有關徐隱的故事變得撲朔迷離,無人知曉真實情況。

  只有餘滄海和岳不群,一個在明面上,一個在暗地裡,已將徐隱恨到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