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你這是要火啊

  玉佛寺坐落在一座鬱鬱蒼蒼的大山之上，在方圓百里範圍，都頗有名氣。

  在沒有鬧殭屍前，每逢初一十五，整個玉佛寺便是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玉佛寺的方丈換做「智修」，據說是一位得道高僧, 法力通天，既有降妖伏魔的功夫，也有救死扶傷的本領。

  而且這位方丈「感化」的手段更是十分高明，被他治癒的人，幾乎都出家當了和尚。其中不乏富商豪紳，乃至於在家中訂下親事的少年郎。

  若放在後世, 是干傳銷的一把好手。

  玉佛寺距離白河鎮並不遠, 一行人到了山腳下, 沿著青石鋪就山道拾階而上。山木幽幽，林鳥清唱，很快就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寺廟前。

  這是個很正經的寺廟。

  至少看起來很正經。

  結構嚴整，殿宇軒昂。

  其中天王殿、藥師殿、大雄寶殿等一應俱全，一看就知耗費了不知多少銀兩錢財。

  稍稍讓人疑惑的，前殿根本沒有僧人，空空如也。

  「或許都在後院念經吧。」靈兒說道。

  「啊啊——」

  就在這時，一陣驚慌的叫聲打破了寂靜，驚起飛鳥無數。

  接著他們一行人就看到一個年輕僧人從拐角跑出，抱頭鼠竄，滋兒哇的亂叫著。

  而在他的身後，則是另一個光頭，提著把菜刀，滿面猙獰，追著他跑。

  前面那光頭還有些僧人的模樣，後面那光頭雖穿僧衣，但膀大腰圓，滿面橫肉，帶著股煞氣, 一看便知是鎮關西式人物。

  「幾位施主，快跑啊，我師弟又發瘋了。」前面那僧人看到了他們，稍作停留，提醒了下眾人，就再次跑開。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這佛門清淨地，原來也干殺人放火事。前面大殿門開，佛祖就坐在那看著呢。

  持刀僧人雙眼血紅，已經追了上來。

  李逍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微一用勁，就讓他手臂一疼，不由自主的扔下了刀。

  李逍遙皺眉道：「這裡可是佛門，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和尚？做出砍人行兇這種事。」

  「那我不砍人了。」那粗壯僧人雙眼中滿是血絲，帶著深寒的語氣道，貪婪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說道：「你們那位施主讓我吃一口也行，救人一命，功德無量。」

  「什麼？你不但要砍人，還要吃肉，吃人肉。」

  「佛祖穿腸過，酒肉心中留。」

  那粗壯和尚念了句佛偈，似乎是回憶起了肉味，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神智暫時回歸了清明：「你們說，我一個整天吃肉的屠夫，突然到了和尚廟中，每日粗茶淡飯，誰受得了啊。不行了，今天我一定要吃到肉。」

  「啊這，那你為什麼要來當和尚啊。」李逍遙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那屠夫撓了撓頭，說道：「我也不清楚，怎麼就當和尚了，還不讓我還俗。」

