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三光神水，再會悟空
南贍部洲，兩界山外。
遠遠望去仿佛五根手指整齊排列的五行山十分醒目。
洪塵御劍徑直向此山飛去。
即將抵達時，前方虛空忽然亮起金色佛光，五個大光頭並排而立，將他攔下。
劍芒收起，化出真形。
這五個和尚一個金頭，一個銀頭，餘下三個倒是沒什麼顯著特徵。
「前方佛門禁地，來者止步！」
「佛門？」洪塵略一思忖，恍然：「你們是五方揭諦？」
五人不答，只沉著臉威逼一步上前，齊聲呵斥：「速速離去！」
洪塵立時蹙眉。
這五方揭諦不過是玄仙而已，氣息比他只弱不強，竟敢如此狂妄。
是仗著人多，還是仗著背後的佛門？
正當洪塵準備開口道明身份之時，卻見那金頭揭諦毫無預兆地伸手，一道金光頓時朝洪塵面頰打來。
洪塵立時扭頭避開這道金光，而另外四位揭諦也跟著出手。
事已至此，那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森然凌厲的劍氣瞬間破體而出，將來在身前的金光瞬間剿滅。
右手在虛空一抹，熾白仙劍入手，劍體表面白色雷霆跳躍起伏，冷冽刺骨的鋒芒銳氣轟然盪開。
劍在手，洪塵倏地從原地消失。
下一瞬，一道白虹在天際划過。
只見它閃若流星極速，剎那便穿過五方揭諦的腦袋。強大的貫穿力在鑽透大腦後帶著五方揭諦的身軀互相碰撞，擠成一團。
洪塵不由皺眉。
「你們這麼弱，怎麼給佛門護法？」
此時，只待他將劍一擰，或是心念一動，使劍氣或雷霆迸發，便能把眼前串成糖葫蘆模樣的五顆禿頭爆成爛西瓜。
千鈞一髮之際。
「真君且慢！」
清澈瑩白的光輝自天際灑下，柔和安寧的氣機籠罩天地。
扭頭看去，洪塵頓時眼眉微動。
蓮花座上白衣飄然，手持羊脂玉淨瓶，眼神慈悲，面容慈悲，道韻慈悲。
洪塵手上一松，紅塵劍化光入體，繼而轉身面向對方。
「見過觀音菩薩。」
其實就算此時稱呼一聲慈航師兄也無不可，只是想著將來應該免不了還要打不少交道，所以乾脆留幾分口德。
觀音蓮花座緩緩飄下，與洪塵持平，眼中含笑，微微點頭：「見過真君。」說罷，她偏頭看向摔落在地上一動不動、腦殼兩面流漿的五方揭諦，無奈地搖了搖頭，從羊脂玉淨瓶中抽出柳枝，輕輕揮灑。
細膩的靈光降下，轉眼便修復了五方揭諦的腦袋並將他們喚醒。
五人睜開眼時，眸中先是茫然，而後大驚起身，渾身亮起金光，五人背靠背圍成一團，戒備不已。
然而，當他們抬頭望見洪塵站在觀音菩薩身邊時，一個個臉上不由得失了顏色，趕忙低頭行禮。
「拜見觀音菩薩！」
「愚痴無明，順喜逆怒。爾等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觀音的聲音依舊和煦如春風，可在五方揭諦聽得卻是猶如雷震，一個個趕忙俯首稱罪，自願請罰。
「回靈山去吧，靜修百年。」
五方揭諦不敢有違，連連稱是後一起離去。
觀音回首：「讓真君笑話了。」
洪塵搖了搖頭。
他對佛門沒有偏見，因為他也曾做過佛門的俗家弟子。
只是方才發生的事情實在叫人失望，他不禁懷疑這個世界的佛門是不是真的好似他曾經所了解的那樣。
「真君是來看那猴頭？」
「是。我奉師尊之命，特來送他一枚丹藥。」
「哦？不知是何丹藥？」
洪塵微微笑：「一顆治眼睛的丹藥罷了。」
觀音頷首，慈悲常在的面容上看不出所思所想，她笑了笑，道：「方才之事，錯在他們。真君若有閒暇，可至南海珞珈山紫竹林一敘，也好叫貧僧代為賠罪。」
「不敢當，些許誤會罷了，菩薩言重。」
