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九尾天幻
「愣著幹嘛，倒茶呀！」
洪塵磕了磕杯子。
景天頓時收回目光，笑容諂媚地俯下身給洪塵倒茶。
提起茶壺後，他又嬉笑著問道：「嘿嘿，老闆，他這是怎麼了呀？」
桌邊，魔尊重樓身軀挺直猶如標槍，雙眸緊閉，可一雙眼珠卻在眼皮下快速移動，時而放肆狂笑，時而發出嗯、啊、喝、哼之類的聲音。
洪塵喝了口茶，道：「幻術。」
「幻術？」景天不解。
洪塵撇嘴，抬眼看向他的眼睛。
頓時，景天眼前一切突然變化。
只見得，他的老闆將一把象徵權利的鑰匙和一張地契鄭重地交到他手中。
「景天，永安當在你的精心打理之下，已真正成為天下第一當鋪。這個功勞完全屬於你自己，所以我已經沒有臉面繼續再擁有它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永安當的主人！」
景天大喜過望地接過鑰匙和地契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好一會兒他才笑著摟住洪塵的肩膀，道：「放心，雖然永安當是我的了，但是看在你過去那麼照顧我的份上，我可以繼續給你分紅的。」
洪塵笑著拱手：「那就多謝景老闆照顧了。」
「哈哈哈，應該的，應該的！不過，紅塵吶，老闆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老闆請講。」
景天雙手按住洪塵肩頭，近距離看著洪塵的臉，他不由得有些心虛，於是趕緊盯住洪塵的眼睛。
「告訴我，誰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男人。」
聞言，洪塵不假思索，眼神真摯地道：「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會這麼問，但我的答案只有一個：當然是老闆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呃，老闆，我老大他這是怎麼了？」
茂茂一隻腳剛跨過門檻，就被閉著眼睛發出詭異大笑的景天嚇了一跳。
「無事，他抽瘋呢。」
「哦。」茂茂轉眼又看到同樣閉著眼大笑的重樓，不禁縮了縮脖子，後退一步，貼著牆壁挪到洪塵身邊。
他放下一本帳冊，道：「老闆，這是丁叔讓我給您送來的。」
丁時彥是永安當朝奉，他與景天老爹景逸是世交，景逸夫婦去世後，他便對景天和景逸夫婦收養的茂茂百般照顧。
另外，他更是一位經商理財的好手，過去永安當的正常運轉和盈利，如果說景天有七分功勞，那丁時彥至少有九十二分，剩下的一分可以酌情分給許茂山、何必平和已經被攆走的趙文昌。
洪塵懶得看帳本，於是收起幻術。
景天的大笑聲戛然而止，接著一個哆嗦後，睜開眼來。
看到正在喝茶的洪塵，他驀然醒覺，臉上又擠出幾分不自然的笑容。
「聽你笑聲應該是看到十分高興的事情，可否分享一下？」洪塵頭也不抬地問道。
景天麵皮抽動，發出心虛地乾笑聲。
「呵呵，我就是看到我發財了而已，老闆您對這麼俗氣的事情肯定是不感興趣的對吧？」
洪塵一眼瞥來，景天不自覺低頭。
「行了，這是茂茂剛送來的帳本，你們聊吧。」起身，洪塵一個閃爍來到重樓身前，接著又是一閃，兩人同步消失。
「哇！神仙啊！」茂茂震驚地大聲叫喊。
景天拿起帳本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好啦！伱第一天知道老闆不是普通人嗎？坐下來，跟我好好看看這幾天的帳，誒，茂茂，我考考你啊，這個字念什麼？」
白雲之巔。
洪塵把重樓放在一旁，隨手撈起一片雲來揉成一面水鏡。
對著鏡子，他將自己的臉色調整得越來越差，直至白若敷粉，接著，他又悶哼一聲，硬生生給自己憋出一道金色血液掛在嘴邊，最後，他摘掉發冠把長發胡亂地抓開，又將衣服也整得異常凌亂。
隨即，他才坐在比棉花還要柔軟的白雲上，拄著下巴等待幻境結束。
假使狐族有一顆天賦樹的話，那麼這棵樹上被點得最亮的那部分一定是幻術。
而且這還是天生就已經點好了的。
九尾天狐作為狐族當之無愧的皇者，其幻術天賦更是出類拔萃。
妖族以血脈為傳承之基，血脈中不僅攜帶著關於修煉的記憶，更有令人族亦為之垂涎的血脈神通。
九尾天狐的血脈神通便是「九尾天幻」。
顧名思義，一種連天道都能迷惑的幻術神通。
雖然這麼說確實有誇大的成分，但跨越境界使敵人陷入幻境卻並非虛言。
至少眼前深陷幻境無可自拔的魔尊重樓就是最好的例證。
而且更值得關注的是，兩人之間差了整整兩個大境界。
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重樓的腦子不太好，而且對戰鬥的執念太深，所以才更容易被拉入幻境，也很難在幻境中發現異常並醒來。
但，如果不是此刻身為九尾天狐，換做修煉其他幻道法術、神通，甚至布置換陣，恐怕也很難在悄無聲息中達成此等效果。
幻之大道，已經在洪塵面前敞開大腿……呸，大門！
此時，若洪塵全力蓄勢爆發，未必沒有機會將深陷幻境的重樓斬殺。
可這麼做顯然沒有必要。
一個活著的魔尊，再怎麼說也比一具屍體更有用。
況且，此時還有人在一旁窺視。
洪塵抬眼望向一側，揮了揮手。
蜀山無極殿中，看著玄光術里打招呼的洪塵，清微不由一笑。
