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
碧如琉璃，明似寶玉的南天門高懸雲端，柱上纏繞著金鱗耀日的真龍，龍目大張，炯炯有神，竟是活物。
門前兩側各有天將林立，金甲爍爍，持刀仗劍。身後天兵景從，方陣羅列。
一派肅穆景象。
遠方，一團白雲悠然飄來，雲上站著兩人，一個是白衣白髮白拂塵，臉上笑容和藹，眸中光彩溫和，真是一位道骨仙風的老神仙！
而在他身旁，卻是一個耐不住性子左蹦右跳、左顧右盼的猴子，一雙眼睛精明泛光，亮的攝人。
白雲按下，老神仙笑呵呵地伸手一引：「大聖，請！」
那猴子嬉笑不已，也不推辭，當即蹦躂著走在前面，一路好奇不已地靠近左右兩側的天將，更不時伸手摸摸這個身上的金甲，又點點那個手中的兵器，全然一副頑童模樣。
便是在這般情形之下，洪塵隱於一眾天兵天將之後靜默旁觀，眸中的好奇不比孫悟空少半分，心中的探究卻較之更多。
片刻。
太白金星領著孫悟空進了南天門，漸行漸遠之後，他身旁忽地傳來聲音。
「看夠了嗎？」
洪塵收回目光，笑道：「夠了夠了，有勞仙子久候。」
身旁的仙女本已有些不耐，可看著他的笑容，心中氣憤頓時消弭無蹤，更兀自紅了臉，於是微微側身，語氣嬌嗔地道：「真不明白你，這猴子有什麼好看的，倒是月老召你前往，你合該上心些才是。」頓了頓，她又補充：「你是人間飛升者，在天庭一無師長，二無人脈，若能得月老看重，在香火琳宮供職，則好過你在天庭無所事事，也省得將來一不小心便衝撞了大仙。天庭已許久沒有飛升者獲得仙籍，你是這多年來的頭一個，可別因為一點兒小事受罰，若是被剝了仙骨，奪了仙魂，那你此生修行豈不白費？」
「多謝仙子提點，在下銘記於心。」洪塵笑吟吟地拱手再謝，接著目光似暖陽般落在仙子臉上，問道：「在下洪塵，不知仙子可否告知名諱？」
「嗯？」仙女眉頭一緊，霎時警惕起來，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洪塵臉色自如，眼神坦然：「仙子與我乃是初識，卻能如此告誡，在下豈不感激？若不知仙子名諱，在下將來如何報答？」
當然，這就是一句場面話而已。
實際上，洪塵對這位仙子好奇的原因更多的還是源自於她的相貌。
無需懷疑，這張臉洪塵是真的見過。
華妃，伱怎麼也在天上呀？！
眼看洪塵坦然直率，仙女似乎也放心了許多，檀口微張輕輕呵氣，臉上戒備之色緩緩褪去。不過，她嘴上卻還是說道：「我不過是天庭中一位小小的侍女罷了，當不得仙子之稱。」
「仙子太過自謙了，在下初初飛升而來，僥倖獲得仙籍，如今不過是一小小地仙而已。仙子對天庭如此了解，必然早就在天庭修行多年。」
聞言，仙女眼眸微微一彎。
「好了好了，你真煩人！那你叫我……綠衣好了。」她的確是穿著一身綠衣。
【主線任務：七仙女從未離開過天庭，前些日子天生石猴出世，引得天庭搖晃，七仙女得以一窺人間，心生好奇。滿足她們的好奇心，帶七仙女下凡遊玩。】
突然跳出來的主線任務證實了對方的身份和洪塵的猜測。
然而，任務內容卻又過於離譜。
這已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了，以他現在的修為，簡直就是作死。
洪塵眉頭輕輕一挑，拱手笑道：「見過綠衣仙子。」
綠衣仙子白了他一眼，道：「現在你沒有問題了吧？」
洪塵搖了搖頭。
綠衣仙子一揮手，身邊縹緲的雲霧瞬間凝聚成一團潔白的雲朵，托著兩人飛過南天門。
入門後，遠方一重重金碧輝煌、綿延無窮的宮殿群落令人心神激盪，尤其是在金光紫氣簇擁之中，龍騰飛舞拱衛之上的高穹所在，那座先天之氣凝為實質，仙光燦爛、渺於凡塵的天宮，更蘊含著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天威。
綠衣仙子雖然站在洪塵身前，卻又似乎知道洪塵此刻的目光所指，於是頭也不回地說：「那是凌霄寶殿。」
