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天刀宋缺
嶺南，宋家。
早年間，宋缺登上閥主之位，整頓嶺南，平定夷亂，聯結南僚諸雄，希望能夠完成由南征北的大業。
彼時，大隋在楊堅的領導下掃蕩南方，平定諸國，欲一統天下。
大隋以十萬大軍欲征嶺南，宋缺率一萬精兵對陣，雙方決戰於蒼梧之地。
宋缺十戰十勝，於是楊堅採取懷柔政策，封宋缺為國公。
宋缺雖然接受封號，但從未上朝謁見。
可以說，除了武學登頂之外，宋缺也是一位極其出色的軍事戰略家。
「那宋缺既然有此才能，又心懷天下，為何當初竟突然放棄，遂了楊堅之願？」小龍女對此頗為不解。
洪塵笑了起來，卻未作答，反而看向一旁的綰綰。
綰綰嬌笑不已，陰陽怪氣地道：「這就不得不提到號稱大隋正道之首的慈航靜齋了。」
小龍女聞言，好奇地朝她看去。
「嘻嘻，龍姐姐可還記得，姐夫說過，慈航靜齋做事的風格有些古怪。」
小龍女大抵是習慣綰綰調侃般的稱呼，好似充耳不聞，面不改色地點頭：「嗯。」
「那天刀宋缺，與慈航靜齋這一代的掌門人梵清惠，可是實打實地有過一段情緣呢。」
綰綰的語氣中自是不乏擠兌和嘲弄。
小龍女也聽得眉頭微蹙。
「他們是夫妻？」
綰綰笑得更開心了：「怎麼可能呢？慈航靜齋可是佛門傳承，豈能成婚？」
小龍女眉間溝壑更深：「那宋缺為何……」
「哎喲，龍姐姐你也太單純了。男人嘛，又不是非要嫁給他他才會聽話，往往就是那種看得見吃不著的，才最叫他們抓心撓肝呢。」
聞言，小龍女不由得回頭看了洪塵一眼。
洪塵：微笑。
綰綰接著說道：「宋缺二十多歲的時候，就打敗了當年名震天下的霸刀岳山，取代對方成為天下第一刀之後，號為『天刀』。宋缺自出道以來，未逢一敗，近二十年，更是連挑戰他的人都沒有，可見其天資。
慈航靜齋心懷天下，對如此英傑自然少不了關注，而為了天下和平，黎民安生，慈航靜齋的弟子當然也不惜捨身飼魔了。
說起來，要不是讓天刀宋缺困守在嶺南這一隅之地，使得大隋順利一統天下，梵清惠恐怕還當不得慈航靜齋的掌門呢。當然，這一切，她還要感謝我魔門的邪王，若非碧秀心亡故，她梵清惠又豈能出頭，更別說是在宋缺心裡占據一席之地。」
看似誇耀讚嘆，實則充滿鄙夷。
小龍女也不是聽不出好歹之人，況且這種事情，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好氣又好笑。
沉默片刻，小龍女搖頭說道：「名不符實。」
綰綰一愣：「龍姐姐說的是？」
「宋缺。」
「呃……龍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要不然該得罪不少人呢。宋缺雖然因情而止，但他的實力也毋庸置疑，況且這些年以來，他在宋家磨刀堂避世修煉，說不定早就參透了這些。」
然而，小龍女還是搖頭。
「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宋缺所為，難稱天字。」
洪塵跟著解釋道：「她的意思是，她認可宋缺的實力，但不認為宋缺配得上天刀的外號。」
綰綰怔了怔，問道：「你也這麼想？」
「算是吧。」洪塵望向周遭的雲海。
小龍女又說：「世人常言天意如刀，可刀永遠成不了天。」
洪塵聞言而笑：「這麼說倒也不錯。宋缺的天刀刀法，最高境界就是『舍刀之外再無他物』，可他真把刀意外的東西都舍了麼？不說宋家，恐怕他連梵清惠都沒舍乾淨。
龍姑娘的古墓派毗鄰道家全真派，也算是半個道門，對天道的理解與旁人不同，其他人認可宋缺的天刀外號，是因為他的實力足夠強，但對於道家來說，武道高手以天為號，未免可笑。
不過，想來天刀也不會有以己代天的想法，只是作為一名異常純粹的刀道修士，他有著遠超天下其他刀客的天賦、想法以及願望，這也無可厚非。」
小龍女聽完，輕輕點頭。
綰綰卻好奇道：「那姐夫你呢，伱覺得如何？」
「我？」
洪塵笑了笑，「那要看他能不能打贏我。他若是贏了，那別說是外號天刀，哪怕他直接改名叫玉皇大帝，我也不敢管。可他要是輸了，那在我眼裡，他就只是一個敗將而已。」
說著，他驀地低頭朝下方坐落於山嶺之間的莊子看去。
「你說對嗎，宋缺？」
聞言，近在身旁的小龍女與綰綰頓時眼神一動。
下一刻，便見一道刀光猶如匹練自大地升起，迎風便長，不多時已長達十餘丈，其鋒芒凜冽，其勢如汪洋。