觀音聞言又是一笑，手掌一翻，變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她將羊脂玉淨瓶中的水往盒子裡倒了一些，隨即將盒子以法力托舉送到洪塵面前。
「些許三光神水，還請真君收下。」
洪塵訝然，再見觀音頷首，便收起盒子，拱手道：「多謝菩薩。」
三光神水，由金色的日光神水、銀色的月光神水、紫色的星光神水合煉而成。
日光神水有著使血液和骨肉消融的神奇功效，而月光神水能夠侵蝕魂魄，星光神水則吞噬識念淨化人的心靈。
可要是將三種神水合一，便是世間罕見的治療恢復聖藥，也克制一切所謂無藥可救的毒，甚至能肉白骨、活死人。
西遊記中，觀音曾多次使用三光神水，最出彩的一次便是用三光神水治好了被悟空打倒的人參果樹。
此外，三光神水本是元始天尊所有，存於八寶琉璃瓶中。
觀音未入佛門之前，便是元始天尊的弟子。
三光神水極為珍貴，方才她用來治療五方揭諦的是她自己煉製的楊枝甘露水，不可相提並論。
送了東西，觀音當即告辭。
「真君請便，貧僧先走一步。」
「菩薩慢走。」
送別觀音，洪塵看了看盒中，約有百滴，夠用許久，不由滿意一笑，旋即按下雲頭朝五行山腳落去。
三十多年前，天上降下一座五行山，周圍的居民多有疑惑，沒少過來查看。
只是，因為有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和護教伽藍的看守，凡人很難靠近。
年日漸久，五指山周圍包括山上都長出了不少森林植被，鬱鬱蔥蔥的密林逐漸遮掩了外形，更將那隻神猴攔得再難看見，於是那些看守的神仙也不再刻意阻攔凡人。
三十多年已過，一代人已經長大或老去，天降神山壓神猴的故事也漸漸變成了傳說。
洪塵身外劍氣縈繞，斬碎了密集交纏的樹枝、荊棘與藤蔓。
隨著沙沙的響動越來越近，山腳處一顆毛絨絨的圓球先是動了動，接著豎起一雙耳朵，機靈地閃了閃。
「他多想是顆小草~」
「染綠那荒野郊外~」
「他多想是只飛雁~」
「闖翻那滔滔雲海~」
歌聲縹緲，若有似無。
一起一伏之間，無端勾起悲情，叫人心生哀婉、不免喟嘆。
眼見得，前方一簇荊叢搖晃起來，那毛茸茸的球兒忽然抬起，露出一張灰撲撲，毛髮間還粘著枯草碎葉的猴臉。
「蹉跎了歲月~傷透了情懷~」
「為什麼~為什麼~偏有這樣的安排~」
歌聲清晰入耳，猴臉皺成一團，齜牙咧嘴之時，兩眼不禁泛紅。
前方灌木荊棘簌簌搖晃，接著突然斷裂，又在下墜時被絞成齏粉。
一個紅色身影自規整的圓形通道中走來。
悟空表情一滯，繼而悲情斂去，突然歡笑出聲。
「哈哈哈，原來是小弟你呀，俺老孫還以為是哪個砍柴人唱起了山歌兒呢！」
洪塵笑吟吟上前，來到悟空近處，席地而坐。
「那大聖是不是聽著山歌難過起來了？」
悟空急忙擺了擺自己沒有被壓的右手，連連說道：「當然不是！俺老孫不過是這幾年閒得無聊，突然一聽，入了神罷了。」
看著他故作渾不在意，假裝滿不在乎，洪塵心裡不由得悲憫同情，感到心疼。
他哪兒知道自己從出生起就被安排了人生，他只不過是如其他猴兒一樣，總是率性而為，直爽說話，想吃好吃的，想玩好玩的，僅此而已。
他也不是聽不懂道理，哪怕被壓在五指山下不得動彈，他也從來沒有喊過一聲師父救我。
再不濟。
他也是我曾經心目中唯一的也是最厲害的——齊天大聖！
佛門，真是作大孽了。
搖了搖頭，洪塵伸手去摘那些粘在他臉上的枯草和樹葉。
悟空一動不動，只一雙金閃閃澄明眼眸隨著他的手慢慢遊動，一不小心還變成了鬥雞眼，真是可愛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