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想說，夏爺讓我注意身體，讓你注意衛生？」韋小寶反問道。
別說，他還真就歪打正著。
因為他沒有雞，而多戒有，並且夏想並不知道，多戒的雞一早便出了問題。
在客棧吃過早茶，一行人隨即來到街上。但隨著他們越往街市中心走，人煙卻是愈發稀少，與一路行來的其他市鎮大相逕庭。
韋小寶臉色凝重。
多戒強笑道：「夏爺，莫不是這裡治下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這些商戶明都將貨物擺出來，卻萬人空巷，難不成購買之人，皆是自行交付銀子？」
他昨夜聽韋小寶說，後補知縣包龍星是個烏龜王八蛋，全因上任知縣病重，才得以補缺上任，是以他眼下夸的，正是正職知縣陳白祥。
夏想說道：「賴有明朝看潮在，萬人空巷斗新妝。這萬人空巷，指的是家家戶戶的人都從巷子出來，多用來形容慶祝、歡迎等盛況。」
這詩雖是出自宋朝，但如果有人這麼堂而皇之的念出來，換成夏想主政之前的年月，大抵立時就被當成反賊緝拿了。
只因裡頭有明朝二字。
音不音的，表達的是何意思，半點不重要。
因而商業上的繁榮並非人人皆有感受，何況夏想尚未提高商賈地位。但文人才子卻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寬鬆，不是能花得起銀子點他們相好的人越來越多，而是未有過一樁文字獄。
說話的功夫，五人在路口轉彎，卻見放了鳴冤鼓的衙門口站滿了人，將衙門圍得水泄不通。見狀，多戒忙道：「原來人都在這兒，夏爺果然神機妙算。」
你永遠無法說得過一個不要臉拼命舔你的人。
夏想：「……」
「他們是在看知縣升堂問案？」小雙兒好奇道。
「我們也過去看看？」大雙兒緊隨其後道。
韋小寶暗中給多戒使了個眼色。
多戒當即會意，眼下升堂問案的，十有八九是後補知縣包龍星，看他審案，豈不是看他如何把黑的說成白的？他忙道：「審案有何可看，萬一用刑，或是直接把人犯砍了，太血腥了。」
砍人是不可能的，每個死囚都需御批，否則便不會有秋後問斬的說法了。「你們好像很怕我過去看？」夏想說道。
「怎麼會，我去開路。」多戒頭也不回道。
他們皆是一身武功，普通人哪裡是他們的對手，很快就被他們擠到了前面。待看清了堂上知縣的長相，多戒小聲道：「小春，我看不出他哪裡有你的神韻啊，倒是旁邊那個…他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
韋小寶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還是旁邊的吃瓜大媽朝他們科普道，今日升堂的是知縣陳白祥，包龍星這個後補知縣則站在一邊。
這讓他們心思稍定，不是包龍星就好。
「你們在這裡，我離開一下，一會兒回來。」夏想突然說道。
多戒殷勤道：「是出恭嗎夏爺，需不需要我幫忙拿紙？」
要不我往後的屎，都由你幫忙拉？
倏地一聲驚堂木響，公堂已然開始問案，夏想懶得搭理他，快步離開。
端坐於公正廉明牌匾下、日出雲海圖前的陳白祥問道：「戚秦氏，你說常威殺死你一家十三口，除了你之外，還有何人可以證明？」
死了十三口？
竟是如此大案。
多戒和韋小寶相互看看，不知為何心頭一慌，韋小寶道：「老多，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知縣賊眉鼠眼，連坐在公堂上，都看著不像好人？」
「先別自己嚇自己，人不可貌相嘛，這個世界不可能所有人都像你我這麼英俊，他也許只是長了一張討人厭的臉。」多戒寬慰他道。
聽到知縣的話，跪在堂上的戚秦氏微微抬頭。
她一抬頭，就讓多戒和韋小寶看清她的側臉，兩人頓時嚇了一跳。這破地方，有人長得像韋小寶就算了，畢竟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但隨便一個民女，竟然有幾分神似太后？
不等戚秦氏有所反應，陳知縣便再次開口道：「傳仵作！」
他一聲令下，公堂走上來一個年邁老頭，手裡還捧著一口砂鍋。只聽他道：「大人，小人驗過戚家十三人及一條狗的屍體，每具死者臉色都發黑，用銀針探喉，發現銀針瞬間變黑，證明他們都是中劇毒而死。小人還在戚家廚房發現一大鍋糖水，在裡面檢測出大量砒霜。懷疑戚家十三口，正是喝了有毒的糖水而死。」
「流程沒問題。」
「還算嚴謹。」
多戒和韋小寶一人一句點評之後，卻見周圍人俱是一臉驚訝的表情，不禁又向之前吃瓜的大媽請教原因。
「昨晚包龍星包大人問案，這些人都是被那個抓到的常威打死的。」大媽解釋了一句。
包龍星？
由於先入為主的關係，兩人第一反應就是，定是包龍星收了戚秦氏賄賂，顛倒黑白，尤其以戚秦氏的姿色，沒準還有更不骯髒不堪的交易。
幸好陳白祥病好了。
多戒和韋小寶俱都一臉慶幸。
果然，就見陳白祥審案有理有據，不時傳喚證人，將矛頭皆指向戚秦氏身上。兩人點頭之際，忽然聽到有人敲鼓，便聽堂上陳知縣問道：「何人擊鼓？」
從多戒和韋小寶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到一道背影，此人打扮的像個文士，就是太瘦了。屬於逛妓館，老鴇興許會加銀子的那種。因為有一種瘦，是拿命玩出來的，這樣的人，往往都有一種病態的厲害。
大抵只消干不死，就往死里干。這種人還從不聽勸，比方你說，快收雕吧，再幹下去，你會死的。他不止不會聽，逼急了說不定還想調轉槍頭干你。
「大人，不才圓唐鏡有狀詞呈上。」此人正是狀師圓唐鏡。
接過他呈來狀紙的陳知縣道：「狀告何人？」
「我代表常家，一告戚秦氏勾引常威常公子未遂，便誣告常公子殺人；二告後補知縣包龍星貪贓枉法、冤枉好人，收受戚秦氏銀兩，製造冤假錯案；三告戚秦氏毒害親夫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