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忌等四人出了醉雲樓後,轉過幾條巷子後,興雲莊就映入眼帘。
他們沒有進入興雲莊中,而是在孫老爺子的帶領下,朝著左側一個方向走去,進入了一條狹長潮濕的甬道中。
甬道的盡頭,有個雞毛小店。昏黃的燈火閃爍,一陣風吹來,那燈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張牙舞爪,好似活了過來一般。
小店十分簡陋,前面買些粗糲的炊食,後面則是幾間破漏的客房,只怕一天也等不到幾個客人。
店主人孫駝子正佝僂著身子,一邊擦拭桌子,一邊發出蒼老的咳嗽聲,在寂靜而殘破的甬道內顯得蒼涼而孤獨。
「店家,還是和平常一樣。」四人走入店內,大辮子姑娘似乎經常來這個店,很是熟悉。
「等著。」
店主孫駝子冷冷的回了一句,將一張桌子擦拭的乾乾淨淨,這才走進店裡。
大辮子姑娘壓低聲音道:「這店主有點怪,咱們別惹他。」
過了不久,孫駝子將一碟豆乾、一碟牛肉、一碟饅頭片和一壺酒端過來,「砰」的擺在桌子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繼續去擦拭其他桌子,瞧這用心程度,好似那桌子是他的老婆一般。
「混帳!有這種態度做生意的麼?」龍嘯雲眉頭一皺,拍桌而起,怒視孫駝子,就要去找他找麻煩。
龍四爺在這保定城的一畝三分地里,還是很有分量。
「爹,等一等,我先給你介紹介紹再說,不要魯莽。」夏無忌笑嘻嘻的拉住龍嘯雲袖子。
龍嘯雲立時停下腳步:「你說,我聽。」
面對他人,重拳出擊。
面對兒子,唯唯諾諾。
這就是當代好父親,俠肝義膽的龍四爺。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這位店主就是當年以大鷹爪力馳名江湖孫鷹。放眼天下之大,能在手上功夫勝他的人已不多了。爹你要是找他麻煩,他一爪子下去,你可能就沒了。」
夏無忌指著店主孫駝子說道。
龍嘯雲一怔,原以為夏無忌是在開玩笑,但那孫駝子卻赫然轉身過來,原本醉眼朦朧、渾濁不堪的雙眼,變得像鷹一樣銳利。佝僂的駝背雖未挺起,渾身煥發的氣勢卻截然不同。
「爹,你不是要和他將道理嗎?快去,我支持你。」夏無忌推了一把龍嘯雲,龍嘯雲踉蹌兩步,又趕緊躲在夏無忌身後。
「至於這位老先生,那就更了不得了,他就是兵器譜第一的天機老人,一根天機棒,鎮壓無數高手,風塵異人,神鬼莫測。」夏無忌指著抽旱菸的老者說道。
龍嘯雲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這條消息,比起孫駝子來的更震撼十倍,百倍。
這位可是近乎傳說的風塵異人,若論輩分,還在上一代大俠王憐花、沈浪等人的前輩。
他竟然是個說書先生!?
「至於這位姐姐,也很了不得。」夏無忌最後指著大辮子姑娘說道。
大辮子姑娘提起將衣裳撐的鼓鼓的熊,露出得意的神情,想要看看夏無忌是怎麼誇她的。
龍嘯雲也認真傾聽,這小店裡的人來頭一個比一個大,這個女人會是誰,大歡喜女菩薩嗎?額,似乎不太像。
「這位姑娘喚作孫小紅,乃是……乃是……嗯……就是沒啥名氣的黃毛丫頭,不必在意。」
夏無忌想了想道:「若硬要扯點關係的話,那她是天機老人的孫女,孫鷹的侄女,也算名名頭響亮吧。」
「你個小屁孩,本姑娘撕了你!」孫小紅柳眉倒豎,伸出手就要去掐夏無忌的臉。
「小紅,不要胡鬧。」天機老人臉色微沉,用煙杆敲了敲桌子,發出「篤篤」的聲音。
孫小紅還是有些敬畏天機老人,噘著嘴,瞪了夏無忌一眼。
「長江後浪推前浪啊,若江湖上的人,知道天心會會主不到十歲,不知會跌掉多少下巴。」天機老人搖頭一嘆
歲月催人老,這江湖始終是年輕人的江湖。
夏無忌嚴肅了許多,不再嬉皮笑臉:「可這江湖,若沒有孫老你這樣的定海神針,只怕早就亂作一團。」
「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老東西罷了,何必在意。」天機老人抽著旱菸,徐徐道:「不知會主今天找到我這老東西,是想要做些什麼?」
「聯盟!」夏無忌吐出兩個字:「我想要和孫家聯盟。」
「聯盟……」天機老人皺著眉頭,有些意動。
天機老人、孫小紅、孫駝子他們都屬於一個龐大的武林世家,擁有巨大的情報系統,江湖上的事無所不知,而天機老人就是他們的當家。
在這一刻,天機老人考慮了許多。
他們的世家已有很長的歷史,底蘊豐富,財力驚人。但這個世家危機卻很多,比如下一位當家……
天機老人已經老了,但卻遲遲物色不到下一位當家。
孫鷹原本有機會坐這個位置,可他卻因為一個諾言,蹉跎了十年歲月。
哪怕這十年來,他的大鷹爪力沒有放下,整日待在這狹小的屋子裡,心氣也被打磨的乾乾淨淨了。
此外,根據天機老人所得到的消息,上官金虹所帶領的金錢幫,就要有所動作了,到時候又是一場武林浩劫。
「哦,怎麼聯盟?」天機老人已有意動。
這聯盟對於雙方都是有好處的。
天心會能夠得到大量的人力、財力,快速發展。而孫家,這個龐大的武林世家,也將延續它的輝煌,不至於在下一個江湖動盪中落幕。
「自然是最古老的方式,聯姻。」夏無忌淡淡笑道:「由這位孫仙女,和我的一位長輩聯姻。」
「不要!我才不要聯姻。」孫小紅瞬間炸毛,卻不找夏無忌的麻煩,而是抱著天機老人的手臂撒嬌:「爺爺,我才不嫁給中年大叔。」
她一番撒嬌,讓天機老人露出猶豫之色,這是他最疼愛的孫女,自然捨不得送出去了,猶豫片刻,問道:「你的長輩是誰?」
「小李飛刀,李尋歡!」
孫小紅一下就跳了起來,義正言辭道:「爺爺,我也是孫家的一份子,我也能為孫家付出,和他們聯盟吧。」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