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打算的？」
夏想回道：「他怎麼想，我便是怎麼想的。我一早就跟您說過，有些事我做，總好過旁人來做。」
「但你這兩年心思都花在了談情說愛上，武功未有寸進，是他敵手？」孫白髮低頭喝了口酒，看了夏想一眼道。
夏想很快讀懂了他的眼神，那意思是，你小子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幫你對付上官金虹。孫白髮當然不會用這樣的口氣說話，這是夏想替他說的。
但不得不說，有那天在山道上的一刀，以及和夏想的相處，孫白的功夫竟是大有精進。
「爺爺。」聽他說夏想只顧談情說愛，孫小紅俏臉羞紅，嗔道。
夏想說道：「從來只有旁人低估我，我不會低估任何人。」
孫白髮怔了怔。
然後他想到了他自己，想到了夏想是如何對他的。
再然後他就不想說話了。
夏想從沒有低估上官金虹，尤其知道他身邊還有荊無命。不經林仙兒的荊無命是沒有感情的，完全是一具殺人機器。他與上官金虹之間的配合，讓李尋歡只看一眼，就心生懼意，夏想絕不會低估他們。
是以哪怕仙劍門和金錢幫有摩擦，七十七劍中，從無一劍下山。這七十七人經夏想的指點以及攝心術的摧殘，在斷欲一層，雖不如東方不敗卻遠勝林平之。
因而他們劍法暫時及不上東方不敗，卻勝過一開始的林平之。荊無命的劍能否快過其中一人尚且不好說，更遑論以夏想的性子，荊無命想要一對一簡直是奢望。
上官金虹毫無勝算。
夏想雖未說透徹，但孫白髮清楚他一定藏著殺手鐧。那座山門孫白髮後來儘管不曾去過，但孫小紅卻是常去，回來偶爾提及仙劍門中儘是高大「女弟子」，皆在練一種很厲害的劍法。初看平平無奇，但中間藏著難以猜透的奧妙，突然間便會變得迅速無比。
孫小紅作為他的孫女，眼力自不會差，眼下結合夏想方才的話，孫白髮不免猜測，這或許就是夏想用來克制上官金虹和荊無命的手段。
孫白髮轉了話題道：「好端端的，為何恢復了本來面目？」
戴面具亦或不戴，夏想其實無所謂，但是林仙兒堅持不戴，夏想只好不戴。並且夏想很理解她的心情。
富貴不還鄉，豈非如錦衣夜行？
一如後世好多有錢人，卻偏偏做著沒什麼上升空間的工作，他們上的是班嗎？不是，他要是不上班，哪有機會跟你炫富？
一朝做了門主，哪有一直帶著面具的道理，之前有李翠花在搜集門徒尚且說的過去。等李翠花走後，在一次疏通中，林仙兒提出不想再戴面具，夏想欣然同意。
而且林仙兒露出真面目，非但沒引發夏想擔心的軒然大波，反而極受擁戴。這些無波的「女弟子」，在練劍之餘，最愛做的，就是向林仙兒請教化妝與保養技巧。
夏想：「……」
他從未想過，門主的威望，竟然還可以這樣建立。
「為了還一個人自由。」夏想說道。
孫白髮接口道：「那個在回燕樓門口，賣身葬父的女子？」
「這世上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你？」夏想感嘆道。
「比如我始終猜不透，你到底是不是王憐花的弟子。」孫白髮看著他道。
人一旦老了，若非故意保持高人的形象，在親人面前，難免會有話多的毛病。這樣的問題，兩年間孫白髮已旁敲側擊了無數次，夏想說是他不信，說不是他還是不信。夏想：？？？
以至夏想懶得再回答他這樣的問題。
看著夏想和孫小紅坐到不遠處去看夜色，孫白髮一人獨酌，反正夏想從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早已習慣了。
他對夏想總是提不起好感的原因有很多，比如總有一份他看不透的神秘，以及明明強大的過分，卻偏偏行事毫無光明磊落，無半點俠士之風。
還有夏想的性子分明不夠熱忱光明，卻是生的陌生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還有頂著武林第一美人名頭的林仙兒，竟是甘心委身在他左右，連他在眼皮子底下泡妞都不管不顧，自己自視甚高的孫女，也仿佛著了魔一樣。若是不知他和林仙兒之間的曖昧還則罷了，可她分明常去仙劍門，還稱林仙兒林姐姐。
這讓孫白髮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呸，呸呸。今日的酒怎麼這麼苦？」
酒肆的夥計見了，和掌柜互看一眼，忙走到孫白髮身邊道：「老頭，酒你都喝了幾壺了，此刻說苦，你不是存心想找茬吧？」
孫白髮：「……」
夜幕低垂。
月掛中天，無數繁星一閃一閃點綴無邊夜幕，仰望星空，頓覺浪漫又神秘。
靠在夏想肩頭的孫小紅道：「爺爺說，世上能言與上官金虹勝負在五五之數的，不過三五人。」
五五開嗎？
「一定不包括我。」夏想笑道。
孫小紅笑了一下，卻不無擔憂道：「爺爺才不會在背後說你壞話，當然有你一個。但爺爺說，上官金虹身邊還有一個荊無命，他們聯手，無人能接他們三百招，更不可能勝過他們。」
夏想原本想說的是，上官金虹和他交手，別說五成，就是一成勝算都沒有。此刻聽她擔心的語氣，夏想柔聲道：「你可見過林門主擔心金錢幫？」
孫小紅搖頭，道：「林姐姐定是不知上官金虹的厲害，我明日便上山提醒她，斷不可掉以輕心的。」
夏想想到林仙兒每日推演，從一開始覺得需要出動幾劍可以打敗上官金虹，到後來推演的內容變成，需出動幾劍，可以毫髮無損的打敗上官金虹。
在她的推演中，從來就沒有應對上官金虹和荊無命聯手的情況，明知他們很厲害，以有心算無心，還要給他們聯手的機會嗎？
是以看著眉目如畫的孫小紅，夏想在心底道，你怕是低估了林門主的心機腹黑啊。
夏想笑道：「那你可千萬記得，莫到了山上，只記得問她你適合哪些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