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保定城。
雪花輕飄飄的落下,宛如情人的細語。
街上的盡頭,有一座巨大的府邸,氣象恢弘,府邸連雲,庭院林木之勝,更冠兩河。那通明的燈光,昭示著昔日一一門七進士,父子三探花的榮耀。
匆匆十年,門前兩幅御筆親書的門聯仍在,只是昔日的「李園」,如今卻成了「興雲莊」,主人也由「李」變成了「龍」。
龍嘯雲的龍。
但凡了解此事經過的人,誰不稱讚一句「李探花好意氣」。
卻也有人搖頭長嘆,這李尋歡一生之中不知結交了多少朋友,但這一次卻是錯的最離譜的。
龍嘯雲的兒子喚作龍小雲,是個機靈可愛,討人喜歡的孩子,據說武學天賦極為不俗,將來又是個武林新秀。
一間精緻的小築中,這位龍少爺盤膝而坐,雙眸閉合。
倏然間,龍少爺眼睛一睜,精光閃爍,全身上下未見一絲動作,身體卻似被一股無形之力托舉而起,一躍站了起來,手臂一振,毫無徵兆的轟出一拳。
轟!!
霎時間,氣流層層崩塌,拳浪滾滾,好似平地生出一股颶風,將周遭席捲一空。
如果有武林人士在此處,只怕都要跌下來。
不到十歲的小孩,竟能使出如此拳法,當真羞煞不知多少高手。
「這樣的拳頭打人才算有些勁道,不像以前那般軟綿綿的,同娘們一樣。」
龍少爺眉頭一挑,嘴角掀起一絲笑意。
他獲得金絲甲後,每天都有高手送上門來,為他提供源力。
雖然這個世界的高手都不算強,但架不住人多啊,源源不絕,偏偏周期還短的很,每天不定時更新。
源力越多,轉化的內力也就越多。
時至今日,夏無忌終於將所有源力都轉化為內力。
內力在他體內遊走,由原本的涓涓細流,化作一條奔涌不息的大河。
此時的夏無忌不說天下無敵,卻也無懼任何高手。
「梅花盜,抓梅花盜!」
「梅花盜,你已逃不了,快出來送死吧!」
「就算你有通天本領,我們今日也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就在這時,一道道呼喝之聲從不遠處響起。
夏無忌向那方向瞧了瞧,眉頭一皺。
據他得到的消息,李尋歡前兩天也到了李園。
莫非是這一齣戲?
這便宜父親,一天真是沒事找事做。
……
一個房間外,圍著十來個舉著火把的人。
「梅花盜,老實告訴你,趙大爺他們都來了,今日你插翅難逃。」
大笑聲從屋子中傳出:「趙正義,我早就知道這都是你玩的花樣。」笑聲中,一道身影已燕子般掠出窗戶。窗外群豪呼喝向前,有的人驚叫著後退。
「李尋歡,你三更半夜,一個人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裡,果然就是梅花盜。」
說話這人顴骨高聳,滿面威嚴,花白的鬍子並不密,露出一張嘴角下垂的闊口,更覺得威嚴沉重,平時也帶著三分殺氣,正是江湖中人人都對他帶著幾分畏懼的「鐵面無私」趙正義趙大爺。
龍嘯雲也在此地,大呼道:「各位莫要動手,我保證李尋歡兄弟不是採花賊。」
一人忽然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句話龍四爺總該聽說過吧。」此人瘦若竹竿,面色蠟黃,但說話卻是語聲清朗,正是以摩雲十四手名震江湖的「摩雲手」公孫摩雲。
接著,場中令一條中年漢子也沉著臉道:「這種事開不得玩笑,龍四爺你和他已有十年不見,怎能保證他?」
此人喚作田七,江湖人稱田七爺,「一根棍棒壓天下,三顆鐵膽定乾坤」便是形容此人,也是一位響噹噹的人物。
「這……」龍嘯雲無言以對,只是厲聲道:「今日之事,定然誤會,大家千萬不要動手。」
雪意越下越濃了,死灰色的蒼穹,沉重的似壓下來一般。
「大哥,不必再說。」李尋歡輕撫手中的刀鋒,徐徐道:「我知道這三位此刻都恨不得置我於死地,但為何還不動手?莫非三位都不願搶功,在互相客氣。」
三人的目光隨著他的手轉來轉去,一言不發,任由李尋歡如何諷刺,也只是充耳不聞。
其實三人心裡早已恨不得將李尋歡擒下,博得名聲、財富,但李尋歡只要一刀在手,誰敢放肆?
他們三人不動,別人自然更不敢動。
龍嘯雲忽然道:「兄弟,他們不過和你開開玩笑,走我們去喝杯酒抵擋寒氣。」他大笑著走過去,挽住了李尋歡的肩頭。
李尋歡臉色驟變:「大哥,你——」想要推開龍嘯雲,卻已經晚了。
就在此時,田七爺從背後抽出一條四尺二寸長的軟棍,毒蛇般抽向李尋歡的腿上,但聞「啪」的一聲,他的兩條腿已疼的跪了下去。
公孫摩雲出手如風,點在他背後的七處大穴。
趙正義跟著飛起一腳,將他踢到兩丈外,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整個人直接暈了過去。
龍嘯雲跳了起來:「你們怎麼這樣?快放了他。」
他狂吼著像李尋歡撲過去。
趙正義出手如電,在他的軟肋上一點。
龍嘯雲撲倒在地,哽咽道:「趙大哥,他絕不是梅花盜,只要你們將他放了,無論多大的罪,我都替他承受。」
趙正義厲聲道:「你願為他承當?可你的妻子呢?你的兒女呢?你難道也人心看她們被你連累?」
龍嘯雲身子一震,全都都發起抖來,目中不禁流下眼淚,顫聲道:「兄弟,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
他的聲音從蘊滿了自責,自責中含著悲傷,悲傷里有著柔腸百折,俠肝義膽……
凡是瞧見這一幕的人,又有誰不稱讚一聲「龍四爺正是義薄雲天」。
「誰呀。大晚上的,嚎什麼嚎,你爹死了還是你娘死了?」偏偏在此時,一個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將原本的氣氛打破。
接著一個可愛的小孩走了出來,那小孩看著一臉懵逼的眾人,又瞧了瞧滿臉淚痕的龍嘯雲,撓了撓頭:「原來是爹啊,你爹娘的確去世了,要不你再哭會?」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