小龍女當即便要出手，洪塵卻道：「不急。」她一聽便冷靜下來，冷眼旁觀。
刀光轉眼便來到近前，眼看著就要劈中迦樓羅。
忽地，澄淨的虛空忽然間光影扭曲，好似突然有隱形的巨獸張開了它的血盆大口，刀芒瞬間便在空中消失無形。
「下去吧！」洪塵拍了拍迦樓羅。
高度急降，只見山莊中一座老舊的青石屋旁已經聚滿了人，他們都是宋氏子弟，而屋前只站著一個中年人。
頭髮灰白交錯，面上五官及皺紋亦如刀削斧鑿，稱得上是一位在歲月中的中老年帥哥。
身上雖然僅是穿著粗布麻衣，可挺直的腰背脊樑，仍舊襯出非同凡響的氣息，更別說，他那天人合一的氣場，便已冠絕當世。
迦樓羅龐大的身軀落在青石屋頂。
小龍女抓住綰綰的手，帶她落到一旁。
洪塵則徑直來到宋缺面前。
只打量一眼，他便忍不住搖頭。
「我曾以為天刀宋缺即便不是威壓天下的風光人物，至少也該是器宇不凡的嶺南霸主。可現在看來，怎麼跟一個苟延殘喘的喪家之犬差不多？」
這話當然並不完全屬實，但起碼也有三四成的真實度。
宋缺面不改色，反倒是站在旁邊的宋家人聽得眉頭大皺，極為不忿。
但想到洪塵的身份與實力，還有剛剛傳到嶺南的消息，他們也不敢當面呵斥。
畢竟，人家連楊廣都能堂而皇之殺掉，更有宋皇與元皇之死在前，他們的性命自然不會比這三人更加高貴。
況且，拋開血脈親情而言。
他們覺得洪塵說得也沒有太多毛病。
要是能因此而激得閥主宋缺重振旗鼓，走出磨刀堂，那對宋閥來說將是天大的驚喜。
然而。
宋缺竟是面不改色，執刀行禮。
「晚輩宋缺，聽聞前輩事跡，心嚮往之，本想前去拜訪，不想前輩竟駕臨寒舍，實令宋閥蓬蓽生輝。」
聞言，洪塵也不再刻意譏諷，輕輕頷首，轉而問道：「多久了？」
「快十年了。」
「十年前，可如今日？」
宋缺頓了頓，道：「今日幾如昨日，十年來日日如此。」
「那還不出去走走？」
「走不了，走不出。」
洪塵擰眉：「繼續下去，你怕是要廢了。」
聞言，宋缺沉靜的臉上忽地擠出一個生澀的笑容。
「前輩來了，我廢不了。」
頓時，洪塵失笑：「你的武功，應該是你身上最不起眼的天賦之一。」
「前輩說笑了，若無這一身武功，我也闖不出這偌大的名聲，若是沒有這名聲，今生恐怕也無法與前輩相見。」
洪塵腦袋一偏：「這算是拍馬屁嗎？」
「前輩覺得是，那便是了。」
「你竟然連當奸臣的天賦都有，真是可怕。」
旋即，兩人相視一眼，便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他們如同打啞謎一般的交流，聽得懂的人寥寥可數。
然而，宋缺的大笑，卻是令宋家人大喜過望，甚至於喜極而泣。
他們已經忘了多少年都沒有看到宋缺展露出如此直截了當的情緒波動了。
另一邊，綰綰反握住小龍女的手。
「龍姐姐，他們在說什麼？」
小龍女看著宋缺，眼神略顯凝重：「方才洪塵所言不假，宋缺的確是一個非常強大且野心勃勃的刀客，是我太小看他了。」
「啊？」
「那塊匾上寫著磨刀堂。他在此磨刀怕是有二十多年了。」
綰綰點頭：「嗯，宋缺確實二十多年沒有出山了。」
「他磨的不止是刀，更是他自己的心。但是刀不能一直磨，若是太過，反而更容易斷。人也是。」
綰綰眨了眨眼，輕輕點頭。
「我……好像懂了。」
她還只是初入宗師之境，距離大宗師尚且遙遠。
否則，她又何必將年齡比她還小一些的小龍女稱作姐姐？
這一路來，小龍女為她解釋了不少困惑，順帶指點武學，綰綰毫不吃虧，甚至賺了不少。
宋缺伸手一引：「前輩遠道而來，晚輩已備酒宴為前輩接風洗塵，還請前輩賞臉。」
不料，洪塵卻是搖頭。
「酒宴不急，我看你也按捺不住了，直接來吧，打完再吃也是一樣的。」
聞言，宋缺眼神大亮，「前輩果真快人快語，那晚輩就失禮了。」
「不失禮，你要能失禮，那也是你的能耐。」洪塵笑著說道。
宋缺也不由得勾起嘴角。
但短短一瞬過後，他驀然出刀。
其勢急如電閃雷鳴，霎時悠然破空，招式無有半點匠點，自始至終渾然天成。
刀鋒頃刻迎面而來，宋缺眼中，原本空空蕩蕩的刀勢前路突然一滯，而後才看到劍身布滿菱紋的天問。
「好快的劍！」
「你的刀也不慢。」
宋缺本想謙虛一笑，可下一秒，看到洪塵兩手自然垂在身側，天問竟是憑空飛起，在無人執掌的狀態下便將他的刀法攔截得難以寸進，他頓時也笑不出來了。
——
【主線任務：擊敗宋缺。】
(本章完)