  李逍遙等人面面相覷。

  「帶我們去見方丈吧。」林月如搖了搖頭，可真是一出鬧劇。

  「我不知道方丈在哪？不然早就去砍他了，不過這和尚應該知道，他是方丈的狗腿子。」屠夫指了指年輕僧人道。

  「這……」年輕僧人退了兩步，有些猶豫，這幾位施主似乎有些來者不善，作為一個有著虔誠信仰的佛家僧人，怎麼能讓他們去找方丈。

  作為狗腿子一號的李逍遙當即拔出長劍，抵在那年輕僧人脖子上：「沒聽到我們林大仙女發話了嗎？不想死就帶我們去。」

  年輕僧人臉上立時浮現出燦爛的笑容，將袖子一抖：「幾位施主，隨小僧裡面請。」

  得，原來是個混血兒。

  片刻後，眾人隨著僧人來到了一間禪房中。

  禪房大門緊閉，有誦經聲從門內傳出。

  那年輕僧人敲了敲門，道：「方丈，有幾位施主求見。」

  但聽房間只能夠傳出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應允，年輕僧人便緩緩推開了禪房。

  林月如一行人踏入房間中，就瞧見一名莫約五六十歲，鬍子花白的老僧正坐在蒲團上，誦經念佛。

  但見這和尚眉眼慈悲，面容肅穆，那一股大德高僧的氣息就仿佛是要溢出來了一般。

  「不知五位施主特來此地尋老僧，可是有事？」智修方丈語氣慈和的問道。

  「我們是想……」李逍遙正要將白河鎮一事道來，林月如揮手阻止了他。

  林月如露出一抹明艷的笑容，語音清脆道：「我們只是來看看，達摩生前盤了多年的佛珠，包漿沒有。如果可以。能夠試試手感就更好了。」

  李逍遙等人一臉懵逼。

  但出於對林月如的信任，都識趣的閉上了嘴，看那智修方丈要作何反應。

  「施主這是何意？老僧不解。」智修方丈語氣平淡中帶著疑惑。

  林月如笑道：「我知你非是高僧，而是達摩生前所持佛珠，如今修煉九百九十年。本來前程遠大，如今卻做寢內脅迫的下作勾當，實在丟了達摩的臉。」

  「老僧完全不知女施主在說什麼。」智修方丈臉色微變，卻依舊一幅風輕雲淡的模樣：「老僧要誦經拜佛了，還請幾位施主勿要打擾。圓通，送他們出去。」

  「謹遵方丈之意。」一個膀大腰圓的和尚不知從哪走了出來，對一行人做了個請的手勢，顯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你這破珠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非得本姑娘親自動手。」說罷，林月如探出一隻玉手，「緩緩」向智修抓了過去。

  這一抓平凡無奇，了無煙火，卻宛如一片天地碾壓而下，精巧絕妙卻又帶著堂皇大勢。使得智修躲無可躲，避無可避。有種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的感覺。

  智修方丈的身形連連閃爍，不斷變化這方位，但卻仿佛是如來佛掌中的孫猴子，只能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眼看這隻手掌越來越大，充塞整個視野，智修方丈心頭暗道一聲：我命休矣。

  不過這也一抓並沒有要了他的性命，甚至是沒有碰到他，只是凌空一抓。

  只聽「嗤」的一聲，如若裂帛。無形的爪勁，仿佛抓破了一層薄膜。

  一陣光芒閃過，智修原本蒼老的面容，迅速變得年輕起來，眨眼間就換了一個模樣，並不住用略顯稚嫩的聲音道：「施主我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眾人定睛看去，智修方丈的鬍子簌簌掉落，皺紋消失不見，肌膚變得光滑起來。