洪塵輕輕頷首，緩緩收回目光。
綠衣仙子滿意道：「天庭平日裡來往的大仙不多，可你又根本無從得知大仙們何時會來，所以平日裡千萬不要過於放浪形骸，以免生事。」
「明白。」
在天庭這地方，隨便出去遛個彎，都能碰到一大群修為比自己高的人。洪塵現在的境界只是地仙，是仙的起點，人間的極致，卻是天庭的最底層。
片刻，白雲飛離已久，但那座天威隆重的凌霄寶殿卻始終沒有脫離視線，仿佛無處不在。
「前方便是了。」
綠衣仙子按下白雲，落在一處以朱紅為主色調的宮殿前，旁邊便是一株鬱鬱蔥蔥，枝椏上繫著無數紅繩的仙樹。
方一落下，洪塵便覺自身所領悟的姻緣大道為之輕震，仿佛一瞬間變得活躍起來。
宮外無人看守，綠衣仙子直接帶著洪塵入內。
仙宮與人間宮殿的格局十分相似，只是額外多了一些縹緲的氣息，但天庭似乎處處皆是如此。
穿庭過廊，來在一座小樓前。
綠衣仙子回頭低聲道：「你且候著，千萬不要亂走，也不要亂看……還有待會兒也不要胡亂說話，記得一定要恭敬些知道嗎？」
見她神色認真，眼神嚴肅，洪塵便也收斂起了笑容，鄭重地點了點頭。
綠衣仙子滿意頷首，轉身走入樓中。
洪塵微微抬眼，頓時便看到小樓的匾額——紅線宮。
他頓時嘴角微揚，心中已有揣測。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合適，畢竟專業對口的工作現在可是十分難得的。
再者，縱觀整個西遊記，其中似乎也從來沒有過關於月老的出場。對於此時安全感十分缺失的洪塵而言，無疑是一個極好的安身之處。
好消息：在天庭幹上公務員了。
壞消息：最底層的公務員而已，一不小心就要被拉去天兵隊伍里充數。
以前有句話好似這麼說的：你身為百年難遇的天才，歷經千辛萬苦，度過心魔劫難，終於修煉有成，飛升成仙。結果一睜眼，卻發現自己成了圍攻孫悟空的十萬天兵之一。
現在洪塵可以確定，這絕對不是玩笑話。
此次穿梭，洪塵剛剛過來，便已經身處於飛升接引的仙光之中。
而當他抵達天庭的時候，飛升台上卻遠不止自己一個人而已。那人頭攢動的場景，簡直比周末的菜市場還要熱鬧許多。
雖然不知道他們都來自何處，但不難看出，當時大家互相望見彼此的時候，眼中的詫異、震驚以及隨之而來的破滅感完全無法掩飾。
這並不奇怪。
能飛升的人，在各自所處的地方，一定都曾經是有名的天才，後來也一定是實力高強、聲望極重的大高手。
再者，渡劫飛升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榮耀。
可飛升台上，這種榮耀跟他娘的義務教育升學制一樣，好像到了年紀就能直接來。
烏汪汪的人群很快就變得一片死寂。
守在飛升台四周的天庭之人也沒有急著出聲，但他們眼中卻帶著滿滿的戲謔，以及深藏的一抹哀愁的回憶。
曾經大家都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之後。
天庭各部派來的使者直接點名將人帶走。
可以拒絕，但拒絕的人不能進入天庭核心，換言之便是東南西北四大天門之內的區域都是他們的禁地。
沒有人那麼選擇。
但是，被天庭各部挑走也並不意味著你就能獲得仙籍，那可是稀缺之物。
舉個例子，十萬天兵之中，除了將領之外，其他的都沒有真正的仙籍，不受天庭氣運庇佑，只是簡單地錄入名冊，擁有俸祿。
人間爭的多是修為高低，或是正邪之分。
可到了仙人這個階段，爭的多是氣運。
天庭是三界名義之主，但氣運也不是無窮無盡的，能分潤天庭氣運的仙籍自然就變得異常珍貴。
獲取編制真的不容易。
天兵約等於合同工，或是出事後頂包背鍋的臨時工。
幸運的是，洪塵並沒有在飛升台上被挑走，他等到了最後，被綠衣仙子點名帶走，隨後在南天門處碰到了天兵天將聚集，隨口一問，才知今日原來是猴子上天，於是開口請求綠衣仙子帶他前去一觀，綠衣仙子看在他的顏值上，給了他一個面子。
