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這聲帶著濃重口音的小心在其他示警聲里顯得十分突兀,因為它是藍鳳凰喊的。任盈盈一臉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但目光卻被場中的兩人吸引。
游訊後發先至,掌心距離夏想的肩頭不過三寸,這樣的距離,離夏想約莫兩三丈遠的寧中則,就算想救,也無可奈何。
夏想的劍拿在左手,游訊從背後,攻擊的是他的右肩。單憑左手是很難將長劍出鞘的,而夏想若用右手拔劍,游訊擊中他的右肩,這柄劍自然就無法對游訊造成任何傷害。
游訊朝尚未有反應的夏想露出一絲冷笑,自己一掌下去,雖不會立時要了他的命,但讓他在床上躺上幾個月,卻是不難的。
噌。
噗。
以及一聲不甘的悶哼。
盯著夏想肩頭的游訊,低頭看了眼貫穿自己胸口的長劍,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是怎麼做到的。若是勞德諾在,一定會對夏想反手刺出的一劍十分熟悉。但這一劍,在定逸、寧中則,亦或三山五嶽其他用劍的行家來看,都不算驚艷。
不過是尋常的一刺,它甚至都不該能刺中有「油浸泥鰍,滑不留手」外號的游訊,因為人或許會有起錯的名字,但絕不會有起錯的外號。被這樣普通的一劍刺中,如何能叫滑不留手?
但游訊雖想不明白夏想是怎麼做到的,卻認為自己死的不冤。一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將左手握著的劍「變」到右手,再以左手刺出那一劍的人殺了他,有什麼可冤的。
游訊之所以用變而不是換,是因為如果是換,他是可以看到的,那他自會跟著變招,改為拍向夏想的左肩,而且的他的動作,只會比夏想更快。但他沒看到夏想將劍換手的動作,那麼自然就是變。
他雖然沒發出一點聲音,但那麼強勁的掌風,夏想即使不回頭,也感受的到。也因為被這一掌鎖定,夏想可以準確的判斷出他的位置。手裡的劍從左手消失進入神秘空間,再出現在右手,不過就是一個念頭事,再反手刺中完全反應不過來的游訊,就像刺一個不會動的木偶一般簡單。
這一切不過電光火石的一瞬,華山恆山兩派弟子,好多都沒看清夏想是如何出手的。劍招雖普通,但出招的時機和速度太快了,定逸滿是震驚的從夏想身上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寧中則,目光灼灼,幾乎脫口而出,他用的絕不是華山劍法。
「這就是林家七十二路辟邪劍法?」寧中則心底雖同樣震撼,但連日來經歷這許多事,讓她多出許多心眼,淡淡道:「他是帶藝投師。」
定逸暗道難怪。
抽出殺死游訊的長劍,夏想恨聲道:「幸好我早有防備,此人必是殺死費師叔的真兇,費師叔定是死在他的偷襲之下。」
老江湖如祖千秋,幾乎秒懂夏想的意思,卻見壇主並未出聲,不禁暗忖游老弟是真的慘,橫死就算了,還背上個莫須有的殺死嵩山派弟子的罪名。只是他們本就和這些武林正道人士尿不到一個壺裡,別說游訊已經死了,就是尚有一吸殘喘,這罪名於他也不痛不癢。
「哼,好大的威風。」明明是道嬌斥,卻因為她嗓音太過甜美,以及濃重的口音,少了股厲狠。「我這裡有道暗器,你若能接住,此事就罷了。若是接不住,哼。」
她話音一落,就有一道「寒芒」朝夏想射過來。夏想「毫不猶豫」伸手接住,一言不發。一旦開口,他怕自己會笑場。
藍鳳凰的演技比他還差,狠話說的擠眉弄眼,好在華山恆山兩派,甚少同苗人打交道,有些弟子更是打小入山門,就沒下過山,以為苗女就是這般妖媚,竟是沒看出這對男女間的古怪。
他們不知,任盈盈卻是對藍鳳凰的小心思一清二楚,隔著黑紗白了她一眼,調侃道:「我的藍大教主,給情郎傳遞完消息,我們可以走了嗎?」
藍鳳凰「不舍」的看了夏想一眼,連忙點頭。
苗女胸…膽大,她們遇到喜歡的男子素來大膽追求,失敗了又不少塊肉,成功了卻可以鹽焗雞、日復一日、曲徑通幽。還有更厲害的,正當就追不成,就用蠱,反正就是要先入為主。
說退就退,這些三山五嶽的綠林草莽,一瞬間走的一乾二淨,若非是地上還有游訊的屍體,就好像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
「夏師弟,你沒事吧?」陸大有朝夏想關心道。
見眾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夏想說道:「我沒事,放暗器哪有提前說的,他們就是找個台階下而已。」
陸大有追問道:「費師叔真是他殺的?」
夏想也頭疼,他原本只是想當著恆山派的面,把罪名甩給他們而已,卻不想游訊偏要找死。若是為此真的雙方大打出手,就不值當了。萬幸他們或者說任盈盈對死一個游訊,沒有太過在意。
他先看了寧中則一眼,然後硬著頭皮道:「當然是真的。」
「沖兒、大有,你們帶恆山派諸位上山,好生安頓。」同時又指著游訊的屍體,朝定逸歉意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招呼不周,煩請見諒。」
岳不群一死,偌大的華山派只怕要她一人支撐,其中難處,不足為外人道。定逸尚不知勞德諾任代掌門的事,此事她以後也不會知道了,她理解道:「岳夫人請自便。」
夏想留了下來。
雖然又要干處理屍體的髒活,但也避免了被陸大有追著問,是如何發現,是游訊殺了費彬之類的問題。關於這一點,寧中則雖沒提,但兩人心照不宣。
「你用的是辟邪劍法?」寧中則問道。
夏想點頭。
寧中則的神色有些難看,任我行的武功本就深不可測,吸星妖法的名頭,更是威震江湖,眼下再得了此套劍法…
「師娘,這套劍法我只練了其形而已,我相信任我行多半不會練此劍法。」夏想安慰她道。
寧中則一臉不解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