倒是他身旁的四位長老，皆是面露驚色。
「掌門，他居然能發現我們。」
「是啊，而且觀其氣息，我竟然沒有發現半點妖氣。」
「僅憑塗山氏，便又九成可能是妖族。況且他居然連魔尊重樓都是拉入幻境，除九尾天狐外，別無二想。」
「大妖！這才是真正的大妖！」
元神長老蒼古道人鬍鬚亂顫，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掌門，此等大妖現世，實乃不祥之兆！請掌門允許我即刻下山，將他捉拿歸來，鎮於鎖妖塔中！」
聞言，清微撫須一笑，淡然道：「元神長老莫急。這位塗山道友應是九尾天狐無疑，可現如今我等可曾見他為禍人間，擾亂秩序？」
其他三位長老都搖了搖頭，唯有元神長老眉頭緊皺。
「掌門，九尾天狐乃狐中皇者，幻術神通九尾天幻更是非同小可。凡人見之，必然無法抵擋。縱然是修行中人，稍有不慎也要被他迷惑，輕則墜入幻境而不自知，重則心甘情願受其指使。蜀山乃正道之首，不可不小心吶！」
清微頷首：「元神長老，你說的確實沒錯。可是，他現在並沒有做什麼壞事，相反，之前渝州城中的毒人作亂卻是被他一手平定。蜀山派維護人間和平不假，鎖妖塔鎮壓妖族也是事實。可是，蜀山的門規戒律中，又何時說過但凡是妖族，都一定要抓進鎖妖塔呢？」
眼看元神長老仍不理解，清微又道：「此前我元神入夢時，若非他主動現身，我恐怕也無法發現他的存在。觀其元神，已不弱於我，其修為，恐怕距離渡劫飛升也只差一線。況且，他現在連魔尊都能致幻，我們五人尚且不是仙，若他全力施為，縱然你我道心堅韌，又能扛得住多久呢？」
「掌門言之有理。」
「此大妖的確需要關注，但此時冒然出手也不是好事。」
「人間講究捉賊拿贓，蜀山要出手，也該是他犯錯之後。」
掌門與三位長老輪流相勸，縱然性子急躁的元神長老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也罷，你們說的都對，是我太急了。不過我仍然堅持認為這個大妖極其危險，他若要為禍作亂，那勢必會血流成河！所以，我提議，蜀山派從此刻開始對他嚴加監視，一旦他有所行動，蜀山必須立刻加以制止！」
清微含笑點頭：「好，就依元神長老所言。我記得，長卿說過曾邀他上蜀山，或許不久之後我們就能蜀山看到他也不一定呢？」
「好機會啊！」元神長老大喜，「若在蜀山之上，那我們勢必能將他拿下！」
清微搖頭不語，另外三位長老也是接連嘆氣。
見此，元神長老撇了撇嘴，斜睨道：「好好好，你們都是好人，就我一個是壞人行了吧？到時候我不惹他就是了，但他要是惹了事，你們可別怪我非要出手！」
另一邊。
幻境進入尾聲。
魔尊不愧是魔尊，億萬劍氣來襲皆被他磨滅，那一金一銀分化而擊的飛劍也被他打得靈光黯淡。
在那九道龍氣將洪塵護得密不透風的情況，重樓仍是找到機會，一舉將其擊破。
雖然洪塵的境界遠不及自身，然而戰鬥過程中卻並非被他一味碾壓，反而有來有往，縱然身陷絕境，其劍道也始終保持著昂揚不滅的氣勢。
他但凡稍有絲毫分心，那兩道飛劍和無窮的劍氣便會立刻抓住機會向他發起反擊，這逼迫著他不得不集中注意力。
畢竟，對方那凌厲至極的劍道鋒芒，縱然是他也不敢以身試探。
總而言之，對方雖然境界不足，但於鬥戰之道卻是實打實的高手！
重樓十分相信，對方定然也是一位經歷過無數場戰鬥和無數次生死廝殺的同道中人！
而這樣的人，他過去數千年裡，只見得一位：飛蓬！
可現如今，飛蓬已經化作凡人，身上沒有半點力量可言。
想到此處，重樓不禁又煩躁地皺起眉頭。
咻！
破空利嘯入耳，那金色劍光陡然襲向面頰，重樓立時轉頭避開。
但正是因為這個轉頭的動作，卻讓他用臉頰接住了緊隨其後的銀色劍光。
若不是他經驗豐富，及時以血刃將飛劍劈開，恐怕那銀色劍光就要衝進他的腦子裡了。
這般生死皆在一線的感覺，讓他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
望著對面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對手，重樓心中頓感不舍。
能抗住他這麼長時間進攻的人很少。
能一邊抗著他的進攻，還能發起反擊的人更少。
能做到以上兩者，同時還能傷到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更別提，對方連仙都不是！
若是有朝一日，他成仙了呢？
想到這裡，魔尊激動得心臟砰砰狂跳。
雙臂朝兩側一分，炎波血刃將最後剩餘的劍氣完全掃蕩乾淨。
「停手吧！」
對面，洪塵輕咳一聲，唇角溢出金色血液。
至此。
現實中的洪塵吐出一口劍氣擊碎了來自蜀山的玄光術。
無聲無息中，幻境與現實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交替。
下一刻，洪塵捂著胸口抬起頭來，勾著嘴角笑道：「魔尊要認輸麼？」
重樓默默地看著他，眼中的欣賞絲毫不加掩飾。
「你是個不錯的對手，殺了你很容易，但那對我來說可能是一件壞事。早日成仙吧，屆時我會再來找你。還有，替我告訴飛蓬，讓他儘快找回自己的力量，我沒有太多的耐心。」說罷，重樓一轉身，化作一團魔焰遠遁而去。
洪塵放下手，一個轉身，形象完全恢復，接著一個閃爍直接回家繼續修煉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