「呼……」
輕輕呼出一口氣，洪塵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繼續緊張起來。
現在的形勢已經非常明了，西遊記的世界。
他之前十分渴望的主線任務在穿梭結束之後就好像刷屏一樣不斷地跳出來。
但任務的內容，卻讓他這個小地仙感覺頭皮發麻。
「想什麼呢？這種時候你還敢出神？」綠衣仙子的低聲呵斥將他喚醒。
洪塵不覺奇怪，雖然綠衣仙子的實力不一定超過他，可人家的修為境界一定比自己高多了。
天庭這種仙氣濃郁的地方，就算是一頭豬來了，時間長些，也能一路順理成章地突破到天仙。
洪塵歉然道：「抱歉仙子，在下有些緊張了。」
見狀，綠衣仙子收起怒容，俏麗的臉龐上浮出一絲同情，道：「好啦，我不是故意要罵你，只是身在天庭，處處都是規矩，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觸犯天條。我曾經和姐姐妹妹們去看過斬仙台，那上邊……」說到這裡，綠衣仙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即晃了晃腦袋似乎要將回憶畫面清楚，「總之，你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得意忘形。」
聞言，洪塵不免有些感動：這個小綠心眼還怪好的嘞！
「在下記住了，多謝綠衣仙子。」
「嗯，去吧，月老在等你。」綠衣仙子點了點頭，側身讓開。
洪塵邁開步子，很快便又回頭：「仙子，你……」
綠衣仙子笑了笑：「別緊張，我在外面等你。」
洪塵拱了拱手，邁步入內。
紅線宮中，清香四溢。
那似乎是一種極為獨特的花香，至少洪塵從未在人間嗅到過類似的氣息。
但仔細辨別一番，那香味兒似乎又從來都不是真實存在的，仿若從虛幻中生出，影響現實但又不存在於現實。
宮殿頂上垂下的一條條如連綿驟雨的紅線瑩瑩起舞，場景如夢似幻。
「來了？」
聲音溫柔，和藹，慈祥，親近。
像是冬日裡的第一道暖陽照進心底驅散深寒，像是夏日中的一道清風瞬間將灼熱躁動的內心安撫寧靜。
遵循著綠衣仙子先前的殷殷囑託，洪塵並沒有好奇地去探究對方的所在和模樣，而是直接躬身拱手行禮，恭恭敬敬地道：「小仙洪塵，拜見月老。」
天庭的規矩很多，但唯獨沒有見人就跪的要求，畢竟大家都是神仙，實力有高低不假，可也不至於因身份而折辱他人。
「起來吧。」
「是，多謝月老。」
此時洪塵突然又發現，月老的聲音好像無處不在，就算他真的聽聲辨位去尋找，也不一定就能準確地找到對方的位置，說不定還要鬧出笑話來。
綠衣仙子說的不錯，這天庭的確應該處處小心謹慎。
「你的紅線不錯，自己煉的？」
洪塵老老實實地道：「的確是小仙自己所煉。」
他最初煉製的紅線已經變成了紅塵巨樹的種子，但是為了留作紀念，洪塵最後還是從紅塵巨樹上取了樹葉煉成紅線戴在手上。
某些時候，這根紅線也可以算是一件另類法寶。
「講講你的心得。」
洪塵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娓娓道來。
月老是掌管姻緣的神仙，他當然不至於貪圖洪塵的那點小小領悟，想來此時提問應該是為了考驗。
或者說是入職前的面試？
片刻，洪塵講完，紅線宮內稍稍一靜。
「居然還不錯。」月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旋即便道：「那你往後便留在紅線宮，如何？」
洪塵鬆了口氣，朗聲道：「多謝月老！」
「嗯，且隨綠衣去吧，她會告訴你該怎麼做。」
——
【主線任務：打敗太白金星】
【主線任務：打敗孫悟空】
【主線任務：打敗李靖】
【主線任務：打敗哪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