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四爺此話差矣,我等知你義薄雲天,但你和他已有十年不見,怎麼保證?」
「不錯,大家只知道梅花盜輕功很高,出手很快,至於他是姓張,還是姓李,卻是誰也不敢肯定。」
「他一入關,梅花盜就重現江湖,世上哪有這等巧合的事?」
眾說紛紜。
龍嘯雲一句話,招至了如此多的反駁,漲紅臉道:「可我深知他的為人,絕不會去做梅花盜。」
「人心隔肚皮,他即使做了,難道還會告訴你不成?」說話的人瘦如竹竿,臉色臘紅,看上去仿佛是個病夫,但聲音卻很洪亮。此人正是以摩雲十四名震天下的摩雲手公孫摩雲。
見他們這一個接一個的,如事先排練好一般,夏想終於確定他只是適逢其會,他朝李尋歡道:「原來他們的目標是你。」
夏想暗自猜測,按照這些人的計劃,只怕對他的審訊,最終也會把矛頭指向李尋歡。
「確是我連累了你。」李尋歡嘆道。
「我這人最煩被人連累,你惹得麻煩,應當你來解決才是。」夏想怒道。
李尋歡無奈道:「這個自然。」
他這麼說,夏想就不說話了。旁人聽著他們的對話,卻像沒聽到一般。李尋歡開口道:「心元大師之前說,梅花盜的同黨因被心蓮大師所傷,是以無法帶走經書,李某卻是毫髮無損。」
心元答道:「若是李檀越,自不可以常理度之,貧僧之前的猜測亦自做不得准。」
「大師難到不知,李某殺人,一定是用刀的。」不知何時,一柄小刀出現在了李尋歡手上。這柄刀極為普通,即使是技藝再差的鐵匠,三個時辰亦可打出一柄。但這把刀一出現,房中的眾人卻是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心元不答。
「李探花,這正是你的高明之處,好混淆視聽,叫大家懷疑不到你的身上。」田七大聲說道。
「正是如此,他以掌法殺了心蓮大師,誰會懷疑心蓮大師的死,和小李飛刀有關?」
「我只聽人說,李探花一身武藝,無論輕功或是其他,俱都不弱。」
李尋歡皺了皺眉。
他許是忘了自己說過這些人最擅長講道理的話。
夏想卻是懶得再聽下去了,因為到最後,吃虧的必然是李尋歡。他朝李尋歡道:「你解決的太慢,我還有事先走。」
「兄台請便,那杯酒等有機會,我再請你喝。」李尋歡回道。
夏想點頭,得寸進尺道:「你知我武功盡失,不若讓你這位大哥,送我一程?」
李尋歡有些為難,於他而言,即是他自己相送,也不願開口讓龍嘯雲去做,這無異於是讓龍嘯雲,得罪在場聲名遠播的正義之士。但他眼下顯然走不了,而夏想又武功盡失,若沒人護送,只怕很難逃過他們的手段。
「少爺,還是我去送這位小哥吧。」鐵傳甲主動開口,替李尋歡解決這個為難的選擇。
李尋歡鬆了口氣,卻聽不知在想什麼的龍嘯雲突然道:「既然這位兄弟開了口,自然應當我去送。」說完他看向李尋歡道:「兄弟,我去去就來。」
「麻煩大哥了。」
龍嘯雲擺手,「你我之間,永遠不必說這些。」
李尋歡又感動了。
夏想實在看不下去,便出聲道:「龍四爺先請。」
他的意思很明白,是要龍嘯雲替他開路,聽得趙正義等人臉色一黑,但一見李尋歡手裡的飛刀,卻是無人敢動。
小李飛刀,例無虛發。
有人不信,但不信的人都死了。
好容易做了幾十年聽話後生,把出風頭的事都讓給上一任大俠,因此被那些大俠認定是可造之材,小心翼翼把他們熬進棺材,終於輪到自己成名做大俠的趙正義田七等人或許也不信,但他們不願冒險。
何況久經磨礪,大俠們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梅花盜尚且留在這裡,區區一個武功盡失的同黨,就算暫時讓他逃了,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事有輕重緩急,小不忍則亂大謀,公孫兄此話極是。」
「正是如此。」
已走到拐角的夏想聽到他們的話,真心覺得這些人是真的牛逼,果然能成就俠名的,就沒有簡單之輩。臉皮薄的,都成不了大俠。
龍嘯雲走的不快,讓跟在後面的夏想,暗忖他是不是每走一步,都要經過深思熟慮。「你不該讓我送你。」龍嘯雲突然說道。
他帶夏想走的是客棧後門,換成任何人來看,這都是他的善舉,因為通常後門都比較緊…是比較容易逃生。
絕大部分的人,都會把注意力放在大門。
而悅來客棧的大門富麗堂皇,後門卻略顯緊窄,一般人不會選擇從後門進店。是以后街冷冷清清。
讓夏想從這裡離開,最合適不過了。
但龍嘯雲顯然不止這一個目的,否則他不會背身說出那樣一句話。他能一槍挑了卜霸,武功自是不弱。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夏想。
他還未轉身,就聽到砰砰兩聲,然後後背就中了兩槍。不止如此,夏想還一個箭步過去,倒扣住他的脈門,隨即催動吸星大法,將他吸成人干。
他的內力差強人意,但無所謂了,對夏想而言,最關鍵的一有了。
一邊往他的屍體上倒化屍粉,夏想一邊低聲道:「聽我一句勸,以後干就完了,裝什麼逼,瞎耽誤工夫。」
片刻之後,一掌將白骨震成粉末的夏想從容離開。
他絲毫不為李尋歡擔心,沒有龍嘯雲的暗手,那些人絕不是李尋歡的對手。頂天就是一群人將他困住,卻無可奈何。
似李尋歡那樣的人,一定不會覺得如此局面有何為難,甚至不會影響他喝酒。
而夏想則要趁著這段時間,再去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他尚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全都落在一對爺孫眼裡。那老人連手裡的旱菸都忘了抽,感嘆道:「這江湖怕是要變天了。」
「爺爺,他走了,我們要跟著嗎?」目睹夏想殺人的姑娘非但不怕,眼底反而迸射著強大的好奇。
老人笑道:「爺爺是說書的,自然還是李探花的故事,更為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