  由原來大德高僧，變成了個猥瑣小和尚，不住討饒。

  「咦，林大仙女，這傢伙是智修方丈。」李逍遙好奇的問道。

  「阿奴也要學這門法術，這樣就不會變老了。」阿奴眨了眨眼睛，略帶興奮之意。

  林月如點了點頭：「不錯，正如我先前所說，他就是達摩佛珠所化，不過幻化出老僧模樣，蠱惑村民罷了。」

  「原來如此。」李逍遙走了過去，「嘿嘿」一笑，用手指彈了彈智修的光頭，又了盤了一圈：「不愧是達摩佛珠，手感果然很不錯，你們試一試。」

  三個女子當然不會去試，林月如先前不過是開玩笑。

  若這智修是遊戲中的調皮小孩也就算了，可現在不但是個青年男子，而且模樣略顯猥瑣。算了，怕髒手。

  「我是達摩法師所持佛珠，師父曾說過，要讓佛光普度眾生，累積善果，才能早登極樂，修成正果。我沒有做錯……你們不能殺我。」智修小和尚為自己辯解著。

  「可你並不是讓普通百姓感悟佛家的大智慧、大慈悲。而是利用法力，扭曲了他們的神智啊，這樣做明顯是有違佛理，與邪魔外道無異。」靈兒峨眉微蹙道。

  這丫頭雖只是偶爾閱讀過佛門典籍，但天資聰慧，冰雪善良，但對佛理的理解，卻比世上許多所謂的大師還要深刻一些。

  智修小和尚道：「眾生愚昧，世如苦海。若是一個個的去渡化，便至少需要數載，乃至數十載光陰，才有可能讓一人超脫。可我的手段，卻輕鬆的渡了不知多少人。」

  李逍遙咋舌道：「好傢夥，我便說那屠夫怎麼前塵皆忘，原是你做的鬼，強迫人做和尚。」

  靈兒搖了搖頭道：「可是一個人若連自己的思想都被扭曲了，便提線傀儡一般，我已非我，便是做了菩薩、佛祖，也是在苦海中沉淪，而非真正的超脫。」

  「我……我……」智修小和尚被懟的說不上話來，正要繼續辯解。就聽林月如笑道。

  「和尚，我且問你，你強迫人出家為僧，究竟是助眾生脫離苦海，亦或者是只是為了圓滿功德，一己之私。」

  智修小和尚猶豫了片刻，雙手合十，說道：「雖然小僧有為了圓滿功德的想法，更多的是為了普度眾生。」

  「你確定不是為了圓滿功德，才去干所謂普度眾生，實際強1奸人心勾當。出家人不打誑語，說謊話可是要受懲罰的哦。」林月如笑眯眯道。

  趙靈兒的話，智修小和尚還勉強能夠招架，可林月如的話卻仿佛是一柄鋒利的匕首，直接刺入他的胸口，將他最不堪的一面顯露出來，把這九百九千九十九歲的孩子都要急哭了。

  「我我……我就是為了普度眾生，或許……或許是有一點點私心。」智修小和尚吞吞吐吐道。

  簡單來說，他就是為了個人業績，不擇手段，走上了邪路。

  「是嗎？」林月如搖了搖頭，探出一道勁氣，打在智修小和尚的身上，智修小和尚叫了一聲，只見光華一閃，立時就變成了一個佛珠，掉在地面上。

  這一顆佛珠玉潤光滑，已經被盤的包漿了。而且還散發出淡淡金光，有一種神聖感，仿佛不能褻瀆。

  林月如一伸手，就將佛珠捏在了手心。

  「女施主，你要做什麼？」佛珠微微一顫，一個縮小版的智修和尚冒出個腦袋來，帶著惶恐之情。

  「寶友啊，這可不興妄語。」

  林月如取來火油澆在佛珠上面，然後打燃火摺子，小笑眯眯的問道：「寶友……你悟到了什麼？」

  智修小和尚身子一顫，智商上線，顫顫巍巍的說道：「不吹就會死。」

  林月如又打了個響指，用法術召喚出一道火焰來，這火焰旺盛許多，而且還是防風版：「你這次又悟到了什麼？」

  智修小和尚沉默了片刻道：「吹了也要死。」

  火摺子和和法術火焰同時熄滅，林月如再次問道：「那現在呢？」

  智修和尚弱弱的說：「你這是火啊。」

  「借你吉言。」

  林月如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將老百姓扭曲心智，剃光腦袋，弄到山上當和尚，就是時為了圓滿功德，還是毫無私心，只想普度芸芸眾生。」

  智修小和尚帶著哭腔道：「小僧……小僧是為了功德，不擇手段，小僧錯了，小僧大錯特錯。」

  趙靈兒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

  李逍遙更是豎起大拇指道：「林仙女又高又硬。」

  「你貪心織盛，以至於犯了大錯。」林月如的臉頰上依舊帶著笑容：「現在我有一樁大功德，要你和我一起完成，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智修小和尚弱弱道：「我……我能不願意嗎？」

  啪！

  林月如打了個響指，防風火焰又竄了出來，不住跳動著。

  「那……那我很……很願意，願意得很。」這孩子激動的眼淚都要哭出來了。

  「我這人最不喜歡強迫別人了，出家人不打誑語，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

  林月如微微一笑。

  她將佛珠捻在手掌之中，面容一肅，眉眼低垂，生出一種寶相莊嚴的感覺，如若廟宇中的菩薩一般。不過比起泥塑石雕，卻要顯得生動得多。

  在一道清朗的佛聲之中，林月如氣息翻騰，威嚴、至高、至大的氣息彌散在天地之間，沖攝著整個玉佛寺。

  與此同時，一尊金色大佛至林月如身後拔地而起，由小變大，轟隆聲已經不知幾百、幾千丈高度，一眼望不到盡頭。

  在這一刻，龐大的存在感沖攝天地間，整個玉佛寺好似籠罩了一層莊嚴、神聖的金光。地涌金蓮，天花亂墜，嘹亮的梵音迴蕩正在天地之間。

  整個玉佛寺的僧人頂禮膜拜，如見仙佛下凡。

  李逍遙等人已經退出房間之中，他們根本受不了如此強大的壓迫感，甚至心神震盪，險些跪在地上，磕頭懺悔。

  林月如掌中的佛珠閃電般向上飛去，落在金色大佛的手掌之中。

  「阿彌陀佛！」

  金色的局佛口吐佛偈真言，而祂掌中的佛珠陡然釋放萬丈金光，在天際之巔翻騰不休，真宛如一片金色海洋倒懸上空。

  唰！

  金色海洋向遮天蔽日，帶著祥和而莊重的氣息，向域內八方席捲開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